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宠百岁小妖妻(毒蕊小说)免费阅读

“嘭”地巨响,云盻一巴掌拍在桌上,把一堆碗碟震的叮咣乱响,吓的一桌子人都惊掉了魂。

连珩面前的汤碗被震的掉了下去,洒了一裤腿,他倒是镇定,也没急着去收拾,还坐在那慢吞吞地嚼着菜叶子。

白米慌忙起来找毛巾给连珩清理。

翠娘也手忙脚乱地去扶桌上颠倒的碗筷。

徐老娘拿着簸箕扫地上的落汤。

几个人忙进忙出。

连珩悠然抬头望向云盻:“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你要是实在忿然,何不等下一个大官来避海城,也学那隔壁的保长,带上几十个农庄的村民往他面前一跪,把睿王弹劾下去便是。”

“你……”

徐老爹从外头进来,看这一屋子仓促:“怎么了这是?”

连珩大手一挥,拂开了还在他身上擦拭的白米,站起来对徐老爹道:“我家娘子犯困的时候便有些脾气不好,爱乱拍桌子。”

徐老爹立即会意:“粮仓里都收拾好了,干净的很,现在天色也晚了,你们赶了几日的路,赶紧休息去吧!”

“大老爷……”

白米刚想说些什么,徐老爹侧着身子把她挤去一边:“你将就些,与我儿媳挤一挤吧!”

粮仓里头约一丈见方的大小,几十袋稻谷垒堆在角落里,边上挎着几个木桶和镰刀铁锹类的工具,对门靠墙,用了张门板架在两张长椅上,门板上头铺了褥子被子,就当作是床铺了,地上倒是打扫的干净。

云盻看了一眼:“好窄的床。”

翠娘后脚跟了过来,面色微窘道:“家里屋子小,也没别的地方能睡人,我知两位都是贵家客人,这木板床是硬的,若是睡不惯,我再去隔壁借两条褥子来垫着吧?”

“无妨,”连珩道:“比起露宿荒野已是极好的。”

“那两位早些歇息,有什么需要,随时喊我便可。”

翠娘宽慰地关门离去。

连珩径直走到床沿,解下腰带。

“你做什么!”云盻盯着他。

连珩回望着她,继续把外衣脱去,内里的中衣几处都渗出了血迹,他又把中衣褪去,覆在几处伤口的绷带早已被鲜血浸透。

“伤口裂开了?”

连珩唇角微勾:“背着你走了几十里地,权当我是牛呢?”

云盻抿了一下唇:“你大可等我睡醒了再赶路嘛……”把手里的布袋放在床上,掏出那包止血用的干草药。

绷带卸下,伤口上有些血渍已凝固结痂,却因裂开,有新的血渍渗出,一而再三,狼藉一片。

“我去打盆水来!”

星夜幽沉,万籁俱寂。

说要给连珩换药包扎的云盻,此时却伏在他的大腿上睡的正熟,还微微打着小鼻鼾。

连珩苦笑两声,只得弯腰将她抱上床。

天还没亮,院里的公鸡就开始打鸣了,紧接着全村的鸡都此起彼伏的争相叫着。

农户都习惯早起下地,鸡一打鸣,家家户户就已准备着早饭了,一时间炊烟袅袅,到处都是烟火气。

云盻似不习惯起的这么早,坐院子里半天了,还是迷迷瞪瞪直打瞌睡。

昨夜里正给连珩换药的,也不知怎的就睡着了,等醒来一看,自己正趴在他胸膛上,口水还浸湿了人家一片衣襟,尴尬又丢脸。

蹑手蹑脚地悄摸爬下床,还差点摔跤。

好在连珩疲累,睡的深沉,并未察觉。

于是她便在院子里坐到了现在。

公鸡一打鸣,白米就起来了。

见云盻独自裹着棉衣坐在院子里的小竹椅上看日出,不禁把脑袋往粮仓的小窗那探了一眼:连珩衣冠整齐地睡着。

白米却觉得心里莫名地暗暗愉悦。

直到日上三竿,老两口都已经去地里干活了,连珩这才醒来。

白米兴冲冲地进去伺候连珩穿衣。

翠娘把早饭热了一遍,端上了桌。

连珩悠哉地吃着早饭,望着坐在院子里瞌睡如小鸡啄米的云盻,一阵好笑。

已经去地里干活的徐老爹、徐大妈,突然满脸神色慌张地直往家里跑,连头上防晒的斗笠都没来得及摘,就轰着他们三人和翠娘,从小后门的水沟跳下去。

四个人挤成一团,躲在水沟的石板下,趟着漫过胸口的淤泥,甚是憋闷。

“怎么了这是?”

