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神王妃(曦熨小说)免费阅读

屋内很快就安静下来,众人望向门口的位置,看见丞相江檀,皆是不自主地就弓了弓身子,谦卑恭谨,比见到皇上还要敬畏了许多。

“丞相,过来坐。”皇帝招呼丞相往自己旁边过去,慕容菁已经起身,准备将紧挨皇帝的位子让出来。

只见丞相缓步走到台阶前,朝着皇帝微微颔首,皇帝也忍不住点了下头。转头,丞相便面向安王也点头示意,安王同样颔首回礼。 众人低着头不敢做声,与之前的吵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安王殿下今日怎么来了?”丞相也没有坐到公主的位子上,而是面对着安王叫人放了把椅子,坐定问道。

“本王闲来无事,想要与陛下商讨太后寿辰的事情,正赶上陛下审案子,所以听了一耳朵。”

“哦?安王孝心呐。往年太后寿辰,可不见安王的影子。”丞相语气平常得很。

“往年受身子拖累,这个时候都在家养病,心里觉得实在是过意不去,今年一定得有所表示,否则岂不是枉为人子。”安王依旧笑容温和,看不出什么情绪。

“王爷身子大好了?”丞相关切地问道。

“大好谈不上,”安王掩口轻咳了两声,方才说道:“今年咳血比以往少了,身子却比以往还要虚乏无力,劳烦丞相惦念。”

“原来如此,王爷还是要保重身体。”丞相见从安王那边也问不出什么,便看了看明如月,又扫视一眼堂下的众人,转头问皇上:“陛下,案子审得如何了?”

“快审完了。”皇帝连忙说道,似乎还有些紧张。

“那便继续吧,说到哪了?”丞相询问地看着众人,众人哪敢说话,都沉默着不做声。

明如月倒不怕他,上前行了一礼,道“江伯伯,刚刚我们正说着,宁公子可能是先天不足之症导致了死亡,尚书大人并不认同。”

“我,我儿子从没什么先天不足!太医院里的太医可是瞧过的!”宁尚书十分激动,往常他是不敢与丞相如此说话的,如今儿子死了,他什么都不顾了。

“本官看见曹太医跪在殿外,让他进来回话。”丞相如此说,派头比皇帝还要更大一些。

宣云轻声说了句“是”,就去御书房外叫人,就好像他不是皇帝的内官,而是他丞相大人的内官一样。皇上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反倒是一副向来如此的模样。

曹太医进了御书房,殿上皆是高官,无论哪一个想弄死他都容易得很,如今都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吓得他腿软不已,还没到皇帝跟前,就跪到地上。“参见陛下,丞相大人!”

“免礼。”皇帝瞟了一眼丞相,说道,“听说宁封无伤无病就突然暴毙了?”

“是,正是如此。”

“可有什么先天不足之症?”丞相插嘴问起。

“臣以前给公子看过病,之前没发现有不足。”曹太医回答。

“就是如此!”宁尚书认同道。

“难道宁封是中邪而死?”明如月惊疑,丞相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连个病症都瞧不出,要你何用?”诚王怒道,曹太医吓得魂不附体,连连叩拜,“微臣无能!能否让微臣再问问情况?”他本也觉得宁封被明如月伤了头,如今丞相提起了先天不足,他也开始怀疑起来。

“抓紧时间。”丞相没什么情绪。

“是……是……敢问宁大人,公子当日可与往常有什么不同?”

“出门前和往常一样,是被明如月伤了头,才如此。”宁尚书镇定了下来。

“那之前在家里,可有什么奇怪的症状吗?”

“没有啊,都是好好的。”宁大人连忙说。

“那就奇怪了,按说,宁公子的死法,应该在之前就有所表现才是……”

“哦?什么表现?” 皇帝好奇。

“偶尔眩晕,头疼,情绪越是激动,症状越严重。”

“什么?”一直没做声的王泓溪突然捂着嘴一脸惊讶,似是想到了什么,见众人看向他,便赶紧恢复了原样。

“你想起什么了?”宁尚书问王泓溪,王泓溪看着宁大人欲言又止,勉强地挤出“没什么”三个字。

“王泓溪,你敢欺君?”诚王瞪着他,恶狠狠道。

“草民不敢!草民不敢!”王泓溪连连否认,吓得跪在地上。

“快说!”

