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大明做藩王(日更三万小说)免费阅读

当胡广生离开后,徐如镜踱步走到了自己的书房之中。此时的他依旧难压心中的震惊之意。想他为官数十载,阅人无数,却不想在这遥远的苦寒边镇之地,居然遇到了若胡广生这样的璞玉。别的暂且不论,单单是他那几句话,就给他以强烈的震惊。

他不经想到了曹孟德的《观沧海》,最后那句歌以咏志。单凭胡广生那寥寥数语,不难看出此子的野心勃勃,竟想为大明开疆拓土,收复万里西川!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起了爱才之心。忍不住亲自为他赐了一个表字。

表字并非是随便就可以起的,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赐的。唯有亲近的师长才会有资格。所以,从他给胡广生赐表字的那一刻起。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就在悄然无息之间发生了巨大的转变。毫不客气的说,现在的胡广生就应该对他执弟子礼!而他也成为了胡广生的师长,胡广生则成为了他的门下弟子。

所以,他给胡广生写举荐信才会水到渠成。他没有急着落笔,而是先来回踱步的在书房内走了几圈后。待得胸有腹稿后,才稳稳的端坐在书房内。手持狼毫笔,大力的蘸满了墨汁,稍微刮了刮笔锋上饱满的墨汁后,悬肘开始写信。

信中的前篇只是以同乡的身份对辽东镇总兵刘荣进行了诚挚的新年问候与祝福。写至中篇,他就开始转换话题了,只见他写道:吾兄身负圣命,镝镇辽东,然则北有兀良哈蠢蠢欲动,南有女真,鞑靼骚扰不断,西有残元叛军复元之心不死,北有朝鲜,扶桑摩擦不断。况则弟听闻,在辽东内部也是军阀派系山头林立。外有强敌,内有内患。愚弟看在眼中,急在心里。恨不能为愚兄账下一牵马坠蹬小卒。然则愚弟为皇命之驿站驿丞,实难辜负圣恩。愚弟心中有愧久矣。

写到这里,他又蘸了蘸墨汁,凝神继续执笔写道:幸则在愚弟驿站内有忠勇之士甚多,有一猛士姓胡名广生,字庆之。年虽稚,却胸有沟壑,为人更是机密果敢。尊兄正是用人之际,愚弟特此将此人举荐给尊兄。有此人替愚弟为尊兄牵马坠蹬,也算圆了愚弟助尊兄之凤愿矣。

最后则是写了一些保重身体的吉祥话后,才将此信写完。

徐如镜凝神再次将信从头到尾细读了两遍后,收了笔。他郑重的将信收好,然后一个人在这书房内陷入了沉思。屋外凄厉的北风呼啸,他忽然又想到了胡广生,此人着实不俗啊!而且还处于意气风发的年纪,不像自己,已经为官数十载,当初的豪言壮志早已被现实磨掉了棱角。

最后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心中暗道:胡庆之,路已经帮你铺好了,接下来是一飞冲天,大展鸿图,还是战死沙场,马革裹尸。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第二天,朝阳初升之际,驿站内的红衣快马就手持徐如镜的举荐信奔赴辽东镇。只这一封书信,就叫胡广生从此迈入了纵横辽东的开端。

这时候的胡广生早已练完了晨功,正端着长枪在练臂力与臀力。一个脸色苍白,身高宽大,有着乱糟糟胡茬的大汉此时正默默的在距离胡广生背后不远的地方默默的注视着他。

此大汉正是辽宁屯卫驿吏马德彪。他连着几夜都在辽宁镇中的赌坊赌博。昨日有相熟的驿卒去赌坊玩耍,聊了几句后,他才得知胡广生居然给自己家中送了肥鸡肥鸭。这让他很是吃惊非常。