翠娘连忙把食指放在唇上,十分紧张地比划了一个“嘘”的动作。

云盻只得把心中疑惑压下。

直到一阵熙熙攘攘的人声传来。

有人用力推开了本就摇摇晃晃的小后门,四五个男人随之大摇大摆地陆续走了出来。

他们穿戴着铠甲类的服饰,也扣的不齐整,歪歪扭扭地挂在身上,倒是一致满脸目中无人的蛮横劲儿,四处瞥了几眼。

其中一个“啐”地吐出口里叼的草枝,两眼朝天地怪声嚷道:“老头儿,你可不敢跟咱哥儿几个撒谎,要真藏着的,现在供出来还来得及,否则等咱翻出来,可有的你苦头吃!”

徐老爹老两口在边上颤颤巍巍地弯着腰,满是惊慌:“官爷说的哪里话,小老儿哪有那个胆子啊?”

那几个人拿着长矛四处乱戳。

“你有没有这个胆子还真不好说,有人说昨夜里见到你家有个高个子男人,这要不是你家那个傻儿子当逃兵回来了,还能是你自己长个儿了不成?”

徐老爹整张脸都皱成了个苦瓜:“冤枉啊!小老儿家闹耗子,本就米缸见底的,这些个贼耗子还总偷粮食!昨夜里闹的厉害,抓了一宿,都窜房梁上去了,踩着凳子抓来着,外人见屋里晃着个影子,难免误会了啊!”

那人看了徐老爹一眼,讥讽地哼了声:“你家小子又不是没逃回来过,要不然,别人家抓耗子怎都没人误会呢?”

徐老爹连连摆手:“真没有官爷,真没有!小老儿真不敢撒这谎,担待不起啊!”

几个人在四处搜罗了一番未果,便准备撤了,那人有些不甘心:“这几日都留心着点,你儿子当了逃兵事儿小,要是敢窝藏幽州细作,扒了你的皮挂墙头暴晒十日!”

徐老爹两口子给吓得双腿一软,跌坐在了地上,面色直发青。

见老两口吓成这样,想必他们也没那个胆子,那人又压了压声音问道:“你家媳妇儿,什么时候从娘家回来了,可得告诉爷儿一声。”

说罢,重重地拍了两下徐老爹的肩膀。

几个也不知是兵是匪的人,嬉笑着离去,还不忘顺手掏了几个桌上的煮鸡蛋。

待那波人出了农庄口,老两口这才满面愁容地把泥沟里的人依次拉了上来。

四个人都滚成了泥猴子,不得不烧水清洗一番。

连珩不让白米伺候,把她轰去跟隔壁的翠娘云盻她们洗了。

“刚才那些人是什么人?”云盻总也憋不住

翠娘叹了口气:“便是我昨夜里与你们说的,睿王驻军的人,这阵子都来了好几拨了。”

“他们是来掳你的,怎还问你相公?”

“我男人是家里独子,原是不想让他去充军的,当时听说是睿王身旁的御林前锋营要招人,份例优厚不说,还特别威风,就去了,结果去了又说御林前锋营满员了,就把他调去了驻军营地里,我男人不肯,想换个守避海城的职位,但他上面管事的不给办,生气就跑回来了。”

“这不是……逃兵么……”

“其实他是要了假回来了的。后来也不知怎地,这事让睿王知道了,就给他调去了哨巡司,看城门去了。”

“这睿王管的还挺宽,什么事都事必躬亲。”

“可不是么,我们也没想到,这么小的事情也会惊动到他。”

“那你男人都调去守门了,他们还来问什么?”

