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大明做藩王(日更三万小说)免费阅读

马德彪从辽宁府衙死牢中带回来的死囚身材矮小瘦弱,与刘璋壮硕的身材差距实在是过于明显。胡广生在注意到这个细节后,却是眉头微微一皱。但是看在马德彪尽心办事的份上,他也不好说什么。况且想要找一个像刘璋那样身高八尺,腰阔十围身材相仿的死囚也是极有难度的。寻常人家连饭都吃不饱,怎能有一具强健的体魄呢?

当夜在将死囚尸体扔到地牢中后,胡广生便遣张亚铭去买了些酒肉。与马德彪,张亚铭以及现在改名为胡广鹏的刘璋在自己的住所内四人开怀畅饮。

胡广鹏先是端起来酒杯,第一杯就敬给了满面红光的马德彪,他开口说道:“这次在下能够从死牢中脱身,全凭马大人出力。这第一杯酒,在下敬你!”说完之后一饮而尽,还给马德彪翻了下杯底,以示诚意。

头杯酒就给了马德彪,这倒是给了马德彪很大的脸面。他当即豪爽的开口说道:“休提什么马大人,我与胡兄弟一见如故,交情深厚。广鹏还是直接叫我马德彪即可。”

胡广鹏从善如流,点头称是。一旁的张亚铭在这酒桌之上却是一个倒酒的角色。只是他没有想到,刚刚给胡广鹏倒满了酒,他就端起酒杯第二杯竟是敬给了自己!

只见胡广鹏正色的对张亚铭开口说道:“亚铭小兄弟不日间将要替为兄奔赴应天府,来回数千里路途,风餐露宿。这杯酒,为兄敬你!”

张亚铭慌忙举起酒杯,和胡广鹏一样一饮而尽。他开口说道:“广鹏哥休要取笑俺了。俺定会把事情办的漂漂亮亮的!”

这时候的马德彪才知道张亚铭在胡广生和胡广鹏的面前也是个角色。当即眼眸微闪,却是记下心来。只是他有些想不明白张亚铭有何能耐可以入了胡广生的眼。

最后这第三杯酒,胡广鹏则是敬给了胡广生,却一句话也没有说。这就是什么话都在酒里的意思了。胡广生当然明白,义兄弟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

接下来四人什么正经事也没有说,只是闲聊。一顿酒喝的是尽兴而归。

第二天一大早,马德彪就将案犯刘璋,昨夜间在牢中暴毙的消息报给了驿丞徐如镜。徐如镜至今连刘璋是谁都不清楚,只是按照规矩,让马德彪就地找驿卒埋了。然后写了一份死亡证明。并且让马德彪派遣驿卒前往应天府备案归档。

马德彪从徐如镜那里出来后,径直去往了胡广生的住所。

胡广生,胡广鹏,张亚铭此时都在胡广生屋中。刘璋已写好了四封亲笔信。一封给父亲,一封给妻儿,还有两封则是给自己的至交好友。

张亚铭妥善的收好信后,抱拳朝着胡广生,胡广鹏与马德彪缓慢的转了一圈后。笑着开口说道:“那俺这就去了!”

胡广生抱拳开口说道:“这一去,你定要加十二分小心。去完应天府府衙后,先去刘大哥家中报信,再去找他的好友。家里的事情你就不要担心了,俺们在家等你回来!”

刘璋也是抱拳开口说道:“万事小心,记住我给你说的话,万一我的好友不信,你可以主动提起。”

马德彪不知道说啥,见到胡广生和胡广鹏郑重的模样,也是抱拳说道:“我祝你早去早回!”

张亚铭走了。临走之际就连小鱼娘也没有去看望告知。毕竟他此行千里之遥,实在不想让小鱼娘过于担心。

只是这时候的众人根本就想不到此行张亚铭实在是万般凶险无比。应天府此时内正暗流涌动,犹如一个即将爆炸的炸药桶。这时候的张亚铭一去,犹如弱小的羔羊入虎山,恰似干柴入烈火!