是以,他在胡乱赌了一夜后,草草的在辽宁镇吃了口早饭,就急匆匆的赶回了驿站。直奔胡广生所在的住所。原本他还以为自己回来的是不是太早了,说不定胡广生还在贪睡。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时候的胡广生早已起床,并且看他的架势,恐怕鸡鸣三遍后就起床练功了。

他并没有贸贸然的打断胡广生的练功,同样身为军户,他十分清楚大部分的军户子弟都是军备松弛,军纪备懒成风的。忽然间见到了一个勤练武技的军户子弟,倒是让他在吃惊的同时还有些感到稀奇。

一开始他只是简单的看了一眼,可是越看,他越沉默。只有同为军户子弟的他才可以看出此时的胡广生军技实力达到了怎样一个骇人听闻的高度。

但凡军中制式长枪,长七尺二寸,重七斤二两。与大部分的军户子弟练习端枪直刺,甩枪格挡等粗浅的练功不一样的是,单单胡广生扎着马步,手持枪尾,端着长枪一动不动的练习臂力和臀力。就可以看出他对手中的长枪早已是掌握的轻车就熟,如臂驱使了。

况且他足足端枪怕是已经有了半个时辰了吧?自己哪怕是单单站在这里都有些脚底发麻。可偏偏胡广生依旧是双腿如扎根大地,双臂如直尺般标准且纹丝不动。这意味着他在战场上全身有着连绵不绝的体力做支撑。无论是爆发力还是持久力都吓人的很!

更加让他眼皮狂跳的是胡广生接下来的动作。只见他在收了长枪之后,竟然练起枪法来!他把整杆长枪挥舞的水泼不进,或挑,或刺,或搬,或拦,或扫。每一击的力量都让整个空气中都传来了沉闷的嗡嗡声。

唯一让他有所遗憾的事情是他并未能够看完胡广生的这套精妙的枪法。在胡广生手持长枪肆意腾转挪移的时候,目光敏锐的发现了不远处静静站立的马德彪。他当即就收了练功的枪架子。

只见他倒提着长枪朝着马德彪走去。

人未到,声已至。

“马大哥回来了啊!”胡广生笑着开口说道。

“嗯,胡兄弟,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我倒是第一次发现你这一身艺业着实惊人呐!”马德彪话中有话的笑着开口说道。

“来,马大哥屋里坐!”胡广生没有接他的话茬,而是直接伸手拉着马德彪朝着自己的屋内走去。

这样的动作他是不会对徐如镜做的。一个是驿丞,一个是驿吏。一个是文化人,一个是粗鲁人。两个人,两套应对。

果然,胡广生这样的举动不但没有让马德彪感到自己被冒犯,反而觉得两个人的关系一下子就亲近了不少。

两人进到屋中后,胡广生随手将长枪放到了门后,转身笑着对马德彪开口说道:“马大哥啥时候回来的?”

“哦,我也是刚刚回到驿站,听说你给家里送东西了?”马德彪闻言后,直接开口问道。这是在见了胡广生的练功后,他才会这样的直接。原本他还想矜持一下,抻一抻胡广生,看看他到底为啥给家里送东西。但是在他见过了胡广生的练功后,他果断的终止了这个想法。在他看来,胡广生虽然眼下只是一个小小的看囚夫,但是单凭着这一身的艺业惊人,日后可说不准此人的前途啊!

正所谓欺老莫欺少,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啊!

胡广生在听到马德彪直接的问话后,也是笑了笑开口说道:“确有两件紧要的事情要和 马大哥商量商量。”

两件?马德彪眉头微微一皱,心中略微有些不喜。仅仅给家里送了点吃食。张口就要自己办两件事情?但是他脸色如常,甚至还带着一点假笑,开口说道:“哦?却不知道是哪两件事情?”