“这些人是这样,我们这种人家,家里出过一次这样的事,就算后面都平了,得罪过的,总是要来找麻烦的,无非寻个由头,时不时地来扰你一顿罢了。况且这拨人常在村里寻姑娘,正愁没借口,大约是昨夜里咱们家里热闹了些,让邻里生了疑,有多嘴的,就报上去了。”

“他们是总来么?几拨人都是来寻你家霉头的?”

“那倒也不全是,”翠娘细数道:“来的几拨人,目的都不太一样,刚才这这拨每个月固定来个两三趟,其他那两拨没见过,面生的很。”

“刚才那拨看着不像兵,倒有些像土匪。其他人也这样么?”

“另外两拨穿的倒是整齐,先前来的一拨没进门,只说前些时候青幽两州又打了一仗,死伤些许,拖回来的战士里,有些辨不出身份的,就先问一圈附近农庄,有没有家里入了军的,去认一下尸。”

“这还是礼貌的。”

“我家男人既然都调去了城里,也就不会去打仗,我们如实说了,也就没事了。”

“另外一拨呢?

“另外一拨便有些不客气的,敲了门就进屋搜查,先说睿王失踪了,要我们多加留意陌生人面相,再说近日有幽州细作潜入,若是见到个子高高、面相清秀、手持长枪的年轻男子……”

翠娘突然停顿,眼神有些飘忽地小声说了一句:“说的倒是与你家大老爷有几分相似……”

“他?”云盻一指隔出另一个房间的木板墙,有些不可思议。

若是这么说来,倒还是有五分相似。

白米慌忙解释:“不能不能!大老爷是青州避海城人氏,怎会是幽州细作!”

“说的也是,”翠娘面露尬色的干笑了两声:“倒是睿王失踪这事,他们大张旗鼓地在庄里喊了几声,又挨家挨户搜查了过去。”

“睿王失踪了吗?”白米问道。

“说是之前那一战打了就没回去,尸首也没找着,幽州那边也没认是被他们掳了去,就说是失踪了。”

“睿王失踪,怎会到这些附近农庄来寻探?他一个皇子,即使战后流离,难道不想着尽快回家,还有心思到处观光不成?”

“我们也是说呢。这要是睿王真有个三长两短,恐怕这避海城,也是要沦陷了……”

三人洗罢,为了行途方便,翠娘给她二人换了男装短衣,刚一开门,徐老爹两口子早在房门外等的焦急不堪,连忙把媳妇拉了过去,满脸忧愁地说些什么。

见连珩站在院子里,云盻过去问道:“喂,听说你是幽州细作?”

连珩乍回头,从上往下地俯视着她:“听谁说的?”

“别人说细作是位个子高高、面相清秀、手持长枪的年轻男子,说的不就是你嘛?”

“胡扯。”连珩一脸藐视。

“人家说了,见到外貌相似的,要及时去报告。你猜他们一家人会不会去举报你?”

“若要举报,昨夜里就去了,何必等到现在?”连珩观察了一遍云盻的穿着,骤然伸手在她脸上用力地抹了几把。

“呸呸!”给她捻的吃了好几口:“什么东西啊,臭烘烘的!”

“猪屎。”连珩头也不回地去洗手。

“你往我脸上抹猪屎?!”云盻顿然炸裂。

“你最好别擦,不然就在你脸上刮几刀,免得又惹麻烦!”

正说着,徐老爹一家人从屋里迎了出来,谨小慎微地道:“几位,”递上一个粗布小包裹:“小老儿家没别的东西,这是些地瓜与玉米,都蒸熟了的,给你们路上作个干粮。”

云盻有些不好意思:“老爹太客气了,又吃又拿的,这怎好意思……”

徐老爹笑道:“娘子说笑了,大爷昨儿给的银两,都能买了咱这房子去,一点粗粮,不算什么的。只是你们走了之后,切莫提起在我们庄里留宿过。”

云盻也是识相:“那是自然。”

旁边白米接过了徐老爹给的干粮包。

翠娘面有怅色地过来:“娘子可否帮翠娘一个忙?”

“但说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