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宠百岁小妖妻(毒蕊小说)免费阅读

“大老爷饶命!”

沾满灶灰的嫩脸上,一双秋水般的眼眸里扑簌簌地往下掉着眼泪,惊慌又急迫地抽哭道:“大老爷且听我说!”

他转过身,看着跪在地上瘦弱无助的她。

“小女名白米,是青州西癸山伏乔村村民,自幼父母双亡,与哥哥白银相依为命,年前哥哥染疾病重,家中拮据,村子贫瘠,那两个婆子就说,幽州临界的村庄都是些富足人家,让我嫁了去,可以给哥哥换钱看病,当下给了两袋子米,我便信了,结果却被她们拐来这里。我逃过一次,跑回家里,却见哥哥已经病死,家里甚是狼籍,显是被人洗劫了一翻……”

说着,禁不住咽呜起来:“没多会,我就被那两个婆子派来的人追捕了回去……如今我家破人亡,若不是大老爷今日从天而降,救了我们几个苦命的人,我是准备自戕在那井里了的。”

白米且抹了一把眼泪,镇定了哭声:“如今大老爷救了白米,便是白米的天、是白米的父,白米愿给大老爷为奴为婢、当驴做马,还望大老爷能留下白米!”

说罢,双手扶地,嘭嘭嘭在石头地面上响亮地磕了三个头,额前顿时破裂、渗出鲜血。

他默声听罢她一通悲苦凄凉的自述,望着白米可怜楚楚的模样,面上却无怜悯。

“我是个逃犯,手上命案无数,身后追兵凶猛,你跟着我,只怕也活不了几天。”

“事到如今,无论大老爷是什么人,白米也绝不会畏惧退缩!白米不是个贪生怕死之人,若他日大老爷需要白米投身引敌、牺牲性命,白米万死不辞!就算到了析骸以爨之时,白米愿意削骨割肉以报再生父母之恩,心甘情愿!”

他勾唇笑道:“倒是犯不着叫你舍身取义,我且穷困潦倒、自身难顾,可管不了你饥寒温饱,便是病了、死了,我也顾不上埋你。”

真是销魂一笑。

额上的鲜血顺着白米的脸颊缓缓淌了下来,她努力睁着杏大的双瞳,满溢诚恳地急切道:“大老爷千万不得管这些!这都是白米应该受着的,白米应该照顾大老爷的温饱起居,哪有叫大老爷反过来顾着白米的道理……”说着,突然抬起头来,真挚地问道:“大老爷可是要走么?奴婢这就帮您去打包行囊!”

这白米倒是挺机灵。

他也不拦着,由着她出去忙捣。

且听外头突而一阵马蹄声响起,有人踹开了院门,逮住了正在院子里收拾骡车的白米。

“哪来的丫头片子,怎在院子里乱跑?”

“那俩婆子呢?睡死了吗?还不给大爷出来!”

“人呢?”

“大哥,好像有点不对劲啊!”

“有什么不对劲?”

“噫,这怎么还晾着男人的衣服?”

“进去看看!”

“你当心些。”

白米突然大叫起来:“不要!别进去,两个婆婆出去了,屋里没别人!没别人!”

“放屁!那俩婆子说好等着我们的,屋里头肯定有猫腻!”

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提着一把明晃晃的九环大铁刀,步履谨慎地摸进了屋里。

一片寂静。

众人都在院子里警惕地竖耳倾听。

许久不闻动静……

正当院子外头的人逐渐放松了紧绷的神经之时,屋里陡然传来一声惊呼:“大哥!有……”

还没等那句话多吐几个字,只听得叮咣两声,那大汉随即被人一脚从木窗里“嘭”地蹬了出来,力道之大,直接飞到了院门外头的泥路上,蜷缩一团,面部涨成了青紫色,极度痛苦。

众人陡然一个激灵。

被蹬出来的大汉憋了半晌才吐出几个字:“有个男人……”

“还请屋里的好汉亮个道儿!”

这房子的门框都不太高,他有些不以为然地拖着钢枪,从屋里的暗处缓缓踱了出来,微微低了一下头颅,跨出门槛,直视着那几个满身匪气的大汉。

“这位英雄,”其中一个土匪仔细打量着他,看了看他手上的钢枪,面色谨慎地略抱了一下拳:“可是哪路来的朋友?”

他望着面前三个大汉,面无表情。

院子外头半天爬不起来的那个,大声喊着:“大哥,那家伙是个硬茬子!要当心啊!”

“哥儿几个是刀风寨的弟兄,做的是自家划了地界儿的买卖,今日是来正常收货的。这位英雄若只是途经此地,与之无关,我们,恭送大驾!”那人朝院门口比划了个“请”的姿势。

他目光移向白米:“放了她。”

那个说话的也看向了白米。

旁边另一个土匪道:“她是你的人?”

院子外头那个又大叫了起来:“屋里头还有个女的!昏睡着,铁是婆子说的那个上等货!这小子肯定是那娘们的男人!”