马德彪和徐如镜不一样。徐如镜毕竟是官身。地位超然,所以他昨夜一开始就可以不咸不淡的给胡广生甩脸子,甚至于可以直接喝骂胡广生混账,大胆。

但是马德彪却不会,他身为驿站驿吏,做的就是一个承上启下的作用。对上而言,他需要奉迎来往驿站的达官显贵。对下而言,他又要与众多驿卒打交道。所以他是一个双面人。对上是笑脸相迎,对下是黑面罗刹。变脸对他来说已经是他的基本本能,他之所以现在还尚未对胡广生发火,主要还是想听听他到底想找自己做哪两件事情。

胡广生好像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马德彪微微的皱眉一样,他依旧笑着开口说道:“马大哥稍待,我给你拿样东西。你给瞧瞧成色。”胡广生对张亚铭也好,刘璋也罢。张口闭口就是俺。哪怕昨夜对徐如镜也是从俺到我有一个过渡。唯独对马德彪从一开始就是我。单单从这个细节不难看出,他这样做是有深意的。这是把两个人的位置一开始就放到了平等对话的意思。

马德彪很是沉的住气,抬眼看着胡广生从床头一个酒红色的大破箱子里翻了一下后,手中便拿出一个黑色的盒子来。这正是他昨天去市集上所买的那个黑色礼盒。

他将黑色礼盒放到桌子上,示意马德彪打开瞧瞧。

马德彪有些疑惑的看着这一个小小的黑色礼盒,满怀着好奇的心情伸手将盒子打开,往里定睛一瞧。心中不以为然,嘴上也是不咸不淡的开口说道:“难不成你就让我看看这细盐?”

黑色礼盒内放着满满一盒的纯白细盐。这正是昨天胡广生一下午的劳动成果。昨日间,他午后跋涉了十几里的山路,到市集中买了粗盐,白布与这黑色礼盒。

在回到房间后,他先是准备了一大锅水,随后将买来的粗盐尽皆撒到了水中。然后将这一大锅水烧开,锅面上浸以白布,取木棒进行搅拌。时刻观察着粗盐的反应,当粗盐不再稀释分解的时候,最后取出在厨房内拿的漏斗浸白布取结晶。

十斤粗盐,经过提纯后获得了九斤多细盐。原本硕大颗粒的粗盐,经过提纯后,变成了颗粒细小,且颜色白皙的细盐。装置在黑色礼盒中,以备当马德彪来的时候取用。

这简单的将粗盐提纯为细盐的办法,只不过多了这几个步骤,但是却偏偏直到一九零一年后,才被人发现。真是犹如一层薄薄的窗户纸,不捅不破。也正是有了这巨大的时代差距,才可以让胡广生在这大明朝有了发家的资本。

胡广生看到马德彪不以为然后,不紧不慢的开口说道:“昨日间,我走了十几里的山路到了市集,买了十斤粗盐。”说完这一句话后,他闭口不言。只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眸盯着还没有回过神的马德彪。

马德彪闻言就是大怒,黑着脸直接拍着桌子开口说道:“你昨日间买了十斤粗盐与我有何......”后面的关系两个字还没有说出口。他就感觉到了不对,昨日间胡广生去市集买了十斤粗盐,可是偏偏给自己看的却是颜色品相极为上乘的细盐。

他不禁打了一个激灵,瞳孔收缩,瞪着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带笑意的胡广生,有些颤颤巍巍的开口说道:“难道,难道说,你,把昨日间买的粗盐,变成了细盐?!”

胡广生没有直接回答马德彪的问话,而是话锋一转,漫不经心的开口问道:“马大哥久在辽宁镇中走动,不知道可有盐课提举司的关系门路?”

马德彪强迫自己必须冷静下来。但是他目光直愣愣的盯着黑色礼盒中的纯白细盐,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冷静下来。胡广生没有直接承认,但是此时他的问话却是一种默认。我的天呐!这太不可思议了!简直就是在变戏法!而且这戏法是怎么变的他不清楚,他现在只清楚,只要自己能够和胡广生一起做这件事,那就是金山银海般的富贵!

