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是你老师啊。”

张根发挤出笑容，讨好地走上来说：

“在大中海茫茫人海中，你们师生俩能意外相遇，也算是一种缘分。呃，我应该是你们相见的介绍人，嘿嘿。”

王锦轩严肃地对他说：

“你还好意思说这话？你仗富欺穷，捉弄外地人，要向他赔礼道歉，否则，我一定把你的事报道出去。”

张根发脸皮尴尬地抽动着，走到梁枫面前，对他低下头，弯下腰，轻声说：

“这位小兄弟，对不起，我错了，请你原谅。”

“进去吧，我请你们吃饭，向你赔礼道歉。”

王锦轩拉过梁枫说：

“谁要吃你的饭？人再穷，也有尊严，以后希望你不要再捉弄外地人，更不要看不起穷人。”

“你的思想和人品有问题，我们不在你这里吃饭。”

他说着走进饭店，把要了包房，还没有点菜的高老板叫出来：

“走，到我一个学生饭店里去吃。我去吃过一次，那里菜不错，价格也便宜。”

他转脸对梁枫说：

“就是陆玲玲，她在那里做服务员，她是今年年初，闯到中海来打工的。”

梁枫一听要到女同学饭店里去吃饭，更加害怕：

“王老师，我就不去了，你有BB机吗？”

王锦轩说：

“BB机有，号码是37256，你记一下。”

他动作潇洒地撩开西装衣襟，露出别在腰间皮带上的BB机。

一些路人围过来看王锦轩的BB机，对他更加刮目相看。

“学生遇到老师，机会来了。”

围观者议论起来。

“这个大哥大老板现在神气得不得了，看不起外地人，说不定将来，这个外地人会远远超过他。”

王锦轩对梁枫说：

“人穷，志不短就行。要发财，也要厚面皮才行。”

“中海滩上，遍地是发财的机会，我正好跟你说说。一起去吧，你跟陆玲玲见个面，以后在中海滩也好有个照应。”

王锦轩把梁枫拉走，坐了高老板的双塔那轿车，朝陆玲玲的饭店开去。

1993年，高老板能开普桑车，已是个不小的建筑老板。就是在中海街头，也有人给他投来羡慕的目光。

半个多小时，到达陆玲玲的饭店。

这个饭店规模要比刚才那个小一点，是个两层的小楼，但干净整洁，食客盈门。

梁枫低着头跟在王锦轩身后，没有见到班花陆玲玲，脸就开始发臊。

初中里，他也暗恋过陆玲玲，但他只是班上的体育委员，学习成绩一般，家庭条件不好，陆玲玲没有理他。

陆玲玲不仅长得漂亮，身材高挑，家里条件也不错。她爸爸是社办厂供销员，妈妈是乡镇小饭店服务员。

毕业八年，梁枫今年二十四岁，却以盲流和穷鬼的双重身份来见班花同学，他哪里抬得起这个脸啊？

正站在饭店门口迎客的陆玲玲，身材挺拔，脸蛋娇艳，一件紫红色的裙子把她身上的曲线勾勒得毕露无遗。

我的天，陆玲玲更加漂亮了，身材比那时还要成熟曼妙，简直就像一个服装模特。

梁枫把脸埋在王锦轩背后，不敢抬起来。

陆玲玲见王锦轩带着两个男人走进去，惊喜地叫起来：

“啊，是王老师，你来这里吃饭？”

王锦轩笑着说：

“陆玲玲，今天晚上，张老板请客，我照顾你饭店生意，专门到这里来吃饭。”

陆玲玲见了他身后的梁枫，一愣，然后上上下下打量着他，一迭连声问：

“这不是梁枫吗？你什么时候到中海的？在做什么呢？怎么跟王老师在一起？”

梁枫见自己身上的衣服太皱太旧太脏，难堪得脸色火红。他不敢回答这些问题，求救一般朝王锦轩看，希望他给他留个面子，不要说刚才的事。

“梁枫刚到中海，正在寻找发展机会。”

王锦轩微笑地看着陆玲玲说：

“我让他一起来，跟你见个面。以后有什么事，同学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陆玲玲见梁枫穿得像个叫花子，眉头皱起来。怕同事听见，她压低声说：

“嗯，老同学能在大中海见面，不容易。”

她赶紧转身对王锦轩说：

“王老师，进来吧，我给你们安排一个包房。”

包房已经没有，陆玲玲请饭店老板出面，调到一个小包房，让王锦轩他们坐进去：

“王老师，不好意思，我只是这里的一个服务员，不能陪你们吃饭。等会买单时，我让老板给你们便宜一点。”

她说着就急匆匆转身走了，没有跟梁枫招呼，也没有多看他一眼。显然不想跟梁枫这个穷同学多搭架，也怕被同事发现丢脸。

她走后，高老板把菜单推给王锦轩说：

“王老师，你点菜，想吃什么，尽管点，不要客气。”

“你在大中海当记者，是我们家乡人的骄傲。”

王锦轩见梁枫饿得肚子咕咕叫，对服务员说：

“先上两个热菜，一个西红柿炒蛋，一个芹菜炒香干，再来一大碗米饭。”

高老板不解其意，接过菜单说：

“王老师，怎么早上饭干什么？先喝酒，今天晚上，我要跟你好好干两杯。”

王锦轩看了梁枫一眼说：

“我肚子饿了，先吃点饭，再喝酒。”

梁枫闻着饭店里的菜香，馋得喉头咕咕直叫。他想控制住口水，却因条件反射怎么也控制不住。

他的馋声让高老板明白王锦轩先吃饭的用意，他一脸鄙视地看着梁枫说：

“哦，王老师，原来是你学生饿了。来来，服务员，先上两个菜，一大碗米饭。”

梁枫被说得更加难堪，直恨无地洞可钻。

一会儿，饭菜上来，王锦轩对梁枫说：

“梁枫，先吃饭，我也饿了，我跟你一起先吃饭。”

梁枫已经三顿饭没吃了，实在太饿，就顾不上吃相，拿起碗筷狼吞虎咽起来。

一眨眼功夫，他就把一大碗白米饭，两大盆菜全部扫进肚子。

吃完饭，他打着饱嗝，羞涩地对王锦轩说：

“王老师，这几天，我体会得太深刻了。”

“贫穷真的很可怕，穷了就是鬼，被人看不起，还要受侮辱。”

“你看，连同学都看不起我，所以我要尽快发财致富。王老师，你能帮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