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宠百岁小妖妻(毒蕊小说)免费阅读

睁眼的时候,云盻看到两把油纸伞罩在她面上,耳畔隐约传来阵阵熙攘的人声,偶有人影在身侧晃过。

她拨了一下从伞上盖下来的布帘子,骤然发现自己竟然睡在小巷子里?

掀起被子,爬下板车,拉板车的骡子倒是眼熟的很,只是这条街面就十分陌生。

云盻有些迷茫地四下观望着。

“大老爷,热水来了!”

巷子口,一个衣裳褴褛的瘦弱女子,双手捧着一个木盆,费劲地朝她疾步走来,却在一眼对上她的脸庞时却愣住了。

原本满是欢喜的脸色像被人突然撕下来一般,突然变得木讷呆滞,痴痴地嗫嚅道:“大,大娘子……你醒了啊……”

云盻一滞,有些踌躇地往自己身后看了看,并无他人,又回头望向面前的女子,有些迟疑地问:“你叫我?”

她缓缓点了点头。

云盻一脸莫名:“你是谁?”

“我……”

“叫她小白。”他从油纸伞后踱了出来。

“小白?”

就在云盻发愣的档口,白米殷切切地端着那个冒着热气的木盆走到他身旁,细致入微地拧了一把也不知道哪里弄来的毛巾,递给了他。

他接过,却转手递给了云盻:“擦把脸。”

身后的人,怅然失落。

云盻接过毛巾,一边擦脸,一边打量着这个“小白”。

他也不搭理,扭头就朝巷子口走。

“喂,你去哪?”云盻朝他背影大叫。

他似没听见般,径自离去。

云盻把毛巾往那木盆里一丢,也不顾溅起的一片水花染了白米一头一脸,追着他就出去了。

巷子外头当真是一派清晨的街景,采买的、叫卖的,此起彼伏,随处可见各色旅客,个个沧桑匆促,风尘仆仆。

人群里四处搜寻他的身影,一扭头,赫然见他正端端正正坐在一个早点摊上,不疾不徐地吃着肉包子和热菜汤。

云盻立即旋风一般卷到他身旁:“吃早饭呢啊?”

他没理她,却抽出一条围巾脖似的布巾递到她手里。

云盻不解,攥着那布巾,还是馋桌面上仅余的一个肉包子:“内个……我……”

“怎么?”他抬眸:“天师可碰荤食?”

云盻顿了下,禁不住香味地咽了口唾液,脸上却作出一副看破凡俗的孤清面色,就着昨日的模样,端着语调道:“这等浊物岂能入我之口?我是见你狼吞虎咽,怕你噎死了,劝你倒要仔细些!”

“哦。”

他应声之余,把最后一个包子也吃了下去。

“你……”

云盻又饿又恼又馋,却又不得发作,奈何最后一件值钱的东西,昨天为了借骡车拉他,直接给了那两个婆子,现在身上连半个铜板都刮不出来。

“您的包子!”

早点摊的老板娘突然端来两个海碗,一碗盛着五六个热腾腾的白面包子,一碗兜着七八个黄澄澄的窝窝头。

刚摆好碗筷,老板娘一抬头,与云盻照了个对眼,冷不丁高声叹道:“哟!好漂亮的姑娘,长的跟天仙儿似的!这是打哪来的呀?”

云盻被她这过分热情的招呼喝的有些别扭,干笑了两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停下了喝汤的动作,一把将云盻拽过去,将她手里捏着的布巾往她头上一盖,一顿粗蛮的鼓捣,把她的脸包的就剩两个眼睛露在外头,然后一推。

老板娘识相地走开了。

云盻怔怔在那坐了会,盯着面前的包子和窝窝头,有些生气地嘟嚷道:“包成这样我咋吃饭嘛?!”

他拿了个布袋子,把那两个碗里的东西一兜:“去车里吃!”

不由分说伸手就抓住她一只胳膊,半拖半拽着将她往巷子里带回去。

云盻犯恼:“坐那吃有什么不好,还能叫碗热菜汤,为什么非要让我躲这来吃!”

