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宠百岁小妖妻(毒蕊小说)免费阅读

后面的人连忙点头,撒腿就跑。

这几个人不似娄上坡那帮人不堪一击,颇是些身手,刚才被撂倒,是因为连珩长枪还裹在黑布里,辨别不出是什么棍棒类的东西,等着观察事态,到后面露了枪头伤人,又听他问娄上坡的几句话,才让他们确认了目标。

连珩被这四五人缠着脱不开身,顾不上去追那两个报信的,只能尽力奋战眼前。

娄上坡见状,偷摸爬了起来,悄悄伸手去摸刚才掏出来的一堆钱银,却叫云盻蹬了一脚,吱哇乱叫、屁滚尿流地跑了。

云盻朝他落荒而逃的背影白了一眼,蹲地上把那些钱银首饰全拣了,大概这就叫因祸得福吧,碰到两次劫匪流氓,反倒钱财越积越多。

再回头,连珩已经将那四五个刺客毙命于道旁了。

云盻轮回四世,再见多识广,毕竟也还恐于这血腥场面。

“怎么杀这么多人……”

“自杀的。”

自杀的?那就是让连珩制服了,怕被逼问点什么出来,就自己先死为敬呗。

“刚才跑了报信去那俩人……”

“罢了,我们抓紧赶路。”

边界的农庄距避海城大约二百余里,为了照顾云盻脚程不便,又加之气候变化等因素,连珩不得已,在沿途的一个驿站雇了辆马车。

相比之前那两个牙婆子家牵出来的骡车,这辆车里可宽敞许多,又能遮风挡雨,又有专业车夫赶路,甚是自在。

连珩正躺在车里闭目养神,一直趴在窗上看风景的白米突然叫嚷了起来:“到了到了!”

连珩云盻以为到了避海城。

“到哪了?”

“大老爷快瞧,前头就是我家,伏乔村!”

连珩淡淡嘟囔道:“过西癸山了吗?”

云盻却轻飘飘来句:“那你可以下车回家了。”

白米一怔,眸中立现忧容,看向连珩:“大老爷……”

连珩坐了起来,认真地望着白米:“你若非被那两个牙婆拐了去,也不必跟着我们经受这一路波折,如今已到家门口,大可归去。”

“大老爷,白米不走,白米家里已经没人了,房子也塌了,早就无处可去……”

云盻暗暗嘀咕了句“又来了!”把眼皮翻向别处,翘起一只腿,倚靠在车壁上,捞起一袋花生米吃着,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跟着我只会终身颠沛,便尝腥风血雨,总不得安宁,你可想好了?”

“就算大老爷是江洋大盗,白米也认了!姑娘这般柔弱娇贵都能跟着大老爷四处奔波,白米有何不可?”

“她跟你不一样,”连珩勾唇笑道:“她不是人,是个得道修仙的老妖精,不怕死。”

云盻回头瞪了他一眼。

白米咬着下唇,眼泪说下来就下来:“白米也不怕死!大老爷若是喜欢出家的女子,白米也可以去做道姑,只要能让白米跟着大老爷……”

“那倒不必,”连珩笑得更开了:“也非一定轰着你走,不过是让你自己选择罢了,免得他日死在身后,怪我没伸手救你。”

拉车的两匹马突然嘶叫,停了脚步。

外头传来人声言语,夹在呼啸的风声里,听不清说的是什么。

云盻被颠的差点晃倒,一下扑在了连珩身上,花生米洒了半袋。

“怎么回事?”

白米快速擦着眼泪,微微推开车门,就着门缝往外看去。

却见不远处横着一队人马,一辆三马拉的大马车,边上二十来个骑客随着,看着就像什么官家子弟远途出行,后头跟着一辆与云盻他们相似的小马车,也有个车夫赶着。

白米凑了半天也听不清车夫和那两个人在说什么。

连珩往外瞻了眼:“起风了。”

云盻也凑了一眼:“这里连个豁口都没有,这么大风,不会后半夜把咱们全刮跑了吧?”

连珩朝白米道:“你们村子里可有避风的地方?”

这时车夫跑了过来,敲了敲车门。

“老爷,看这情形,今夜是走不了了,前面山后头有个叫伏乔村的庄子,可要去避一避?”

