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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焉是出了名的坏脾气,但军中的人最近肉眼可见他变温柔了。

“副护卫长好。”

“副护卫长好。”

几个护卫军跟他打了招呼,然后从他身旁匆匆而过。

“等一下,”张焉眼尖,一下子就看见他们兜里藏了点东西,明知故问道,“你们这兜怎么都看起来鼓鼓的?”

“怎么,最近是赌坊里大杀四方,还是立了功军中粮饷增长了?”

此话一出,吓得几个小护卫“扑通”“扑通”跪在了地上。

“副护卫长,我们错了。我们不该在训练的时候偷吃面饼的,我们这就把面饼拿回去……啊不,这就丢掉这就丢掉!”

“我们该死,副护卫长打十鞭就可以了,可不可以不要打二十鞭啊。”

“对啊,上次打的留的疤到现在都没好,我娘说了,我脖子上这疤影响我娶媳妇。”

张焉闻言乐了,哈哈大笑,还伴着爽朗的笑声。

他这一笑搞得几个护卫心里更慌了。

完了,这次不会打三十个鞭子吧。

怎么这时候护卫长不在呢,要是他在他肯定舍不得他们挨鞭子,还会说“别打了别打了,罚多吃一顿饭就行”。

呜呜呜,每次对比都觉得包护卫长人又帅性格又好,天呐,是个男的也想嫁给他。

呜呜,我也是。

我也是。

几个护卫虽然没有什么通灵之术,但心底里的想法完全想到一块了。

就在他们一边想着绝美大善人包百病何时出现,一边等待死亡通知时,张焉突然来了一句。

“好好吃哈,多吃点,下午才有力气训练。”说完,又一个人乐呵乐呵地走了。

几个护卫面面相觑。

咋回事啊现在。中邪了?

张焉倒不是中邪,用现代话语可以叫中了丘比特之箭,当然古代不知道这玩意儿,古代那叫月老终于把大龄男青年张焉的红线给系上了。

一头连着张焉,另一头连着正在护卫司大牢里锁着的女犯人——红菱身上。

是的,张焉看上了红菱,也就是上个月宴会上行刺淮阳巡城令的刺客头子。

张焉最开始也是像以往处罚犯人一样,冷酷无情。鞭子抽,辣椒水泼,鞭子再抽,辣椒水再泼。然而这个女的愣是面不改色。

张焉感觉自己被挑衅,脾气一上来,把大牢里所有的刑具通通搞了一遍。

红菱仍然是无动于衷。

久而久之,张焉也发现这个女的确实比自己之前遇到的还棘手。

“我还有几本古书,专门讲前朝刑具的,”张焉一边说一边掏出竹简,甩在了红菱脸上,竹简比较重,在红菱脸上落下了一个红印子,又掉落在了地上。

红菱只是低垂着头,看都不看他。

“你!”张焉捏住了红菱的下巴,逼迫她看向自己。

“刑具已经在加紧赶制了,最多几日,你就等着求饶吧。”

这时红菱才抬起头,说出了她来这里三天的第一句话,“做梦。”

张焉这时近看她的面容,突然心底里泛起一层不一样的涟漪。

半晌,张焉松开了手,往后退了几步。

在离红菱约莫两米的距离,他才觉得心态比较正常。

难不成是因为自己久在军中没怎么见过女人吗?也是,他基本都不跟女人说话,他从小到大就在护卫司。周围都是男人。出门办事见着妇人,也都是下属去跟妇人交流,哪里需要他出马?

想着,张焉干咳了两声,“总之你给我等着。”

撂完狠话后,张焉看似潇洒冷峻实则内心慌得一批的离去。

好巧不巧,又几日,正好护卫军组织酒宴,留了一半的人驻守,另一半的人把酒言欢。酒宴上,几个熟悉的伙伴都醉成烂泥。

连包百病也是眯着眼睛微醺。

“张焉,你说这个凌红还是谁来着?”

“红菱。”

“喔,红云。怎么……”

“啊?”

包百病后半句是醉着的时候嘟囔的,张焉根本没听清。

于是他喊了一句,“啥?护卫长你说啥?红菱她怎么了?”

一听红菱,周围的护卫将领们哇哇大哭了起来。

“多好的一个美人了,怎么就成刺客了!”

“对啊,我超级爱听她弹琴的。”

“呜呜我也是。一个半月前,她刚来芳香阁的时候,那叫一个惊艳四座。”

“呜呜,她是我的初恋。”

“呜呜,她也是我的初恋。”

张焉:??