他抬起斗笠,一双犀利的眼神顿然向云盻刺去:“我是个战场逃犯,你这么当街大嚷大叫,是怕官府找不过来吗?百来岁的人,怎还像个顽童?”

一直守在车马旁的白米不知他俩缘何争吵,有些无措地讷讷望着。

见他眼里确有一丝怒意,云盻有些不自在地吸溜了一下鼻水,缓声喃道:“我又不是故意的……你光顾自己吃,也不想想我老人家都一把岁数了,哪里经得起挨饿……”

白米游移着靠过来:“大老爷,大娘子……”

云盻瞪了她一眼:“我不是他娘子!”

他也没好声气地接了一句:“她是我祖奶奶!”把手里装包子的布袋往白米怀里一扔。

白米当他俩是拌嘴在说气话,缓缓打开那布袋,惴惴递到云盻面前。

一眼瞥见袋子里的肉包子,云盻口水都要下来了。

他一侧身,乜斜地盯着她。

云盻刚要去拿包子的手倏然停在了半空,内心挣扎了一番,翻手夺了个窝窝头出来,满腹怨气地坐在车辕上啃了起来。

“大娘子,这有肉包子……”

“她要修仙,不能吃肉,你自己吃吧!”

看他憋着一脸坏笑,云盻顿然有些怀疑,这个男人到底是不是她要找的解环人!

这顿早饭,云盻吃的忿忿然,白米吃的颤颤惊,唯有一个人独得悠哉。

他到板车上翻捣了几下,把麻布袋子捞出来丢给云盻,让白米把其他要带上的东西收拾一下,他要把马和骡车都卖了。

白米应声就去忙活了。

云盻不解:“到青州了?”

“还未出关。”

“那是离的很近了?”

“还有几百里路。”

“那为何要卖了车马?”

他瞥她一眼:“因为行路不便。”

云盻有些二丈摸不到头:“难道人还能跑得比马快?”

他没回话。

那边白米拿出了他黑布裹的长枪,指着板车上的被褥和木盆,朝他们这边喊着:“大老爷,这些都不要了吧?”

他点了点头。

她用手肘顶了一下他,小声道:“到现在你都没告诉我,你叫什么,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不能让我也喊你大老爷吧?”

“我不是你夫君么?”

“你还真是没大没小!”

“有我作夫君也是你得了便宜,毕竟你都百岁高龄了……”

云盻皱眉瞪着他。

见她鼓得像个气包,他忍俊不禁:“我姓连,您老人家可以喊我小连。”

“小莲?”云盻有点鄙夷的嫌弃道:“长的像个姑娘也就罢了,怎名字也是个女名?小莲?小荷花岂非更好?你该不会是个女子吧?”

他愣了一下,下意识用食指挠了挠额头:“喊我连珩罢了。”

她撇了下嘴:“我也不用你喊奶奶了,你就称我云天师吧!”

连珩挑了下眉峰:“你姓云?”

“有什么问题?”

“九州之内云姓人口极少,我若没记错,仙山城城主正是云姓大族,云守城是你什么人?”

云守城?

真是个熟悉的名字。

只是云盻怎也想不起来为何觉得熟悉。

“云守城是什么人?我怎知他是什么人?”

“当真不知?”

“他住仙山城,我住邕州飞凤山,如何知晓?”

事实上,云盻本乃仙山城星辰宫中的一名小童,只是仙山城在九州之中过于神秘隐晦,不便道明,以免引起节外生枝。

但这云守城,她实在想不起来。

见云盻一脸迷惑,连珩倒也不再追问:“你既不愿告诉我名字,我喊你小云儿便是。”

云盻朝他翻了个白眼:“你可真是毫无尊老之心!本尊出家几十年,早就忘了俗家名字,哪里是故意不告诉你?!”

连珩双眼逐渐眯成了一条线。

云盻装模作样地轻咳了两声:“我俗家闺名盻,字仙姝!”