胡广生没有打扰沉默的马德彪,他很清楚,现在的马德彪恐怕一时之间还难以接受这个事实。沉默的气氛持续了足足一刻钟后,马德彪才回过神来,他并不清楚为何胡广生不找都转运盐司和市舶提举司的关系门路,却偏偏点名要找盐课提举司的路子。

他皱着眉头想了想后,开口说道:“盐课提举司那些大老爷都是眼高于顶的大人物。手里有金山银海的路子撑着,又怎会去那些小赌坊赌钱呢?”

顿了顿后,他继续开口说道:“不过,盐课提举司的库大使周敏中的小舅子张二亮倒是经常混在赌坊,我与他的关系倒是不俗,我们不妨可以走走他的路子。”

马德彪久在辽宁镇各个赌坊厮混,赌坊这个地方鱼龙混杂,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有。而且大多都是本地人,是人三分亲,东找西找倒是不怕找不到门路。

而这也是胡广生决意让马德彪做这个中人的原因。毕竟马德彪能在这驿站中做驿吏,可不是凭空吹口气就能做到的。至少在辽宁本地,他马家说不上是根系庞大,但也是关系错综复杂。人熟地熟,也算是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或许在那些真正身居高位的大人物眼中他不值一提,但是只要是稍微一打听,一定会知道在辽宁镇有他这么一号人物。

这就相当于是可以信赖的,知道根底的人了。况且胡广生和马德彪同在辽宁屯卫驿站当差,胡广生放着身旁的马德彪不找,再去外面找合适的人也是不容易的。而且眼下胡广生还要靠马德彪将结拜大哥刘璋从死牢中赚出来。基于这种种原因,最后才有了眼下的这种情况。

胡广生闻言,目光闪动,直言不讳的开口问道:“马大哥,这张二亮与周敏中的关系如何?”

马德彪现在终于知道胡广生要找他做什么事情了。他再也不复之前散漫的模样,谨慎的斟酌了一下言辞,开口说道:“周敏中家有正妻一位,妾室三位。张二亮的姐姐张小慧是周敏中最得宠的妾室。而且张小慧很疼爱她这个弟弟,时不时的给他银子花。也曾帮他还了不少的赌债。这些情况周敏中也是知道的。但是他却从来没有对张二亮摆过脸色。更是时常故意将张二亮叫到家中搓麻九,还故意输给他不少银子呢!”

一开始马德彪还是说话很慢,这说明他在思索,在小心翼翼的想着措辞。但是随着他说的越来越多,却语气带着一股子对张二亮遮掩不住的羡慕和醋意。谁叫他没有这样的一个姐姐和姐夫呢?

胡广生摸了摸颔下青青的胡茬,他在分析马德彪的话。从马德彪的话中,不难看出这周敏中是一个人物。明知自己的宠妾有一个这样不求上进,赌博成性的弟弟。但是他却没有丝毫的责骂。反而是主动的时不时的将这个不成器的弟弟唤到家中,故意将银子输给他。这样的人物是极难对付的,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明面上的弱点!

正所谓人无完人,是人都有弱点。有的人求财,却落得个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下场。有的人求权,权力的欲望强烈。有的人求色,无色不欢。哪个爷们没有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的愿望?那么,周敏中属于哪种呢?他身处盐课提举司库大使的位置,对上要对吏目有所孝敬交待。对下要面对众多贩卖盐的豪商巨贾。他必然是喜欢贪银子的,这点是毋庸置疑的,而且他也喜好美色,不然的话,他怎会纳三房妾室?可是他没有弱点。

是的,唯一明面上的嗜赌成性的妾弟也被他时不时的用银子喂着。周敏中对张二亮看上去照顾有加,但是实际上在周敏中心里,这个妾弟却是毫无分量,不提也罢。想要通过让张二亮给周敏中递话,恐怕不但毫无作用,反而会让周敏中起了警惕之意。

胡广生微微皱眉,这事倒是有些难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