看着周围的军友除了包百病,其他人皆是“红菱红菱”地叫唤着。

张焉不由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忍不住摸了摸后脑勺。

彼时的包百病也是醉多了,他和护卫军关系不必多言,他可以随意在他们面前醉倒。

再加上这半个多月都在城令府,也许久没能和大家一起坐下来好好聊聊,心里也高兴,索性喝高了。

这一喝高就忍不住吐心里话。

“红菱,你可不要对不起我的一片良苦用心。这都出不去的话实在太废物了。”

张焉的位子离包百病有点远,自然是听不清包百病说的什么,只知道他嘴里好像念叨着两个熟悉的字。

在终于认清楚包百病说的也是“红菱”二字时,张焉心里忍不住咯噔一声。居然连百病都知道这个红菱。看来这个红菱真的很出名啊。

有一句话叫三人成虎,总之说的人多了听起来就很像那么一回事。

自从张焉听闻这红菱人美歌绝曲艺一流,回到牢中再看被自己“摧残”的美人,总觉得过意不去。

甚至有一日,张焉突然发觉这个红菱还真的是面容绝美。连被施刑都这么好看……

一边是下属给予的残酷的刑罚,一边是红菱在酷刑当中都如此绝美,一颦一簇都格外动人……

张焉又心疼又苦于军令,又心疼又苦于军令,左右摇摆几欲精神崩溃的时候,终于有一天彻底崩溃。

做了他自认为一生中最大逆不道的事情。

他跪在了包百病的门外,求包百病放过红菱一命。

本来想着这一举会惹怒包百病,打破他们多年的兄弟情,哪曾想,包百病微微一笑。

“可以。”

自那日起,张焉每天就开开心心地啦。每天晚上都偷偷在牢房的饭菜里下蒙汗药,然后等红菱沉睡后再让人给红菱上药。

然后第二天又象征性打了几鞭子,然后当天晚上又去送药。

然后第三天,红菱不见了。

张焉那瞬间觉得天都塌了。

他哭红了眼赶到护卫司护卫长房狂敲门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包百病一脸嫌弃的脸。

“你干嘛?”

包百病一脸看神经病地样子看张焉,但张焉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抱着包百病哭了出来。

“护卫长,呜呜呜,红菱不见了。”

包百病:??

“我知道。”包百病扯了扯嘴角。

在别人面前他还要保持好脾气,在张焉面前就算了,这家伙能把他的好脾气都磨成粉末,然后一吹风全部溜走。

“啊?你知道?”张焉楞了一下。

“送审判司了。”

“??”

“不是你说放她一命吗?”

“……也,也是?”

“不放审判司那种不怎么施刑的地方,难道放这里用酷刑把她折磨死?”

“……好,好有道理。”

“别吵了。”包百病等了他一眼后,转过身把门关上了。

张焉看着牢牢关上的大门,整颗心咔嚓几声,碎成好几块。

苍天呐,他和红菱这段(根本没发生过)旷世爱情就要到此终结了吗?

*

淮阳审判司牢狱。

“又晕了?”沈行之皱了皱眉头,让人把水递了过去。那衙役下手很粗鲁,也不管人家一个如花似玉的大闺女,愣是把水直接洒在了那人脸上和身上。

裂开的伤口碰着温水的时候还发出滋滋的声音,女子不但没有反应,反而冷笑。

“不亏是专门的细作啊,这么多天了一个字都不可透露。”年轻的少年捕快叉了会儿腰,突然想起一件事,便从衣袖里拿出一把匕首。

“大人,我想到一个办法,我们把小刀朝她这细皮嫩肉刮啊刮,就像那种膳房里在切鱼片,一片一片地切下来,切下来的部分还要给她上药,防止她流血过多死亡。就这样切到她只剩皮骨……”

沈行之闻言咽了咽口水。

“这样不好吧……”

怎么说他也是一个文人,怎么能做这种事。

“可是她再不说正主是谁,我们没办法交差呀。”沈圆气鼓鼓道。

沈行之叹了一口气,“也罢,你和狱卒们来弄吧,本官实在弄不来这个。”

“尽量今天下午就能审出结果吧,不然城主那边也不好交代。”

城主就这细作这件事催过多少次了,当时城主可是明晃晃将这事交由护城军护卫长包百病处理的,他倒好昨天一句“臣想了想,理应由审判司进行审理”愣是把这破差事交给他了。现在搞得他焦头烂额。

唉,总归也是他怯弱又无能。

沈行之想着扬了扬袖子,又忍不住看了一眼面容早已憔悴却仍然格外动人的女子,摇了摇头,带着几个随行的捕快走了出去。

长得如此好看的女子为何要做细作,又如何愿意遭受这种困难呢。依照她的年龄,应当好好的在闺房作女红,与心上人吟诗作对才是。

沈行之是抱着千头万绪离开的,沈圆就没有那么多心思了。他年龄小,十三有余十四不足,又是好玩的年纪,对着自己刚想出来的“酷刑”沾沾自喜,正准备试验的时候,眼前的女子突然抬起头,看着沈圆眼神里充满杀意。