而也正是在这错综复杂,暗流涌动的局势下,张亚铭谨小慎微,左右逢源,于险象环生下硬生生的从乱局中全身而退,展露出了非同一般的机灵伶俐。

恐怕就是刘璋也想不到,原本一起简简单单的案子。此时却成为了朝堂之上吏部,兵部与刑部三方大佬之争的发难角力处。而且这里面又偏偏涉及到了皇储之争与明成祖朱棣第三次北征的筹备!

一时之间,这件小小的案子,却引动了朝堂风云。无数人的目光盯向了这个案子。而且但凡是有资格发言的众大臣们,也是磨刀霍霍的想要在这件案子中一鸣惊人!

事情是这样的,原本刘璋酒后见义勇为,仗着酒性,夺刀将张二毛,许大牛,段得胜,刘直,刘能,刘敏,张二柱等七人杀掉。

在这七人中,唯独张二毛是应天府承运库大使之子,有这样一个底子在。其余六人皆是他的跟班倒是不值得一提。

只不过区区从九品的承运库大使又怎能与刘家世袭罔替的男爵相提并论呢?所以一开始他家里尽管丧失爱子之痛。但是却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根本就不敢和刘家掰掰腕子。

是以刘璋得以获得一个远配辽东辽宁的罪责。连刺配都没有,这眼瞅着来年开春后,又会找一个由头除了死罪,伺机降罪处理。

可偏偏就在五月份刘璋犯事,六月份羁押审判,七月份抵达辽宁屯卫驿站囚牢,待足四个月就已经到了十二月中旬的期间。在十一月十二日的朝堂之上当今圣上朱棣主动提出了鞑靼首领阿鲁台目无尊上,肆意妄为的连年寇边。要各处卫所厉兵秣马,以备第三次北征。

虽是朝会,因要提北征杀伐之事,朱棣并未身着常服,而是身穿冕服。金黄色的冕服上布满了十二章纹,上有日、月、星辰、山、龙、华虫、火、宗彝、藻、粉米、黼、黻等12种图案。

这12种图案各有寓意。日、月、星辰代表光辉,山代表稳重,龙代表变化,华虫(雉鸡)代表文彩,火代表热量,粉米代表滋养,藻代表纯净,宗彝代表智勇双全,黼代表决断,黻代表去恶存善。

他目光悠长,语气斩钉截铁且愤怒的开口说道:“鞑靼首领阿鲁台实在是欺人太甚!当真以为朕的长剑不锋利否?几次三番扰朕边关,朕咽不下这口气!还有王焕,他到底是能不能替朕守了边关?”说到后面,矛头直指兵部。

只是还未等兵部群臣出人出列解答,偏偏礼部郎中的孙原贞当即出列开口说道:“陛下暂息雷霆之怒,慢发虎狼之威。陛下自永乐八年第一次北征,永乐十二年第二次北征到今年四月迁都北京御西宫新殿受朝贺。且陛下曰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这实乃是万民之福也!”

孙原贞先是拍了一通马屁,然后又开口说道:“鞑靼首领阿鲁台实在是目无尊上,微臣以为,凭吾皇威震宇内的文治武功,不若先遣一特使训斥之。看其是否有悔过之意?”

正所谓三句话不离本行。这是要往自己礼部揽差事的意思。同时也是试探朱棣北征之心是否坚定。

朱棣果然目露思索之意后,沉默片刻后沉声开口说道:“爱卿所言深得朕心。朕就给再给他一次机会。爱卿派遣一得力特使跑一趟鞑靼吧!”

孙原贞跪地俯首叩头道:“吾皇圣明!”

原本兵部还想着可以捞到军功,谁曾想礼部却三言两语拔得头筹。当下兵部郎中洪涛出列开口说道:“陛下,微臣以为,阿鲁台这样的进边犯上,必须予以痛击!臣愿为先锋,直击鞑靼!”

朱棣面露不虞之色。刚刚才下了昭喻让礼部着一得力特使远走鞑靼。你兵部就按奈不住的跳了出来。没听到朕之前就说过要打,结果礼部说朕威震宇内。要派遣特使训斥,你偏偏要做先锋去征讨。

他正准备开口驳回,怎知掌管钱粮供应的户部还没有开口大倒苦水,吏部的侍郎黄文斌就忍不住出列了。

“陛下,微臣有事启奏。”黄文斌开口说道。

朱棣心里当下就不高兴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事启奏。但是他又不能打断,只能闷哼一声,开口说道:“所奏何事?”

