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送年礼

腊月里，家家户户都会因为需要准备不少年货，也有一些要送亲人或者朋友的年礼，这是齐梁国的习俗，且不论富庶还是贫苦都不会遗漏不遵的。

山里的小顾家。

先前从镇上师友们那儿借了银钱，村里几家关系不错的人家也借了些给他们家，所以为了感谢曾经在他们家危难之时愿意出一臂之力，他虽然目前只还了一部分，但该有的礼数不能少。

于是一合计，顾楼瑜就将从山里猎回来的狍子，野鸡给杀了，然后从镇上买了一些猪下水来，直接让楚夏卤了，还有卤素菜，合一起装在一个篓子里打算把这些当作年礼给人送去。

说来不是他小气，而是他们家现在不宽裕，每一分银钱都要用在刀刃上，能够自制的又何必花那些钱。

他这么还有一个最重要的理由是，卤菜这种吃法在齐梁国，又是在地处偏远的靠山村，乃至方陆镇，雁北县也是一样没有出现过这种吃食。

如此看来，顾楼瑜送的东西不仅别致还很实用，何况比起一年吃不到几次荤腥的农家来说，他八个菜有一半都是荤的，可是大手笔了。

分好了卤菜，装好了背篓，时间已经快要到五更天了。虽说冬日的天亮的晚，可没几天就要过年了，他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是以楚夏跟顾楼瑜简单收拾了下就各自去休息了。

——

辰时一刻，天锵锵亮起来的时候，顾楼瑜就已经起了。

话说，年轻人底子就是好。

才过去两个时辰，男人就已经休息好，整个人看上去也没那种睡眠不足的颓废，元气满满的在院子里劈柴了。

而堂屋里的土灶里，他把早饭给煮好，就等楚夏和两孩子起来吃了。

居家好男人说的就是他这种。

辰时三刻，楚夏终于带着两孩子起床来，他们一大两小还是睡眼朦胧，迷迷糊糊的样子，相比精神抖擞的顾楼瑜，还有他脸上谄媚的笑容，楚夏忍不住想起夜里最后又被男人压着亲的画面，她牙口一痒，真想在这男人的脸上咬上一口。

“夏夏，起来啦。”

顾楼瑜看着楚夏眼神亮的不得了，让楚夏看了不置可否，瘪瘪嘴，不想说话。

“叔叔，早安。”倒是两小的什么都不知道，只以为叔叔今天心情不错，随即他们也开心了。

殊不知，不是他们叔叔看到他们笑。叔叔欸，亲叔叔，这一刻可是重色轻侄的不要不要的，笑容是给他们娘亲的，早饭也是给他们娘亲的，他们两小的只是顺带而已。

有那么一瞬间，楚夏仿佛看到了男人身后有条摇的很欢实的尾巴，一晃一晃的，彰显着男人的好心情。

她不想理睬他。

“来，依依安安过来洗漱。”楚夏低头招呼着黎依和黎安拿专属他们自己的布巾，洗脸的盆，和杯子牙刷，然后在灶台上给他们兑了些温水，让他们自己去院子里找出地儿刷牙洗脸去。

当初她刚来这里，原以为是小顾家家穷，所以不怎么讲究个人卫生，可后来她从顾楼瑜口中知道，方陆镇一带的百姓不要说刷牙的习惯，就是洗脸也只是双手捧水撸一把而已。

这对一个经历过前世文明时代的楚夏来说是接受不了的，于是现在小顾家里有一个带一个，睡前洗漱，睡醒也洗漱。洗脸是木盆调温水，用布巾擦洗，刷牙是用特质的简易牙刷配上牙盐，然后杯子装温水漱口。