边上的土匪紧了一下白米的衣领。

那领头模样的道:“英雄若不插手我们的事,你大可带着你娘子一起走。”

“大哥!那娘们儿可是个顶好的货啊!”

“闭嘴!”

他还是面无表情,示意抓着白米那人:“放了她。”

眼看僵持不下,那白米突然心一横,趁众人一个不留神,整个人往边上大汉手里的铁刀扑去,大声喊着:“大老爷快走!”

这显是准备自杀了事。

但听“当”一声长鸣,那柄钢枪直接撞在土匪的大刀上,连带那个持刀的土匪也被震出了三五米,跌坐在地上。

白米离了挟持,慌忙跑开,躲了起来。

那几个土匪一拥而上……

果然如云盻所说,丑时刚到,这接连下了几天的雨,彻底停了。

阴云渐散,明月露头,蘸染着黛青色的夜,悬在窎远的天空中,浸染出一个湿懒的光晕,薄薄地洒照在人烟稀少的村庄上。

透凉的秋夜里,成片的野草被风吹着,发出簌簌的叫声,仿佛在催促着:走啊,走啊,快走啊!

窄小的院子里趴着四具尸首,汩汩的鲜血汇成了一条小河,流向外面低洼的田地里。

他弯腰在水缸里舀了一瓢水,冲尽了钢枪上的血迹,扯了块黑布,严严地裹了起来,“吭”地扔在板车上。

躲在骡棚后面的白米这才颤颤巍巍地摸了出来,见这一地的惨状,“啊”地一声,双腿无力,直接瘫坐在了地上,面色惨白地干呕了起来。

他拿了把苕帚,唰唰几下,刮去了板车上积的雨水,拿了几把干草铺上,又到屋里取了两条被子覆在上头,这才抱着不省人事的云盻出来,轻置于车上。

“大老爷……”白米朝着忙进忙出的他轻喊了一声。

他仿佛没听到,去屋里取了先前装好的那个布袋子,扔在云盻身侧,又取了两把油伞,撑开,绑在板车两侧,挡在云盻的脸上方。

板车被架到骡子身上,骡子被牵了出来。

白米扑过去,一把抱住他的小腿:“大老爷,求求你,带我走吧……”

他站定:“你是青州人?”

她捣药似的点了点头。

“会驾车么?”

她看了一眼骡车:“会!我放过牛、赶过羊,驾骡子也不是问题!”

他抬手指了指他换下来那几件还没干透的衣服:“把我衣服收了,驾车跟上。”

白米兴高采烈地收了衣服,仔仔细细地叠放在板车上,借着月光看了一眼熟睡的云盻。

真是个仙女般的美人啊!

望着云盻如玉脂般的肌肤,白米怔怔地抚了一把自己略显粗糙的脸庞……

院门口,他略微整顿了会,戴上一顶斗笠,翻身骑上一匹那几个土匪留下来的马,朝里头喊着:“发什么愣,还不走?”

白米这才回过神来,连连应承着,坐上车辕,扬起手里的小草枝,紧紧跟在他马后。

“大老爷,我们去哪?”

“青州。”

“青州?”白米有些迟疑:“我这模样,未必能出得关去……”

“你可以不必去。”

“不!”白米着急地立即有了些哭腔:“大老爷去哪,白米也要去哪!况且白米本就是青州人氏,自是要回自己家乡的!”

他没说话。

白米暗暗窥了一眼身后的板车:“大娘子……可是染了什么疾症吗?”

他还是没说话。

白米似有若无地吐了一句:“可惜了这副美貌……”偷偷瞟向骑马走在板车边上的人,却在他脸上捕捉不到任何情绪。

“到了青州,我们去哪呀?”

“避海城。”

“避海城我知道!是不是就在西癸山北边的那座大城?”

见他没回话,白米又道:“那里离我家乡仅有五六十里地,近的很!听说城里驻扎了睿王的军队,把屡犯青州边界的幽州军打的呜呼哀哉,可是厉害呢!”

“你知道睿王?”他难得回头看她一眼。

“当然!”她对上他深邃的星眸,胸口经不住嘭嘭跳快了些,欢悦地面色都有些泛红:“他可是闻名天下的大战神!听说俊的就像画里走下来的小生一般,温文儒雅、待人亲厚,逾冠之年就已身经百战,还是个博学广闻的大才子!这样的人儿,简直就是天赐神仙般的人物!”

他笑道:“你见过他么?这就把他夸的无边了。”

这该死的笑容,简直就像春夜里的皎月般,不声不响地挠人心扉,叫人春心荡漾,不能自持。

白米面上红晕更烫了些:“我没见过,但我想,或许也就大老爷这般的模样吧……”

“喔?”他挑了一下眉峰。

白米的脸已经烫的仿佛着了火一般,似要把头发都要烧起来了,她慌忙底下额头,埋在胸口,手里的小草枝不自觉地在骡子屁股上画着圈圈。

暮色幽静,浩瀚长空,车马颠簸,行途遥遥,寅卯之间,他们三人赶到了最临近边关口的一个驿站,寻了个避风的巷子,幕天席地的闭眼休憩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