“微臣这里有一卷案宗,陛下看了就明白了。”黄文斌不紧不慢的从袖子中抽出一卷案宗,双手举过头顶。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卖了一个关子。

在朱棣身旁的太监王通踱步走到黄文斌面前,伸手取过案宗,转身回到朱棣身边递了过去。

朱棣取过案宗抬眼看去:

“案犯刘璋,洪武二十年生人,年二十九,籍贯为直隶应天府人。永乐十五年五月十八日,于应天府青昌街如花苑内持械行凶,是夜,无故屠戮张二毛,许大牛,段得胜,刘直,刘能,刘敏,张二柱等七人。身负命案,于当日主动投案。念其祖上军功卓著,且主动投案。特此特批押辽东辽宁屯卫驿站,以儆效尤,以正国法。”

朱棣一眼就看出了这份案宗中的猫腻,但是他不清楚黄文斌的意思。因为现在朝堂之上正在商量的事是否三次北征,这案子和北征有何关系?

他不动声色的开口说道:“王通,将此案宗大声朗读一遍。”

执笔太监王通依言将案宗取过后,大声的朗读了一遍。

待得朗读完毕后,整个朝堂之上顿时鸦雀无声,每个人都眼观鼻,鼻观心。但是心中却和朱棣有一样的疑惑和不解。

朱棣眼看群臣沉默,开口问道:“说说吧。”

群臣还是沉默。

朱棣直接点名道:“黄文斌,你说说。”

依旧跪着的吏部侍郎黄文斌闻言,开口说道:“陛下,此卷案宗内猫腻重重,微臣特意了解过案情。这刘璋是刘伯南男爵之子。那张二毛是应天府承运库大使之子。”

只这一句话就足够勾勒出事情的大概情形了:男爵之子肆意行凶。承运库大使忍气吞声。应天府尹冤假错案。

但是在这背后却有因战功封爵的刘伯南,有兵部承运使,还有他吏部管辖的应天府尹宋安。

简单的说就是兵部的功勋男爵之子酒后杀了兵部的承运使之子,还有吏部的应天府尹宋安掺和在其中。并且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

黄文斌的矛头看似直指应天府尹,实则指的是兵部内的目无法纪,无法无天。意思是你兵部内都如此跋扈,不思整顿也就算了,现在还想着远征鞑靼,再获军功?

按理说这样的事情在平日里只算是一件小事,但是在今年二月间谷王橞恃建文四年为燕兵开金川门功,甚骄肆,夺民田,杀无罪之人,还欲谋反,被朱棣废为庶人。命泰宁侯陈珪仍督北京营建事。还命安远侯柳升、成山侯王通副之。

前车之鉴后车之师。原本兵部军中就存在自恃军功的风气。黄文斌的意思是想要打鞑靼,先把兵部内的不良风气整顿好了再说。不然今天这个谋反,明天那个谋反,况且朱棣的皇位也是来的名不正言不顺。至今朝中内外依旧有建文党的人存在。外面还有匡扶元朝的残党余存未灭。兵部的风气确实是要狠狠的刹一刹了。

朱棣自经历了二月王橞欲谋反的事后,更是时刻警惕着这样的事情再次冒头。所以他不管黄文斌是想直指应天府尹宋安还是兵部。特别是刚刚他还允了礼部郎中孙原贞的提议。这时候他正好顺水推舟的一拍桌子。愤怒的开口说道:“应天府尹宋安失职,罚俸三年,着司礼监首领太监一名前往辽东辽宁屯卫驿站,将案犯刘璋取回重判!”

