家主在上:非漂女孩是只妖(冰冻虫虫小说)免费阅读

GMC第一美女,外交界公认的颜值第一,这样的组合出行,还是“孤男寡女”,再一次引爆了公司舆论。有痛心疾首的,有八卦内情的,有预测剧情的,也有撒花祝福的……全民娱乐的时代,你即使漠视身边的各色目光,还有如影随形无孔不入的网络逼你缴械。最后,竟有人扒出了苏阳是她大学资助人的事,于是,一个中国版“长腿叔叔”的故事,应运而生,故事之跌宕起伏激荡人心鬼哭神嚎,直逼某部收视冠军仙侠大剧。

南歌百无聊赖地打开笔记本电脑,发现屏幕下方的小企鹅在闪。这年头都用微信了,QQ基本是闲置,只有他们这种驻非洲的企业内部使用,群聊传输文件等对带宽要求很低。点开,是好友申请:Stephan SU。南歌犹豫了一秒,点下同意。

信息马上就来了:假公济私要了你的工作QQ号,希望你不要介意。

南歌:我介意。

此刻身处风口浪尖的南歌,觉得苏阳此举,绝对有推波助澜的嫌疑。

Stephan SU:好,下次直接问你。

南歌:……

Stephan SU:正在香街逛荡,想要什么礼物?

南歌:生日礼物已经送过了。

南歌想象着一向不喜喧嚣的苏阳,竟然出现在俗气逼人的香榭丽舍,有点搞笑的违和感。

Stephan SU:为了女朋友的初吻纪念,苏特使也是蛮拼的,居然翘班出来买礼物。

“初吻”两个字瞬息点燃了南歌的脸。

Stephan SU:(坏笑)脸红了?想问我为什么会知道?

南歌彻底无语了。本科四年,她身后不乏一众追求者。出色的外貌,惊艳迎新晚会的舞蹈天赋,神秘莫测的身份背景,让她想要不惹眼都难。甚至曾经有好几家传媒模特公司的星探都找她谈过,皆被她果断推掉,连同宿舍几个姐妹,都咬牙切齿怒其不争。她每每一笑置之,继续过着恋爱空白、没有翘课、没有挂科记录,简单平庸波澜不惊的大学生活。这些,才是她最珍惜的,纯净的时光。这样的纯净里,只有苏阳。

也许苏阳是对的,长久以来,她习惯了将他抽象。所以苏阳离开后的这几日,她始终穿梭在幻象与现实之间,一遍遍印证着,他的眼眉、他的身影、他的吻、他的深情……美好依旧,却好像又有些不一样,说不上来。

简直不可思议。

“磨叽!太磨叽了你也!”在南歌终于经不住冯楚楚穷追猛打,向她透露了部分与苏阳见面的事之后,冯楚楚为南歌面对苏特使这样的极品帅哥表白而坐怀不乱, 扼腕沉叹:“要是我,早就把他大卸八块生吞活剥……”

南歌把食指竖在唇边向她求饶:“嘘,小声!”不大的办公室,差强人意的隔音效果,这个冯楚楚,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

冯楚楚斜着眼瞟她:“妖花,你就不是低调的命,从了吧。”现在最纠结的要数老倪头了,想到这层冯楚楚就乐开了花:“倪总监举起了整治风气的大刀,砍下去才发现选了根最硬的大棒骨。”

南歌为冯楚楚把自己比喻为“大棒骨”心里流下三滴汗,说到底还是自己让倪总监为难了,其实有点惭愧,就是她现在也不知道拿自己怎么办。踌躇间,门被前台的小黑妞Rosa推开,用生涩的汉语喊她:“南歌,有你的电话。”冯楚楚和南歌皆纳闷地看她,这种前台电话本是为了应付本地一些不太相干的部门,从没听说过有点名道姓找内部人员的。

南歌揣着满怀心事,握住架在前台桌面的话筒,莫名有点慌。

然后她听到了一个苍老得不像话的声音:“歌儿!歌儿!是你吗?”因为语气急促,还在颤抖。南歌抓着话筒的手有点麻木,脑海里猛然出现阿爹那张比实际年龄不知苍老多少的脸,沟沟壑壑堆满让人悲凉的皮肤褶皱,佝偻着背脊,费力钳住耳边话筒的残破手掌……

因为国际长途延时,霭赫等不到南歌的回应,继续毫无头绪的“自言自语”:“歌儿,是小素,你救救他……我对不起你,可是请你救救他,他是你阿弟……”这通电话,因为霭赫的语无伦次,因为内容的震撼和悲凉,因为遥远的空间距离,打得磕磕巴巴,异常费力……

冉素幼时下地很早学步过程却非常漫长,直到她离开龙鳞山,依旧步态蹒跚,小小的个头,瘦得皮包骨,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盯着她喊:“阿姊笑!小素要看阿姊笑!”封闭蒙昧的山区,习惯了天生天养生病驱邪祈神,寨子里只当是冉素娘胎里带来的毛病,在他们看来,也不过是为可怕的“珀眼”传说再添一笔。青霁因此更是把南歌恨了个透心彻骨。出生以来第一个对自己笑,第一个肯回护自己的亲人,南歌却再也不敢亲近。

直到两个月前,十七岁的少年嘭一声摔在了地上,再也没有爬起来,间发的抽搐、失聪、甚至视物已经开始模糊……不明所以的“天谴”,用最残忍的手法笞打蚕食着他青涩的生命。大半生都被妄诞的传说撕扯的霭赫,蹲在黑黄难辨的土墙脚,把脸深深埋进手掌间的黑暗里,良久,才扶着墙爬起来,挪到床前,凝视着那张酷似自己年轻时的脸,说:“走,阿爹带你去山外,找汉人的医院。”

少年不发一语,拧着嘴摇头。

“不要怕,那里穿白衣服的人,他们会有办法。”

“我不去,阿爹。”

“为什么?”