“草民经常与宁公子外出饮酒游玩,知道公子每次喝高了,偶尔会有眩晕之症。”

“可会头疼?”曹太医问。

“平时倒也不会,不过……他……”王泓溪面露难色,见众人都着急地看着他,才下定决心一样说道:“每次公子玩得高兴了,都会隐隐头痛,尤其是……尤其是在与姑娘们玩乐的时候,姑娘越多,症状越明显……”

“你说什么?”宁尚书不可思议地看着王泓溪,一脸不敢相信,“封儿在家从来都没有……”

“你家宁公子也不常在家吧,您不知道也正常!”明如月乐呵呵地说,“还找多个姑娘,宁公子果然是花丛中的浪子啊……”

“你!是你害死封儿,一定是你!”宁大人突然疯狂,向明如月扑来,明如月赶紧躲到丞相身后去。

丞相叫人把宁大人拉开,问曹太医:“如此症状,会导致宁公子骤死吗?”

“能的,能的,由此看来,公子是因为先天不足……”

“你胡说!你胡说!”宁尚书闻言,一屁股坐在地上,不住地吼道,看样子是真的伤心疯了。皇帝连忙叫人把宁远抬到偏殿,又宣召太医诊治。

眼见事情算是有了结果,众人看着宁尚书被人抬走,丞相都没有再多看他一眼,心里便知道,即使宁远是丞相亲自提拔的人,如今这样子恐怕再难给丞相效力,丞相这是弃了他。

他们又忍不住看了看明如月,心想丞相不会真的看上明如月,想让她做儿媳吧?以后对明如月还是和善点比较保险。

“对于此案,安王有什么见解?”丞相转头又看向安王。

“本王看着宁尚书的模样,心里难过。”说着,安王还收起了笑容,痛惜地摇摇头。

“说起来,此事王爷也不算是完全的局外人,听说宁封死前曾冒犯过安王殿下,殿下心中对他,就没有怨恨吗?”

“年轻人火气重,本王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安王笑着说,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只是……先天不足的死因,让人难以信服。既然太医验得真切,本王也不好说什么。”

“先天不足,还能有假?”诚王忍不住问道。

“诚王可曾听说过,有一些内功心法,修炼到一定程度之后,能够修补或者破坏人的经脉,外表却看不出一丝变化吗?”安王静静地看着诚王,众人却忍不住往明如月身上瞟。

内功心法,这世上有名的内功心法确实是有一些的。但能够无声无息改变人的经脉,那必然是顶级内功才能做到。说起流传本国的顶级心法,只有当年镇远大将军的家传心法,炎阳诀。而明如月,正是目前来看唯一一个有可能获得此功法的继承人。

“我说,王爷能别扯了吗?”明如月一脸不耐烦,“且不说当年外祖父家里被贼人烧杀抢掠,洗劫一空还烧成灰烬,光说炎阳诀只传蓝家嫡支,且听闻功法复杂,传男不传女,怎么也不该怀疑到我头上吧?”

众人闻言,都心下一松。确实,据传炎阳诀是童子功,不仅只限男子能练,还必得是未破元阳的童子,才能突破第二层,向上进益。而炎阳诀的前两层,最为难学。明如月曾有个舅舅,练到三十岁都没有突破,不得已才先娶妻生子,学了些别的功夫,而后才有所建树的。

“是啊,”安王轻笑起来,“别怪本王多嘴,纵观整个德安,炎阳诀都是最为厉害的功法,本王儿时向往得很。只可惜呀……”

“怎么,王爷这样的病秧子,也想学什么绝世武功不成?劝你还是回家多喝点汤药,来的更快些!”明如月冷言讽刺。

“放肆,安王也是你能编排的?”丞相沉声说。

“是,如月知错。”明如月恭恭敬敬地对着丞相行了一礼。

“如月小姐真该好好学学规矩,当日打死了本宫的车夫,本宫不与你计较,可皇家的人也不是你想说就能说两句的!”慕容菁今日终于说了句话,是为安王鸣不平。

明如月心里觉得好笑,你们兄妹抢了安王的皇位,如今倒树立起尊重安王的典型了?笑话! 这话只能在心里说,她看了看丞相,终于给安王赔了个礼,态度却是不咸不淡,看起来只是顺从丞相的话罢了。

安王暗中攥了攥自己的衣袖,面上却依旧温暖动人,“月妹妹从小便如此直爽,时至今日性情未变,倒叫人欣赏。”

此事再没了下文,众人散去,没有人想起偏殿要死要活的户部尚书。说起来,宁远作为丞相的忠心拥护者,本应由丞相江檀和儿子江隆庭出面支持,不然会叫下面的人寒了心。然而对上了同样是丞相阵营的庆国公,权衡之下,江丞相还是选择了庆国公。

虽然说国公爷没有亲自带过兵,但国公府的名号在军中还是有吸引力的,丞相最缺的,就是军方支持。且这一任庆国公是个特别听丞相话的人,子女众多,未来可期。想到这,几位尚书又都忍不住和国公爷走得近了些。