“你可是许过人家了?”

“胡闹!我可是清白之身出的家!”

“女子表字历来都是婚嫁之际,你若未许人家便出了家,怎来的字?”

云盻突而嗤鼻道:“你当我许过就许过吧,我跟你一个毛头小子解释什么!”

白米疾步走了过来:“大老爷,都收拾好了!”

连珩站了起来:“你二人到驿站东门口外等着,我办妥了事情就过来。”

连珩那把钢枪实在有些份量,白米在中间扎了条带子,把它斜扛在背上,虽然带的费劲,心中却是暖暖的。

云盻背着麻布袋子、裹着脸,候在驿站东门口,从上午站到中午,站到双脚发酸,缩了缩脖子,蹲在墙根。

她的小麻布袋子里只有一包止血用的干草药和一袋碎银两,相比又扛钢枪、又背水粮和衣物的白米,确实轻松许多。

可云盻实在等的枯燥,甚至有些不耐烦。

白米掏出那个装包子的布袋,递到云盻面前:“大老爷不在,您吃个包子吧?”

云盻看了一眼袋子里的包子,又看了一眼白米。

白米脸上满溢着无限诚恳:“大老爷不会知道的!要是问起来,就说是我吃的!”

包子已经凉了,但对许久没吃肉的云盻来说,简直不能更香!

她狼吞虎咽地几口就消灭了一个,伸手又掏了一个:“都还没问你,你哪来的?”

“我……”白米有些支吾。

“怎么啦,不能说啊?”

“那倒不是,”白米连忙摆了摆手:“你还记得一胖一瘦那两个婆子吗?”

“记得啊!”云盻蹲在墙角嚼着包子,口齿不清地道:“那俩婆子也算地道,我拿一根金钗换一宿,她们又帮我救人、又给找草药,送了一顿晚饭和换洗的衣物不说,连骡车都送给我们了,嘿嘿!”

“大娘子不知道,那两个婆子是牙婆,险些把你卖了!”

“什么?”云盻愣住。

“我也是那两个牙婆拐来的,要不是大老爷施救,我跟另外五个姑娘,这会子应该都已经被卖去刀风寨了!”

“还有这种事?我怎不知道?”

“婆子给你吃的饭里头,肯定是下了药的,大老爷把我们从地窖救出来的时候,你就一直昏睡着,起先我还以为你是病了,大老爷也不说……”

“……所以,我们其实是逃到这里来的?”云盻转念一想:“我还一直纳闷咋还多了一匹马,这马又是哪来的?”

“马是刀风寨的人骑来的……”

白米正要说下去,两个人脑袋上头突然传来一个闷鼓似的声音:“喂!”

抬头一看,十几个脏兮兮的粗蛮壮汉骑在雄赳赳的马背上,手提大刀,脚踏牛靴,一眼看过去就是一副正经的土匪模样。

他们骑的马,那些马鞍造型很特殊,都很像连珩骑的那匹马背上铺的那个马鞍。

“有没有见过一男二女从这路过?”

白米身子渐渐蜷缩了起来,暗暗挪了两步,紧紧依偎着云盻,抓着她的胳膊,用食指在黄土地上悄悄写了个刀字,继而很快抹去。

云盻会意,这帮人必是刀风寨的追兵。

“嘿嘿,这里进进出出这么多人,大爷问的,是什么样的一男二女啊?”云盻眯着眼睛,镇定回问。

“男的高约六尺,面色白皙,持一柄长枪,两个女的,一个矮瘦,一个昏迷,可有见过?”

“六尺男儿扛个昏迷女子,倒是好辨认,我在这坐了一上午,没见过!”

那几个人不再说话。

马蹄在她们面前踩来踩去,阳光照在他们身上,十几个庞大的影子笼罩着蹲在角落里的云盻和白米。

云盻缓缓啃着手里的半个包子。

问话那人一脸狐疑,盯了半晌,突然“呼”地挥刀一指白米背后:“黑布里包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