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人的传奇人生(猪老大爱宅家小说)免费阅读

云翠将手中的红绸分两头给金忠孝和白怡筠,牵着她上台阶,跨火盆,进了客栈堂屋。

墙上贴着大红喜字,梁柱上煞有介事地缠着红布条儿。

店老板吕大良是吕逸勋的父亲,年龄四十左右,身材魁梧,夹杂灰白色的稀疏头发。略带菜色的脸上生着络腮胡子,眼睛又大又圆。单听他气若洪钟,便知武功精深。

自从他那个一脸病容的老婆去世并留给他三个孩子后,他极少露出笑容。这并不代表他是一个冷漠的人,相反,他为人热心厚道、富有同情心、乐意掏腰包帮助别人。白怡筠被金忠孝救下暂住店铺,老吕便顺水推舟,牵红线成就了这桩姻缘。

此时,老吕充当司仪念喜歌: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一寸同心缕,百年长命花。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仪式结束后,白怡筠被领入“洞房”,换下云翠从婆家借来的喜服。穿了一件六成新的玫瑰紫缎子水红锦袄,也是云翠当姑娘时留下的。如今生完孩子发胖穿不下。云翠牵挂婆家吃奶的娃娃,着急走后,怡筠独自枯坐,脑子一片空白,连镜子里的自己都不愿瞅一眼。

反正是客栈,反正没人来。

室外光线暗淡下来,雪光从窗外渗入,给室内蒙上一层凄凉的光影。桌上高烧一对红蜡烛充当喜蜡,芦苇的烛心偶尔噼啪一响。她坐了好久,想过去的事,又想到将来。

不知过了多久,金忠孝从外头进来。看到她的模样,愣了一楞,双眼瞪直,脸上随即笑出一朵花。

俗话说灯影看美人。烛影摇红下,白怡筠像画上的美人儿。

云翠的这件旧衣比嫁衣更俊,衣领绣了繁密的花纹,衣襟上镶着假宝珠,使得她整个人宛如一枝笑迎春风的碧桃。

一头乌黑的短发不再张牙舞爪,被云翠用几朵绢花极温柔地抚在脑后。忧郁的眼神水遮雾绕,嘴角牵动脸颊梨涡,似盛满无尽的忧伤。

这件衣服使得她从肩膀、后背再到腰肢,线条流畅,柔和舒展。无一处不美,无一处不俏。

在金忠孝看来,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间尤物。

怡筠从未领教过成年男子如此激情洋溢的眼神儿。

对方火剌剌的眼睛像一把小刀,剥得她浑身不自在,脸上因窘迫和激动变得通红。

“真好看!”

老金由于多喝几杯自己的喜酒,胆子比平日大了许多。

不惑之年的新郎官端祥年轻美貌的新娘子,尤其是漆黑的眼睛和娇嫩的双唇,心说这是捡到宝了。

前一夜,他辗转反侧,被老吕说破心事想娶她为妾,盼着能生下一男半女延续香火,却又担心来自老父亲和老婆那边的压力。

此时面对这如花似玉的美娇娘,什么担心、恐慌全像一地鸡毛吹散。

这丫头长得真俊。

怎么看怎么好看,怎么看怎么美丽,他浑身上下每个毛孔舒张,紧挨她坐下。

新房处处舒适温暖,墙上、床头贴着大红嚞字,茶壶上的喜鹊闹春图,一雄一雌,郎情妾意,你侬我侬。

一室芬芳,香味来自于桌上一簇簇怒放的梅花。

床铺是半新的大红铺盖,透出新鲜的阳光味。

这时节捯饬这样,老吕也是煞费苦心了。

金忠孝再次将视线挪回白怡筠滴出水的饱满红唇,鼓足勇气想做点什么。

可面对这张纯洁如玉的脸、清澈透明的眼,又一动不敢动了。

他嗫嚅着说:“跟了我,委屈你了,你这般年轻。”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除此之外,怡筠不知说什么好,只是挪下身子,嫁与不嫁全是自愿,没人逼迫。

金忠孝故意板起脸,心里却被这小丫头逗乐了,他轻柔地拨弄她的短发。

这使怡筠感到很不痛快,便站起来。

但对方没放过她,一把扯住,热乎乎的身子贴过来。

金忠孝深吸一口气,抓住那双软软地小手。

怡筠想推开他,浑身软绵绵的使不上一点劲儿。她脸上露出畏缩恐惧的表情,抬头凝视这个被酒精灌得面红耳赤,离得太近脸变形的男人,将身体再度挪开。手叠放在那件虽艳丽并不喜欢的衣服上,低头看脚上的棉鞋。

金忠孝明白她无声的抗拒,脑子里也是乱糟糟的,不确定自己应不应该往下进行。但是,酒精带来的冲动涌上来:

“能把眼睛闭上吗?”

“为什么?”

怡筠不解地用一双无邪的黑眼睛看他。这眼睛,像碧玉潭一样将男人深深吸引。

“咳……咳,不为啥?”

他突然迸发一种力气,双手捧住她的头。

怡筠眼中写满大大的惊异,对随之而来的嘴唇产生近乎恶心的反感。忠孝尴尬地停下来,用手将她的眼睛轻轻阖上。

怡筠第一个反应是抡起手臂结实地给他一耳光,心底又有一个声音告诉她,拜了堂,这是她的男人了。

外头客人闹哄哄的,金掌柜难以抑制初恋般的惶恐紧张。少女头发和皮肤的美妙气息,如同雨水滴落在玫瑰花上散发馨香。

怡筠的肌肤有天鹅绒的质感,嘴唇是冰葡萄的甘甜,腰肢如云朵般轻盈,所有的所有,都令他心驰神往。

怡筠的手直愣愣架在身后。她摸到柔软的被褥,丝绸般的顺滑带给她心灵的某种安抚。

可是,心是空的,极厌恶眼前的男人,尤其是男人的胡须。

原来胡须是扎人又令人发痒的,又有些想笑,因为她真痒到了。

可随着他动作的深入,呼吸的沉重,怡筠的反感加剧。

反感什么呢?

未谙男女之事的她并不太清楚内心真正所想。

或者说,对这位相识没几天的救命恩人并没产生真正以身相许的情感。说起来,以身相许的含义她压根不懂。

至于别的什么原因,她没时间去想了。

随着他力度的增加,这个男人从初时的儒雅变得僵硬还带着某种狂暴。怡筠怕了。

她想推开他,却身不由己、挣脱不了。女孩子终究没有男人力气大。

两桌酒席摆在客栈外屋,多是老吕请来俩人的朋友。

主桌上,众多宾客纷纷向老吕敬酒,夸赞他成就一番好姻缘。

“咦,新郎官呢?这就急着入洞房了?”

素来与金忠孝交好的一位张姓朋友一脸坏笑,低声说句什么,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逸勋不知想什么,默默端起一大碗酒一饮而尽,嘭地放下酒碗,用棉袄袖子擦擦嘴,扭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