“杀了我。”

沈圆年龄虽小,但也是见过不少风浪的,否则也不会年纪轻轻就当上审判司的捕快。

沈圆勾了勾嘴角。

“杀了你?做梦呢。”说着将匕首交给一个狱卒,“来人啊,将这个女的皮给我一层层剥了。”

接过匕首的狱卒,不由得手颤抖了起来。

“不是吧圆大人,小的连一只鸡都没剥过,您让我剥一个大活人,这不合适吧。”那个狱卒说着眼眶还红了。

“哎!你个废物你害怕也别直说啊。”沈圆压低了嗓音,将狱卒拉了过来说道。

狱卒也压低了嗓音,但眼睛还是红通通的,“可是大人,小人真的不敢。”

“废物。”沈圆瞪了他一眼,然后看向了周围的狱卒,结果周围狱卒们纷纷开始刻意东张西望,就是不跟沈圆来个四目相对。

半晌,沈圆用自己稍显稚气地声音说道,“哎我就奇了怪了!这个女的在我们牢房里呆了一个上午了,这些伤不就是你们搞的吗?你们还装什么弱鸡啊!”

跟前的狱卒闻言连忙解释,“不是的,圆大人,这个女的我们没动她,她来的时候就这样了。”

“这些伤口都不是我们弄的。”

“对对!”

听着狱卒们的解释,沈圆不由得嘴角抽搐了一下。

啊对,他怎么给忘了,淮阳几十年来没发生过大事,他们这个审判司的刑房形同虚设好多年了,这些刑具也都是废弃的。最多就是小偷小摸,然后占用牢房,而且进了牢房基本也都特别听话,哪里需要用到刑罚。

上次这间刑房进行使用还是因为张小汤命案,哪里能想到这转眼又发生了行刺城令的大事件。

想想他自己,虽然是武功高强,但其实别说一个人了,连血都没怎么见过。他们捕快之间切磋,基本都是点到为止。

要说全程战斗力最强的当属护卫军了,但是说真的,护卫军也是纸上谈兵,万一真打起仗来,能赢得了吗?

想到这里,沈圆一阵寒意。要不多打几份工,多挣点盘缠,万一真出事了带着堂哥(也就是沈行之)跑路便是?

“大人,您还行不行刑了?”被脚链手链束缚着的红菱突然莞尔一笑。

“等一下,我思考一下,你废话什么!”沈圆骂了一声,然后又跟身旁的狱卒嘀咕,“不要怕,到时候你就这样这样,再这样这样……”

“大人,大人……”身旁的狱卒的目光越过沈圆的脑袋,看着沈圆背后颤着声音说道。

沈圆听他这嗓音,乐呵了。

“哎,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胆小,让你剥她皮又不是杀人。而且杀人怎么了,你好歹是个狱卒啊,虐打犯人不是常事,你能不能遵重一下你的职业……”

沈圆还在絮絮叨叨说着什么,突然听见身后有轻微的打斗的声音,速度过于快因而根本听不清发生了什么。

彼时沈圆终于想起每次和捕头切磋,每次失败的时候,捕头都会跟他说。

“可不要背对着你的敌人呀,小捕快。”

银铃般的声音响起后,沈圆只觉得脖子突然受到了重重一击,而后双眼一黑,彻底昏了过去。

沈圆昏过去前还不忘忧城忧民。

完蛋了,本少侠这种战斗力在淮阳数一数二,仅次于审判司捕头(也就是他师傅),略高于护城护卫长包百病,或者说至少能包百病打个平手的绝顶高手,竟然在这个女子面前也如此不堪一击。

看来我大淮阳亡城之日不远了。

“砰——”最后一个狱卒倒在地上后,红菱扭了扭自己的脖子。

得亏幸好这群人把自己从那个鬼地方换到了这里,否则自己在那边几乎有好几次都准备咬舌自尽了。

太苦了,那是什么鬼地方。简直比大金天牢酷刑还要惨烈。

看来这淮阳易主之心格外明显呢。

红菱想着勾了勾嘴角,随便脱了一个狱卒的衣服,包裹在身上,轻功一跃就飞了出去。

想要来个放虎归山吗?可惜打破算盘了。

她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了。这次来淮阳,除了让陈元死,引圣上的大军开破城门,她就没想过其他的。

至于和义父联系,除非淮阳灭城,否则下辈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