这个习惯是楚夏盯着他们养成的。

所以啊，小顾家里虽然家穷，可家里一共有大小不一四个款式的木盆，数量要比家里的人多好几倍。

这也亏得顾楼瑜有不错的木工手艺，不然还真未必能满足得了楚夏的需求。

早饭后。

顾楼瑜因为要给山下的几家人家送年货，是以他简单交代了楚夏几句，让他们娘仨留守家里不许出门，然后背了四个背篓，就这么出门往山下而去。

今天是腊月二十五了，按照北境一带的风俗，这一日的人家都要磨豆子做豆腐，意欲‘都福’。

所以顾楼瑜进村的时候，村里人都在忙碌着，当然他选了一条僻静的路来的，正好避开了大部分视线。

他先去的是三爷爷顾霄源家。

虽然他家在靠山村条件不算好但也不差，只父母在不分家，他三爷爷一家至今都住在一个院子。

黄泥垒起来的院墙，院里是两排青砖瓦房，一家十口全在这里住着。

村子里，农家人习惯了人在家的时候，会敞开着院门，所以顾楼瑜没敲门就直接走了进来。

一进院门，他就看到两位堂叔顾青祥和顾青宁轮流推磨，两位堂婶顾沈氏往磨子上倒豆子，顾张氏负责煮浆点卤，两位堂嫂随机打下手。

分工合作，看上去他们之间的气氛就非常和谐。

顾沈氏先看到顾楼瑜，她笑着招呼道，“呦，是楼瑜来啦。”

“婶子。”顾楼瑜礼貌的回道，然后便一一给几位长辈招呼道，“祥叔，宁叔，小婶子，两位嫂子好。”

顾青宁因为在推磨，所以只停顿了一下，跟顾楼瑜点点头笑笑招呼了声，便继续推磨了。

倒是顾青祥正好被轮下来休息，手里没活，他见顾楼瑜来就拿抹布擦了擦手，笑着走近顾楼瑜说道，“楼瑜啊，你今天怎么有空来叔家？”

“祥叔，我这是来给你们送年礼的。”顾楼瑜放下身上其中一个背篓，这是几个背篓里量最多的一个，“这是楚夏做的卤菜，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希望叔和婶子们都不要嫌弃。”

“哎呀，楼瑜你人来就来了，怎么带这么多东西，还有荤肉！”顾沈氏将手里倒豆子的活交给自己儿媳顾叶氏，然后走近瞄到里面有肉，她担心顾楼瑜是把他家的肉都拿来了，于是推脱着说道，“楼瑜啊，这些你还是拿回去给两孩子还有你跟楚夏自己补补，我们不要你的，赶紧拿回去。”

“婶子，这些肉是我特意孝敬三爷爷和你们的，肉炖的很酥，三爷爷牙口不好也能吃。而且我们自己的留了，足够我们吃着过年了，婶子你不用担心。”顾楼瑜笑着说道，然后将背篓往顾沈氏跟前一推，说什么都不拿回去。

顾沈氏见顾楼瑜这么坚持，也是没法，只能接下背篓。

只是她不看不知道，一看可被篓子里的东西给吓了一跳，“楼瑜啊，你怎么拿了这么多荤菜来？”

“婶子，这些都是楚夏亲自做的卤菜，这两个竹筒里是卤水的汤汁，婶子你们要吃的时候，只要把菜加在汤汁里热一热就行了，上面绑了个红布条的是辣的，另一个是不辣的。”顾楼瑜给顾沈氏细细解释说道，“里面荤的素的都有，一共八个菜，每个都分了辣的不辣的，我知道三爷爷还有祥叔宁叔都爱吃辣的，所以就辣的拿的多了点，不辣的少一些。”

“楚夏这孩子的手艺是真好，闻着就香。”顾沈氏闻言凑近闻了闻，尽管肉已经冷了，可卤香味还是依稀能闻到。

顾楼瑜听到堂婶这么夸楚夏的手艺，他有种与有荣焉的骄傲，“婶子，要是背篓里的卤菜吃完了，到时候让祥叔或者宁叔上山来跟我说声，我让楚夏再卤点。”

“不用，这点肉够我们一家吃到年三十了，婶子要谢谢你啊，楼瑜，你送这篓子卤菜送来正好给咱家年三十添了不少菜啊。”顾沈氏是个爽利人，既然接了顾楼瑜送来的年礼，也不再扭扭捏捏的。

