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风翎书院入学考试仅剩三日。

苏析在东宫殿内替孟知玖分析着形势：“殿下，书院比试四个环节，书画、术数、声乐、射箭，只要殿下四门科目都能进前二十就能顺利进入书院。但历代首席弟子都是从各科目魁首中取得，所以殿下一定要有一门夺得魁首！”

“书画是历年压力最大的科目，各大家在这方面的培养都下足了功夫，殿下要想夺魁怕是有些难度。声乐殿下从不肯在臣面前展示，臣不好定论。至于术数，如果她来，殿下您一定不会胜过她。最后只有射箭了，射箭的话，目前只有青洲郡主她……”

“等等等等。苏析，声乐我是从未展示，这书画我也许真的比不过你，可这术数你怎得就那么肯定我不行？”孟知玖打断苏析的话。

“殿下想知道？”苏析露齿一笑，脸上带着从未有过的狡黠与自得，这般不一样的苏析，直将孟知玖看愣了一会儿。

“你说说看。”孟知玖移开目光，点了点头。

“是沈长歌。殿下认识吗？”

“沈丞相的女儿？”

“对！”苏析点头。

“你的相好？”孟知玖见苏析那骄傲的神色，好奇道。

“不是不是。”苏析连忙摇手，“沈妹妹有意中人的。”

“哦——沈妹妹呀。”孟知玖见苏析脸红的模样，打趣道：“那就是你一厢情愿的意中人咯？”

“殿下！”

“好好好，我不说。”孟知玖嗤笑，“她术数很强？”

“对！”苏析十分肯定。她之所以骄傲，是因为沈长歌是她兄长教出来的。论术数，她兄长说第二，怕是无人敢说第一。沈长歌与她兄长青梅竹马，也是少有知晓她身份之人。

“你这样一说，我倒是有些想见见这位沈妹妹了。”孟知玖将“沈妹妹”三个字咬得极重，修长的手指悄悄伸向桌上的酒坛。

“殿下！”

“苏析，酒就是我的命。”孟知玖可怜兮兮。

“殿下，酒不可多饮。”苏析见孟知玖那般模样，终是不大忍心，“那先听臣分析完形式再喝，至多一杯。”

“苏析。”孟知玖一手撑着下颌，饶有兴致地看着苏析，问：“谁同你说我要参加那什劳子入学比赛了？”

“那殿下这些日子同臣练习作甚？”苏析反问。

“日子无聊，又被禁足皇宫，找点乐趣罢了。”孟知玖看向一边站着的小言子，“你说是吧，小言子。”

小言子看了看苏析，又看了看孟知玖，眨眨眼，不怕死喊道：“殿下，小言子觉得您应当去风翎学院，那才是配得上您的地方！”

“哟，小言子，这么看得起我？”

“殿下，您是小言子见过最帅，最聪明，最有才华的人！这小小东宫怎么配得上您？！”小言子从未这般认真过。平日与孟知玖打打闹闹，两人依仗着东宫作天作地，可他知道，殿下绝不是池中蛟龙！

“嗯，有眼光。”孟知玖依旧嬉皮笑脸，“可是我自在惯了，受不得风翎学院的规矩。余生这般短，及时行乐才是根本。”

苏析闻此，低垂眉目不语。良久，才看向孟知玖，一字一句问道：“殿下，无论如何都不会去比赛吗？”

孟知玖被苏析的神色震住，仿佛他只要回答一个“是”字，这人便会毫不犹豫离他而去。

“苏析，有些事强求不得。我志不在此，只望以后山水相伴，清闲度日。”

“那及冠那年，臣陪殿下看遍这大好河山。”

“及冠……是否太晚了些。”

“殿下，不晚。”苏析抚上孟知玖的手背，眸光发亮，“四年过后，你我归来，仍是少年。”

“仍是少年吗？”孟知玖低声喃喃，他剩下的时日中怕是没有几个四年了。

“所以殿下，参赛吗？”苏析觉得自己离成功只差一步。

“明日四月十三，我要去看望一个人，苏析你且让我再想想，后日便给你答复。”

“好。”苏析开心地握紧拳头，朝孟知玖半握在桌上的手轻轻相碰。

“好哇！”小言子开心地鼓起了掌，“殿下是亓朝最帅、最聪明、最有才华的少年郎！”

“不，请把‘最’改成‘最最最’！”孟知玖无比自信道。

苏析无奈摇了摇头，“殿下，你好生幼稚。”

夜间，苏析宿在东宫偏殿，挑灯看着手中书卷，上面尽是密密麻麻的批注。从古至今的医术都未记载过兄长的病症，明暗访遍天下名医也没有寻得救治的方法。苏析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角。

“啦啦啦——啦啦啦——”突然一阵叫声将苏析从困乏之中拉了出来。从窗口望去，盈盈月光之下，对面屋檐上坐着两个人，手中一人抱了一个酒坛。

“今朝有酒今朝醉！小言子，我们干！”孟知玖伸手将酒坛递了过去。

嘴里一直叫着“啦啦啦”的小言子停了声音，醉眼朦胧地看着孟知玖，重重打了一个嗝，满脸通红地将酒坛递出，“干！我们不醉不归！”说完，又将酒坛抬起不停地往嘴里灌着酒。

苏析远看着，摇了摇头。罢了，风翎书院明文规定不许饮酒，那今日便让他饮个够吧。只是见孟知玖丝毫没有醉意的模样，苏析还是不忍蹙眉。到底要喝多少酒才能像如今这般千杯不醉？

想当初在第二书阁，胖师兄讨了一坛白不醉的酒，只需一口，便醉如烂泥，醉生梦死了几日。如今想想，那次也是她的“人生初见”呐！

“苏析，来一坛？”孟知玖远瞧见苏析，伸酒示意。

“殿下，更深露重，早些休息。”苏析拱拱手，便过去要将窗关起。庭院桃花已开，花瓣四处飘散，苏析见窗台也飘落一二，随手拾起，关紧雕窗，轻放帐帘，再将花瓣夹至书中某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