明如月心里如明镜般透亮,面上却是一副无知蛮横的模样,跟在江隆庭身后亦步亦趋,与堂上嚣张跋扈时判若两人。到了宫门外,庆国公才拉着明如月,拜别江丞相和江隆庭,往自家马车走去。

“如月,跟为父一同坐马车回去吧。”庆国公一改往日私下里对明如月的冷淡,说道。

“不必了,我还是骑马先行。”

“女儿家总是抛头露面,成何体统?”庆国公语气里听不出情绪,“上马车吧。”

明如月心里有些乱,但宫门外不好发作,只得跟着坐车里去了。

这一路上,明如月总是忍不住掀开帘子看街上,瞧着是因为无聊、好奇,实际是不想看见庆国公。

眼见还有两个街角就到国公府,庆国公终于忍不住了。 “今日安王提到的炎阳诀,你可有什么消息?”

明如月心里冷笑一声,嘴上却是恭恭敬敬,“国公爷,我有没有炎阳诀,您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啊。”

“这是何意?”庆国公皱眉。

“女儿是说,您是看着我长大的,将军府一夜间化为灰烬,还是您亲自给我带的消息,您忘了吗?”

“确是如此。”庆国公刮了下鼻子,回答道。“你外祖的手下,就没有人联系过你吗?”

“唉,”明如月忍不住叹气,“外祖父最信任的几个,都没什么好结果。剩下的,都领兵在外十几年,想联系都不成啊!再说了,外祖父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心法交给外人呢?”

“若是有炎阳诀的消息,一定要告诉为父。这等内功心法,光是把消息放出去,也能震慑别国。我等做臣子的,一心为国是本分。”

“是。”明如月垂眼应道。

回到了自己的皓月阁,明如月关了房门,怒气腾地一下涌上来,坐下连喝两盏凉茶,忍不住嘟囔:“好你个慕容千阳,八百年见不到一次,如今一见面就给我惹这样的麻烦!”

“小姐,安王殿下惹到您了?”侍女玉珏忍不住问道。

“就是他!”明如月恶狠狠地说,“竟然在众人面前提炎阳诀的事,害我被疑,恐怕这会儿,宫里、丞相府,还有国公爷,都在往我的院子里派眼线呢!”

“小姐,若是如此,可就麻烦了呀!”玉珏急得直搓手。

“兵来将挡,急什么。”明如月瞧她着急的样子,觉得好笑,“再说了,你家小姐我名声臭得很,打跑两个人什么的,也不算突兀?”

“小姐,您总给人这样的印象,以后可怎么嫁人呀?难不成真要嫁给江隆庭不成?”

明如月笑道:“嫁他不好吗?人家可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公子哥儿啊。”

“那怎么行,江隆庭那个伪君子就不说了,您要让丞相做您公公吗?”

“逗你呢,还当真啦?”明如月心情大好,自己这个丫头,性格耿直,武艺不错,倒是给难挨的国公府生活添了许多乐趣。

“小姐,”玉珏不满地撅起嘴,“今后可别开这玩笑了。奴婢想着,小姐将来若是找不到意中人,不如就和安王殿下成亲,安王殿下性格温和,学识渊博,长得又是眉清目秀,花朵一般,气质自然也是没得说……小姐?”

明如月在听到“和安王成亲”就喷出一口茶来,呛得咳嗽不止,一边咳嗽还一边挥手,企图打断玉珏。可玉珏偏是一根筋,非要说得自己舒服了才罢休。

“你快别说了!”简单几个字被明如月说得很勉强,又咳了半晌,方才说道:“嫁给安王,亏你想的出来!”

“为什么不能?”玉珏眨着大眼睛不解地问。

“他……他一个男子,长得眉清目秀花朵一般,不像话!”

“生得好看便是了,像什么不重要。”

“他腹黑伪善,看着像个菩萨,实际是个大野狼,会吃人!”明如月有些着急。

“小姐,安王殿下对人向来是极好的,只是从小就爱捉弄您一人罢了。”

“凭什么……”明如月越说越气,“再说他病恹恹的,很快就要死了!”

“那不是正好,这样的病体是不可能再纳旁人的,有道是有花堪折直须折,全天下的女子您是独一份的呢!”

“你……你……”明如月气得直跳脚,玉珏这丫头真是思路清奇,讲的一通歪理,偏明如月又说不过她,干脆闭嘴生闷气。

“小姐,有人靠近。”空气中一个缥缈的男声响起,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让人分不清是幻觉还是现实。而明如月清楚地知道,这发声的来源,是自己的隐卫,凌绝。

“这等事休再提了,最近院里都不会太平,咱们小心些。”

“奴婢晓得了。”玉珏也紧张起来,不再多言。

明如月突然冷静下来,他慕容千阳给自己惹出这样的麻烦,回头本小姐一定要加倍奉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