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我看没什么不妥，就这样吧。”孟允自信满满道。“哦，对了，父皇今日在马场同各大臣看马，我们不如去那找父皇做个见证？”

苏析闻此，没松过的眉头又蹙紧了几分。这回下山，倒真是让她长见识了。平日在书阁高手如云，谁见谁不是谦虚求学，生怕在高手面前班门弄斧丢了颜面。同三皇子这么莽撞以及无端自信之人，苏析实乃初见。

“去不去？”孟允见孟知玖不回答，又问了一遍。那自信的神情，好似要飞到皇上面前去，让所有人都看看他有多厉害。

“苏析你如何看？”孟知玖转身笑看他身后的苏析。

“臣认为可以。”苏析心下自有一番定夺。孟知玖步射卓越，定然不会输，那么借此在皇上和各臣面前大展身手也是极好的机会。

“好，听苏析的。”孟知玖一行人就去了马场。

皇上四十出头的年纪，一袭龙纹黄锦袍，金冠束发，脚踩玄黑金靴，浑身上下散发着君王之气，霸气外侧。看样貌，便知孟知玖的长相大多遗传于他。

换做以前，苏析定然认为皇上一身让人不禁臣服的气质同孟知玖惯常洒脱的气质有着天囊之别。可今日见过孟知玖此般模样的苏析却明白，他骨子里像极了皇上，只不过这冰冷寒冽被藏进深处，从不轻易示人。

皇上余光见到孟知玖，浓眉下平静的眼眸起了微微波澜，深不见底的黑渐渐被驱散。

“父皇，儿臣参见父皇。”孟允快步跑了上来。

“儿臣参见父皇。”孟尝则沉稳许多，随后跟上问安，并同各大臣问好。

皇上微微点头，目光越过他们看向站在远处一动不动的孟知玖，问：“怎么今日有空来马场？同少师来练习吗？”

孟知玖懒懒地靠在树上，随意点点头，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

“父皇，儿臣今日是来和四弟比试的。”孟允急于表现自己。

“哦？”皇上有些意外，“比什么？”

“回父皇的话，比射箭。”

“为何突然比试？”皇上这句话是看向孟知玖问的。

“回父皇的话，是儿臣不好，没有尽到做兄长的责任。”孟尝突然跪了下来。他早料到有这一问。与其被孟允脱下水，不如先发制人，“父皇，是这样的。三弟与四弟今日起了些口角之争，于是二人便决定比试一番。还请父皇责罚，是儿臣未能尽到劝诫之责。”

苏析觉得她又长见识了，原来有些人变脸真的可以比翻书还快，实乃初见。

孟尝一番话说完，周边大臣纷纷交换眼神。大家心底都知道孟知玖是“草包太子”，说其顽劣不堪不过是念及皇家颜面。如今这比试，确有自讨苦吃之嫌。

人群中的苏丞相捏着胡子，看苏析与孟知玖不慌不忙的模样，饶有兴致地等待一场好戏。

“快点说规则怎么比吧，别再扯些没用的了。”孟知玖无视议论的人群，看向孟允。

孟允见皇上没有任何反对的神色，想了想，说：“那有三根木桩，中间木桩上放两个果子，两边各放一个果子，只有五箭机会，谁射中的果子多谁就取胜，但果子不能落地。”

“行。”孟知玖答应得爽快，“谁先来？”

“我先。”孟允答。

孟允朝身边的侍从示意，让人将果子摆好。而皇上和各大臣子则寻了阴凉处纷纷坐下。

“沈相。”苏丞相喊了喊身边的左丞相，“老夫和你打个赌如何，你觉得谁会赢？”

“老夫看定是太子赢。”

皇上闻此，插话问：“沈卿为何会这么觉得？”

皇上、苏相、沈相三人都是风翎学院的学生，只是沈相比皇上和苏相要大两届。沈相被问及，笑了笑，道：“苏相生了个好儿子。看他站在一旁自信满满不慌不忙的模样，殿下胜出十拿九稳。”

皇上目光投向站在孟知玖身边的苏析，同岁少年，苏析比孟知玖矮了半个头，小小的个子被孟知玖圈在阴影之下，二人正在小声交谈些什么。“沈卿这样一说，朕倒是有些期待这次比赛了。”

一切准备就绪，孟允自信地接过弓箭。木桩细长，两边的果子固然好射，可中间的就难说了。射出的箭力道猛烈，很容易在射第一箭的时候将另外一个果子带落地上。

不过孟允为了在风翎书院入学比赛中夺得射箭魁首，日日苦练，其中拉弓射箭的力道已掌握极好。

孟允握紧长弓，面对着三丈外的果子，自信地拉开弓射出了第一箭。“咻”的一声，箭矢猛地划过，直中第三根木桩上的果子。

“好箭！”苏相叫喝了一声。

“苏卿这是要赌老三？”皇上转动着手里的扳指问。

“此箭抬弓稳，出力狠，确实是不错。”苏相捏着胡子笑道，“只是，老臣也要赌太子殿下。”

“哦？”皇上转动扳指的手停了下来，面上露出些微笑。

孟允接连射出第二箭将最左边木桩上的果子射落。接着第三箭，孟允没有像前两箭那么快，而是花了些时间瞄准。骄阳当头，额间汗水涔涔。

“咻——”一箭射出，中间木桩上的果子被射落，而下方的果子在微微动了一下后，便立在原地没有落下。

“好！”苏相又叫喝了一声。此时在场许多大臣都议论纷纷，对孟允的步射表示赞扬。孟允看到大臣们露出赞赏的神色，轻轻舒了口气，整个人都有些趾高气扬，立刻自信地射出毫无压力的第四箭。

四个果子都落地，孟允收弓，快步跑到皇上面前，“父皇，儿臣如何？”

“不错。”皇上缓缓地转动手中的扳指，给予了孟允肯定，只是面上看不太出多少欢喜。孟允想等孟知玖丢完人，父皇定然会知晓他才是最优秀的了。

“殿下，到您了。”苏析提醒道。

“好。”孟知玖吐掉嘴上叼着的草，慵懒地走上场。

“四弟，你学过步射吗？”孟允故意在孟知玖身边问。

“你说呢？”

在座的大臣私底也议论纷纷，这场皇族闹剧皇上也不阻止，单论目前而看，三殿下占足了优势，看模样，难道是要替三殿下赢得声望，好改立太子？

孟允不爽地看着孟知玖无所谓的神情，转身离去。他倒要看看他能笑到几时！

孟知玖抬手搭箭拉弓，动作一气呵成，流畅到像个日日射箭的老手。但更让人意外的是他拿了两支箭！

“咻——咻——”这两支箭带了肃杀之气离弦而去，孟知玖勾唇立刻又抽出两箭搭弓上弦，又是“咻咻”两声，四箭几乎是同时离弦而出，全部命中果子。这样，便也无需考虑中间的果子会不会掉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