少年怔忪了许久,望着窗外几尽的余晖,飘飘忽忽地问:“阿爹……如果我死了,阿帝耶是不是就会饶恕阿姊了?”

傻孩子……

南歌酸涩的眼睛视线模糊不堪,手里还攥着电话线,Rosa在她面前慌张地挥舞着手掌,空气里弥漫着风雨欲来的阴阒。

“穿白衣服的人说,是脑瘤。”电话那头是霭赫沉痛的叹息:“也许还有救,但是……要转院,还需要很多钱。”

八万,对一个刚参加工作三个月的人来说,有些艰难,但自己可以到倪总监那里试试,看能不能先预支今年的薪水。然而想到,先不考虑手术的成功率,随之而来的放疗、化疗、复查……才是真正的挑战,这样的病,很可能成为笼罩阿弟一生的阴影,南歌的心更凉了几分。

无论如何,现在自己必须是这件事里最清醒的人。

前台的玻璃门被推开,折射进一道刺眼的光,晃在她的脸上更显得苍白。许胤齐的秘书握住铝合金门把,恭敬地立在门口等候在前厅下车的人。两道高大昂藏的身影快步走进来,却是此刻本应在国内休假的许胤齐,和再次无端出现的范祈烨。许胤齐一身西服还系着领带,颇显郑重;范祈烨却是深色系的休闲套装,神态悠然像个度假中的翩翩佳公子,这样的人间绝色,自然引来围观,早把一脸狼狈仓皇的南歌隔在包围圈外。

面前的热闹和吵嚷,于她似乎已经是另一个世界。

许胤齐颇有风度地做了个“请”的动作,范祈烨悄然收回越过众人的目光,颔首同他一起走向会议室。很低调的“私人会面”,媒体消音也做的很好,但是在场所有人都能感到,当事的许胤齐等人面色肃然,如临大敌,空气里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Rosa抬头看天,咂着舌头感叹:“今年这雨季来的真快!”

南歌暗自咬住下唇,敲响总经理办公室暗红色的实木大门,心里已经有了决断。儿时的出走是自己的意气用事,也是阿爹的无奈之举,这些年她也渐渐明白了当初阿爹的深意。那时的自己头脑简单手足无措,根本无法应对成人世界的敌意,让她走,是给了她一次机会,又何尝不是阿爹自阿娘过后又一次痛心的割舍。阿爹知道出山的路,也曾经进过汉人的学校,十年间因为自己残疾带来的困苦因为青霁的愤愤不平阿弟的病情,从未联系过自己,给了她十年充实明净的生活,而这十年里,她有了温暖的苏阳,十年之后的今日,她更是已经拥有了完整成熟的自己。这么想来,自己何曾被命运亏待过。

相较而言,对十七岁的花季少年,才是真正的不公。记忆里冉素并不是个聒噪的孩子,因为腿疾出门不多,皮肤白的像腊月的梅花,但也许是南歌真的过于沉默,冉素在她面前却异常活脱,有那么点讨好的小心思。日子久了,在青霁的监管下,两个同屋生活的孩子反倒显得生疏,留在南歌脑海里的还有一个画面:冬日早晨的阳光堪堪照到门槛,两个孩子不约而同地裹着毡子挤到门口,蜷着身子晒太阳,地上的影子,一团大,一团小,冉素仰着一张白的几乎透明的脸,笃定地说:“阿姊,等我学会了走路,就带你离开龙鳞山。”

然后,南歌真的走了,留下了永远蹒跚学步的他。

听到许可后,南歌推开办公室门,一步步走进去,高跟鞋踩在瓷砖上的声音清晰入耳。许胤齐扶着金丝眼镜从一摞文件中抬起头来,正准备示意她坐下,有人一个箭步冲了上来,似曾相识的山林气息扑面绕鼻,南歌堪堪落入一个结实的怀抱,头顶传来低沉磁性却略显幽怨的声音:“南南,这次算我错,跟我回去好不好,嗯?”“啪!”的一声,许胤齐的文件掉到了地上。

南歌忍住胳膊上翻起的鸡皮疙瘩,蹙着眉仰头无声地质问眼前的男人。范祈烨那张沉鱼落雁的俊脸上忧郁难当,眼里却蓄满了捉狭的笑意,俯身把脸埋进她蓬松的乌发间默默地深吸了一口气,似是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中。南歌被他搂得心里发慌,却推不开分毫,一时心乱如麻,眼睛一酸连着几日的焦急和迷茫都发泄了出来,眼泪不听使唤地涌出眼眶,尽数落入他的前襟。察觉怀中人儿的异样,范祈烨脸上的忧色倒真了几分,反而缓缓放开了她,用仅有两人可闻的声音问:“几日不见,这是怎么了?”

南歌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仅仅见过三面的男人,却一次次在他面前失控。想到他名字前缀着一个“梵”字,更是宁愿自己跟他没有半分纠葛,胡乱抹两把眼泪,再不敢看他。

这一番情景,落入许胤齐的眼里,却是另一番石破惊天。

南歌心里叹了口气,看来现在并不适合谈请假的事,于是退出范祈烨的周身范围,带着浓重鼻音道:“许总,我明早单独来见您。”语罢转身退了出去。

范祈烨馥郁妖冶的紫色瞳眸,静静注视着南歌窈窕的身形消失在门外走廊的转角,眼光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