这话看似严厉,但是却是雷声大,雨滴小。应天府尹宋安失职,未被降职,仅仅罚俸三年。但是却也做出了给黄文斌以支持之姿态,所以派遣司礼监首领太监远赴辽东辽宁屯卫驿站将案犯刘璋带回重判。这也是要给各方一个交待的意思。

偏偏丝毫不提对刘璋的父亲男爵刘伯南的处理。而且此番议事,六部尚书没有一个出列发表意见。全是冷眼旁观。偏偏朱棣还没有点名询问。这里面的寓意极深。

与此同时因为黄文斌突然爆出了这件事情后,整个朝会的议事的内容已经发生了逆转。从是否开启第三次北征,到整顿兵部内部的不良风气已经迫在眉睫。

一时之间兵部的群臣沉默,吏部的群臣却是大多看了黄文斌一眼。心思电转间都明白他对应天府尹宋安怕是有看法,想要换人取代。户部的群臣却也是长长的松了口气,每次打仗,粮草,银子都是大笔大笔的支出。

永乐十一年(1413年)正月间仁孝皇后梓宫发京师,汉王护行。天寿山陵成,名曰长陵。建造长陵本就支出许多,到了二月间,帝北巡,发自南京,皇太孙从。仁孝皇后葬长陵。设贵州等处承宣布政使司,以行人蒋廷瓒、河南左参政孟骥俱为右布政使。四月帝至北京。

五月间杭州大风潮。时天淫雨、烈风,江潮滔天,天地水高数丈,南北约十余里,东西五十余里。仁和十九、二十居民陷溺死者不计其数,存者流移,田庐漂没殆尽。

五月的支出不算,到了六月,浙江乌程、归安、德清三县疫,死一万零五百八十余人。七月,浙江宁波府鄞县、葱溪、奉化、定海、象山五县疫,死九千一百余人。

更别说到了永乐十二年六月,朱棣第一次北征大败瓦剌,追至图拉河,班师。

这几年户部的支出甚巨,再来第三次北征的话,恐怕户部也是入不敷出了。

此次朝会之后,兵部内部整顿的时候也缄默三口,吏部倒是没有直接将应天府尹宋安拿下,只是言语敲打了一番后作罢。户部的得到了意外之喜也是暗自偷着乐。真正意气风发的还是礼部。遣一特使远赴鞑靼。

然而此事却只是一个开端,真正的风暴正在酝酿之中。事情的起因源于永乐十三年五月,因汉王朱高煦屡行不法事,朱棣将他囚之,废为庶人。太子朱高炽力救,被削两护卫,徙封乐安。怀有异谋。

此时太子朱高炽已丧失圣宠,二皇子汉王朱高煦和三皇子赵王朱高燧皆是蠢蠢欲动。在暗自筹备了两年之后,正好借着刘璋案发挥,趁着兵部被打压,太子朱高炽,汉王和赵王皆是派遣出说客,或明或暗的全力争取着兵部各大臣的支持。

自太祖朱元璋以起义伐元夺取天下,当今圣上又是清君侧夺取建文帝之江山。兵部的争取就显得尤为重要,且在目前这太子朱高炽失宠的关键时刻,更是显得争取兵部的力量迫在眉睫。

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使得刘璋案更是错综复杂,暗流涌动起来。太子党在清流党势力根深叶茂,唯独在兵部声音弱小,所以太子党要通过保刘璋来争取兵部的支持,汉王党在兵部力量最为强横,却单单在文臣方面是最大的短板,所以为了争取吏部的力量,汉王党要杀刘璋。赵王则别出心裁,既不保刘璋,也不杀刘璋。在此案中搅动风雨,力图浑水摸鱼,坐山观虎斗,谋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这时候的朱棣也知道朝堂风云骤起,但是他却始终没有一个明确的态度。哪怕对应天府尹宋安的处罚也是不轻不重,丝毫让人察觉不出他真正的心思。

而且他有心立汉王为太子,可偏偏这样的话有违祖制是其一,他喜欢太子朱高炽的长子朱瞻基是其二。

太祖朱元璋时期,朱棣仅仅为云南藩王,但是朱元璋亲立朱高炽为云南世子。本来他这个皇位就来的名不正言不顺。先帝尸骨未寒,建文帝至今不知所踪,他就把先帝册封的世子罢免。让二皇子朱高煦即位太子,朝堂恐怕直接就是一场大地震。

况且立嫡立长的传统礼制。将二皇子朱高煦立为太子的话,直接就乱了祖宗规矩。并且他最喜爱的孙子朱瞻基就无法继位太子了。

局势既然已经开始暗流涌动,朱棣就冷眼看着事态的发展。反正无论是太子党胜利,还是汉王胜利。他都有扭转乾坤的主动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