连珩点了点头:“那些人是干什么的?”

车夫道:“说是去长乐郡,途经避海城,问路的,也是想找个地方避风。”

白米道:“村里有个荒废的祠堂,倒是可以容下这些车马,就是听说那里闹鬼……”

连珩瞄了她一眼:“青天白日莫要扯那怪力乱神之说,这么多人,有鬼也吓跑了。”又对车夫道:“带着那些人一道去避吧。”

车夫应声而去,吆喝着那队人马跟上。

这祠堂确实不小,青砖高叠,固如堡垒,前后两个院子,中间一个约有两层高的大堂,堂内空旷,就角落里凌乱堆着一些木桩和桌椅。

三辆马车都挤在前院里,二十几匹马都牵到后院去了,两个院子都是有顶棚的,倒也得躲避大风。

那辆与云盻他们相似的马车,一进祠堂就能闻得到散发着一股草药味,车里下来一个年约四旬的中年人,一身先生打扮,带着个垂髫女童,水灵伶俐,赶车的倒像个家仆。

中年人牵着女童,经过连珩身旁时,向他含腰略拘了个礼,连珩回礼。

那边三马拉的车里却只下来一个人,头戴嵌金纹白玉翡冠,身着墨茶色蜀锦常服,披一件黛青色连帽裘氅,面色略显憔悴。

这人,竟是幽州储君雷亦瀛!

幽州边境一战,他是雷涧行与青州睿王交易的筹码,是战场中最瞩目的聚焦点,征战中,连珩当时戴着个覆盖了半张脸的镌纹面罩,雷亦瀛对他的容貌也是颇感陌生。

云盻不自觉地紧了紧裹着头脸的纱巾,往连珩身后暗暗移了一步。

雷亦瀛在侍从搀扶中下了马车,举步走向连珩,拘礼道:“若非途遇贵人,我等今夜难免不受风沙困扰,我已让人烫酒一壶,还请贵人能够赏脸共酌。”

眼前的公子哥儿在连珩眼中,是猎物、是敌手,如果条件允许,此刻他大可一伸手,轻而易举地擒了他,直奔避海城而去……

“公子客气,在下携拙荆远途,需彻夜照料,不便饮酒,还望海涵。”

雷亦瀛报以礼貌微笑,看向连珩身后裹着面纱的云盻,不知是否受伏蔽光咒的原因,被她那双不断闪躲的眼眸晃的眼前一白。

身侧侍从连忙扶住。

连珩疑惑:“公子可无碍?”

“无妨,大约是远行疲惫,有些恍惚。”站定后又道:“令夫人看着,倒是颇觉面善……”

连珩下意识回头看向云盻,见云盻纱巾裹面,只露了一双眼睛。

“拙荆邕州飞凤山人氏,公子可是相识?”

雷亦瀛摇了摇头:“许是我看花了眼罢了。”

两人别过,雷亦瀛入了大堂,他的随身侍从早已在里头摆好桌椅、端上温酒。

云盻轻扯了一下连珩袖子:“里头全是男人,我不去了,就跟车里歇着吧!”

连珩一把拽住她:“你是不是认得刚才那个小公子?”

“不认得!”

云盻企图随口敷衍过去,却半晌挣脱不了连珩钳制,抬头瞪着他:“他是雷涧行的堂弟、幽州太子!我是被雷涧行掳去的,他能没见过我吗?快放开,被他看到,我死定了!”

连珩手一松,云盻“呲溜”就钻车里去了。

她不想见雷亦瀛,更不愿意雷亦瀛见到她,雷亦瀛那张愁容满面、悲痛隐忍的脸,总会让她既怨恨又愧疚。

若不是因为他,她也不会下无妄山、出仙山城;若不是因为他,她也不会遇见雷涧行、从此痛苦纠葛数个轮回!