“是啊，说起来咱们家每年过年吃来吃去就那么几个菜，现在得了你送来的卤菜，咱家今年可算是丰盛极了。”顾青宁虽然推着石墨没看到背篓里的卤菜，但是顾楼瑜的话他是十足十听全了，他咧开嘴笑着格外灿烂。

“楼瑜啊，小婶子谢谢你了。”顾张氏给锅里的豆浆点了卤，之后就把活交给了她儿媳顾牛氏，走过来站在顾沈氏身边，好奇的往背篓里看了看，然后眼眶不禁一红，有些想哭了。

“楼瑜啊，现在谁家日子都不好过，你要是有点肉还是先给家里的孩子还有你自己补补，不要有点肉就往三爷爷家拿了。”顾张氏跟顾沈氏一样都是实在人，她们都可怜这个没爹没娘又没了哥哥的顾楼瑜，自是有什么说什么。

“小婶子，你跟婶子放心，家里我留着呢，足够我们吃到年后了。”顾楼瑜跟顾沈氏，顾张氏耐心的说着，“楼瑜知道婶子们的担心，你们和叔放心，我省的。”

“其实不瞒你们说，不久前我在山里猎到了一头公鹿，只是这次我没去酒楼，反而去了镇上的医馆，还别说这鹿身上可都是宝贝，卖给酒楼和卖给医馆完全是两个价了。所以祥叔，宁叔，两位婶子，你们放心，日子我晓得怎么过的。”

院子里的人闻言不禁惊诧，他们农家人一向只知耕地种菜，然后女人接点绣活贴补些家用，哪怕是读了书的顾楼瑜的两个堂哥他们都未必知道一只鹿卖酒楼跟卖医馆有什么两样的。

但顾楼瑜做到了。

甚至他们在听了顾楼瑜的解释后，他们纷纷表示这种事情简直刷新了他们对猎户的一贯认知，原来猎物还可以这么卖！

之后，直到顾楼瑜提出告辞，四个女人都还处于震惊的状况中。

“行，楼瑜，叔相信你有分寸。”顾青祥拍了拍顾楼瑜的肩膀，没再多说什么。

“那行，祥叔，宁叔，我这还要去里正家，就先走了。”顾楼瑜说着跟顾沈氏顾张氏，以及两位堂嫂招呼了声，便被顾青祥送到院门口，“祥叔，等新年里我再来家里拜年。”

“唉唉，好。楼瑜，路上慢着点，雪天路滑。”

“祥叔不用送了。”

离开了三爷爷家，里正家在村中心的位置，还有另外他要去的两家，顾文景家住村东头，正好是村口的位置，刘叔家跟里正家很近，没几步就到。

然后里正家，刘叔家，再是到村口顾文景家，顺便把他们兄弟俩把之前欠了没给的工钱结了，他今天来村子里要做的事情算是全好了。

至于镇上的两家，他在下午的时候也送去了。

——

接下来，就是忙自家过年的事了。

腊月二十五，推磨做豆腐。他们家里本来就做了豆腐了，这次只是意思一下，在晚上的时候，楚夏循着前世在某网上看到的新配方，做了千叶豆腐，仅此一板豆腐。

腊月二十六，杀猪割肉，他们家没有养猪，不需要杀猪，家里肉够够的了，也不需要额外割肉。

腊月二十七，洗扫去晦气。这个有点难度，山里的天一直在下雪，所以最后楚夏顾楼瑜带着两孩子只清扫了一下家里家外的灰尘。

腊月二十八，打糕蒸馍贴花。楚夏没做过年糕，最后她只做了个鸡蛋糕，顾楼瑜么带着两孩子用红纸写了福字，春联，然后与孩子们一起给家里贴上。

腊月二十九，祭祖上大供。小顾家已经脱离了山下老顾家，所以祭祀只需要祭拜一下他爹娘，还有他哥哥就行了。

日子一下就过去了，直到腊月三年，除夕，是守岁。

山里，这几天的雪越下越大，几乎是一夜间就能把房子埋上一半在雪里。

幸好顾楼瑜是个有经验的，夜里总是时不时出去扫扫雪什么的，所以现在小顾家的院子里，除了院墙外有很高的雪堆外，院子里倒没多少雪。

楚夏坐在炕上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天，又看了眼炕上睡得正香的姐弟俩，问道“瑜哥，咱家的柴火够了吗？”

“够了，夏夏，我把咱家下面的地窖全挖通了，以后你要怕冷不想出门，可以从地下通道过去，现在米粮全在地窖里，仓库里全是我砍回来的干柴，这点量足够我们烧个把月了。”顾楼瑜坐在灶炉前，一边烤着火一边时不时往里面添根柴。

他又在灶膛里添了一把柴火，估算着这么点可以烧很久了，就不再往里面添了。他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走到大坑边俯身看了看两孩子，确定他们是睡熟了，这才脱了鞋坐在楚夏身边，双眸紧紧的盯着楚夏看。

男人一旦尝到了点腥味儿，想要他戒掉，几乎是很难的。

特别又是现在这样，眼前两个孩子都在午睡，而且他们不睡够不叫他们是不会中途醒来的，所以只要他声音轻点压根就不会吵醒他们。

窗外天还亮着，但屋里还是点起了油灯。屋里的气氛在顾楼瑜靠近楚夏的时候，再次变得暧昧起来。他忍不住心思一动，直接过去勾住楚夏的脑袋，把她人勾进怀里，一低头，就在她的唇上啄了一下。

楚夏唰的一下脸红耳朵红了，人跟炸毛了似的瞪眼，但声音却碍于孩子在身边刻意低了几分，“呀，我在绣线呢，你不怕针扎。”

声音轻，又因为她的声音本就娇滴滴的，不像生气，反倒看起来是在跟顾楼瑜撒娇似的，让男人不由得胆子更大。

唉。

这男人算是摸透了她的性子，吃准她对他是有心的，所以一把将她手里的针线布料往旁边一扔，抱着她将她放倒在炕上，他压在她身上，然后急切的把楚夏的嘴唇含到他的嘴里轻咬一口。

楚夏微微吃痛，嘤咛一声，嘴不由的张开，他就趁势闯入，逮了她的丁香小舌缠着，如野兽般疯狂掠夺。

不一会儿，他退出楚夏的嘴巴，又转移到脸上，耳垂，脖颈，慢慢移动到锁骨，楚夏被吻的完全没了神智，她双眸紧闭，朱唇微张，似有若无的呻吟声断断续续从她嘴里传出，搅动着顾楼瑜的心弦，楚夏被他吻的浑身发热发软，完全没力气了，只能任由男人摆布。

男人看着楚夏这般惹人怜爱的模样，衣服什么时候被扯开了都不知道，他看着楚夏半露在外白皙粉嫩的肌肤，脑子里全是那一处他肖想好久的柔软，这样的美景他岂会错过，接着他一下把头埋了进去......

然后他踩雷了。

砰——

楚夏害羞的直接操起身边的篮子一把糊到顾楼瑜脸上，气急败坏的说道，“流氓，走开。”

啊啊——

她坐起来拢了拢自己被扯开的衣服，双手捂着脸，男人刚才不仅抱她亲她，还碰了她那里，自己居然还发出那么娇媚软绵的声音？

她不敢相信那是自己。

关键是他们居然就在两孩子身边这样了，一想到这个楚夏恼羞极了。都怪顾楼瑜这个可恶的家伙，一定是他带坏了自己。

反观得了便宜的顾楼瑜这个时候是神清气爽的，但他面上没表现出来，只耐着性子压着声音轻轻哄着她，丝毫不敢造次，希望她不要因此断了他的福利。

许久，楚夏才在男人的割地赔款中才算是消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