尤记幼年时,云盻有父母呵护、有兄姐照应,是长辈族人捧在手心里的珍宝,不知为何,一夜之间,她从云端跌入地底,成了人人可欺的小破落户。

仿佛骤然失去了一段记忆般。

等再清醒时,云盻已是星辰宫内一名微不足道的低阶小童,这段骤然消失的记忆,在她几次轮回都没有被回想起来。

她记得星辰宫仿佛一座庞大的学殿,按修为品阶的不同,分了诸多门堂。

师兄师姐们年岁各不相同,却都拂着轻盈的衣袂、飘逸的长裾,清晨座云朗诗,午时入堂洒墨,过着神仙一般的日子。

空暇时,他们戏谑云盻,故意使了手段,让懵懵懂懂的她犯了错。

当师尊怒斥惩戒云盻去水牢打扫时,他们躲在门后,捂着嘴,笑的前仰后合。

水牢是星辰宫众人讳莫不及的禁地,能被关进这里的,必是犯了人神共愤的大错,没人会为之求情,更无人敢与之接近。

百余年来,星辰水牢只关过两个人,一个是长白仙尊的同门师兄,另一个是星辰宫早年的一名小仙。

这小仙不是别人,正是多年前突然在幽州边境失踪的、雷亦瀛的生母,侞妜。

那个星辰宫虚元坤班的大师姐。

侞妜自幼灵动活泼、聪慧顽劣,好奇三千凡界、九州繁华,趁族人大典之际偷溜下山,借着修为优势,成了幽州君王的宠妃,并诞下雷亦瀛,却因遭人嫉恨,被掳劫侮辱,破声败相,余其残躯,扔至仙山城下。

历来自诩清高的仙山城是华夏九州唯一一个以城立邦的世外之境,城中之人,不论男女老幼,毕生皆以修道为尊,无妄山巅的星辰宫更是众人趋之若鹜的隐修之所,将来位列仙班、遁入天界,必要保持纯阳童贞、断绝世间情欲。

侞妜虽遭人暗算,却权因自己狂妄任性、不守宗规,埋下祸因、自食祸果,既损害了自己一生,又折辱了仙山城百年清誉的颜面,惹的长白仙尊大发雷霆,用九锚精钢铁链将其打下水牢,禁锢终身。

被罚清扫水牢的云盻,一开门就被悬挂在黑暗中的一团腐肉吓的晕死过去。

不见天日地被囚了近二十年,侞妜肉身败毁,却学会了凝魂入梦。

她侵入云盻晕厥后的意识里,给她捻织了一个梦境,用原本的容貌诉说了她过去所遭遇的一切,声泪俱下。

云盻单纯,不谙世事,对其遭遇深表痛心。

侞妜恳求云盻帮她出城去寻雷亦瀛,寻他来无妄山探望自己,以血脉相连之情,感化水牢之囚,使她得以解困。

她避重就轻地告诉云盻“以血脉之源,化水牢之囚”,却没告知她,这是要流尽亲子精血,方能溶精钢之锢,还她固元之本。

云盻以为,不过是找到侞妜的儿子,带来水牢一探,便能使之解困,这也非力所不及的。

于是,云盻带上她仅有的粮食,在一个无人注意的罅隙,下了无妄山、离了仙山城。

历尽辗转艰辛,终于,她寻到了雷亦瀛。

可如今,雷亦瀛已是高高在上的一国储君,她却是个卑微到尘埃里的流浪者,别说与他说话,连接近的机会都没有,他更不可能看得到,那个挤在瞻仰皇子天容平民堆里暗淡无光的她。

万般焦虑不得结果,云盻悻悻然返回水牢,告知侞妜这一切。

侞妜对云盻一路艰辛却并不在意,得知她浪费了许多时间也未挨到雷亦瀛的衣角,变了脸色,沉着声,教导她,想要接近雷亦瀛,必须要懂的擅用自己的美色。

云盻愣住,她甚至未知何为情爱,便要去做这利用美色之举。

侞妜只能在星辰宫据地范围内进入云盻的梦境,若遇事总要往返询问,恐怕待她年华老去,也未能办妥任何。

侞妜没有太多耐心,她急迫地给她施了个蔽光咒,助她成事。

云盻并不懂其中利害,只道是受了这蔽光咒便能完成侞妜的心愿,就是好的。

却不知,这蔽光咒是有缺陷的,这将使她总也无法与自己心中亲近之人得良果,除非待到将来,她能自己将之破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