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卤肉

知道了随时都有可能会有野兽下山，楚夏心里多了几分警惕，做什么都会多想一想，然后一直催促着顾楼瑜早点把堂屋下面的空间给挖出来。

而且男人也有私心。

在没有尝到过那滋味的时候，顾楼瑜或许不觉得一家四口这么住着没什么关系，可昨夜之后，他觉得在家里挖个地洞也好，让楚夏多些安全感，她就不会想着要离开的事了。

至少在他跟她成亲之前，他总觉得楚夏会离开他，哪怕是成亲之后，或许楚夏觉得这里不好了也会离开，就跟他那位大嫂那样，不过他想到楚夏连自家人的安全都在考虑了，又如何不表示她与他的那位大嫂其实是不一样的。

一整日，从醒来他就把堂屋西侧空地上挖出了个洞，一点点的挖开，一点点的挖深，再一点点的把挖出来的泥一箩筐一箩筐搬到后院，或者前院堆成小丘。

这一日，天色渐渐暗沉下来，四周安静的只听得到风声。

难得的今天没有下雪。

饭后。

黎依黎安知道楚夏要做卤肉，所以两小的乖乖的就自己待在大炕上，翻花绳，自己玩着，不吵不闹。当然他们现在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小心思了，他们觉得只要自己乖乖的，到时候娘亲一定会奖励一点点肉肉给他们尝鲜的。

但首先他们得要乖。

仅一墙之隔的土灶间，楚夏刷锅清洗干净之后，就要准备做卤菜了，而顾楼瑜继续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在堂屋下面的地洞没有挖好之前，她是不需要他来帮忙。

于是，顾楼瑜只能苦哈哈的卖着力气，继续未完成的活儿。

卖力气呢，他是不怕的。可无奈的是他是在堂屋里干活呢，楚夏也在堂屋的土灶间里忙着呢，这对他来说就比较难熬了。

卤香味，特别是等卤菜做起来的时候，这个香啊，他闻着就要流口水了，更不要说两没啥定力的孩子们了。

这些楚夏可不管，她正在忙于眼前这‘一亩三分地’呢。

配料，八角，桂皮，小茴香，陈皮，肉蔻，香叶，黄芪，茶叶......不辣的差不多就这些，辣的还要加入花椒，干辣椒，以及一些辛辣的佐料，整整两大包。

然后，所有要卤的荤的素的菜早就在白天的时候全部洗净，再一一水焯煮到半熟的样子，现在各自盛在干净的木盆里待用。

荤的素的都有，这些是顾楼瑜跟楚夏商量过，准备到时候分给山下村里关系不错的几家一些，算是年货了。

前前后后，顾楼瑜花了两天时间编织了十二个竹背篓，还有二十来个带盖子的竹编簸，足够楚夏用了。

一会儿等卤菜煮出来后纳凉，在编簸底下铺上一层干净的宽叶，一一将荤素分开装，然后每家八份卤菜放一个背篓里，一共八个背篓，剩下的就是留给他们自家猫冬吃。

土灶间，一东一西的两个灶头上，两口大锅，一个小锅，大锅一个煮辣的，一个煮不辣的，小锅煮水，三锅齐开，楚夏一心多用，但条理清楚，不紧不慢的起锅做卤煮。

先是做荤卤，再是做素的。

不一会儿馋人的卤香逐渐弥漫整个堂屋，香味勾的人口水直流。

“娘亲，我们可以尝尝吗？”黎依黎安姐弟俩吞咽着口水，趴在大炕边探头往土灶这里看。

不要说两小的了，就是顾楼瑜都觉得自己晚上吃的在挖地洞的时候已经消耗完了，而闻着香味干活，闻得到吃不到，可真不是什么好的体验。

咕噜噜——

咕噜噜——

咕噜噜——三道肚子的咕咕叫声就这么在堂屋同时响起。

楚夏：“......”

尽管楚夏没说好也没拒绝，可叔侄仨的肚子却越叫越欢实，让她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但是她还是狠心拒绝了，她摇头说道，“今天怕是不行，明天可以给你们吃。”

好叭。

姐弟俩失望的咂咂嘴，两双眼继续盯着飘香的两个锅不放，鼻子一缩一缩的，好像知道吃不到那么多闻闻总还行的。

楚夏：有必要这样吗？

她觉得自从她来了这里后，好像这个家里的叔侄仨都被她养成了吃货！一个个的对吃的总是这么执着。

而且她发现因为吃的，她仿佛成了这个家里的灵魂人物，除了赚钱养家这种活被顾楼瑜一人揽下来外，家里的其他事情基本都是她说了算。

“夏夏，要不让两孩子尝个鲜？”顾楼瑜从坑里探出头来，看到两小的一脸渴望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给他们吃一点点。”

不行。

楚夏坚持。

睡觉前再吃东西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习惯，再者她不是不愿意给孩子们吃，只是他们姐弟俩晚饭就吃了不少了，要是再吃一个对他们一下也消化不了，反倒会让他们吃多了睡不着，何况卤菜还在煮，又没好，她总不能给他们吃半熟的吧。

于是直到两孩子被楚夏赶到西卧室里睡觉，他们都没尝到一口。且在他们的梦里全是飘在空中的卤肉，可惜一直想吃吃不到。

待哄好两孩子睡觉，楚夏再回到堂屋里。她才刚走回到灶前，还没来得及打开锅盖查看锅里的卤肉，就被顾楼瑜一把给抱进了怀里，然后男人把她抱坐在他的腿上，问道，“夏夏，你累不累？”

楚夏本能的挣扎了下，可惜男人抱得紧，她挣不开索性也就不挣了。

她没好气的瞪了男人一眼，无声的抗议着，只是被男人无视了。

喝。这男人可真鸡贼。

居然趁着她在西卧室里哄孩子睡觉的时候就从洞里爬了出来，没再挖地洞了，而且还速度的把自己给清洗了干净。现在么看孩子们不在就按压不住自己内心蠢蠢欲动的心思，逮到机会就各种占她便宜。

男人坐在板凳上，让楚夏坐在他腿上，从身后环着楚夏的腰，自己把头埋进楚夏的脖颈间，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鼻尖在楚夏的耳垂上一蹭一蹭的，“夏夏，你身上好香，香的我想要咬一口。”

楚夏：“！！！”

我艹，狗男人。

香？

哪里香了，满屋子里除了卤香味没别的香味好不好，你这是把我当卤肉了？！

“顾楼瑜，你......”楚夏生气的偏过头，未曾想男人竟然顺势就吻上了她的侧脸，揉着她腰的双手一个用力把楚夏抱起来让她侧坐在他腿上。

然后男人大着胆子凑过脸尝了尝楚夏的嘴巴，浅浅的吻着，轻轻咬着吻着她的唇，然后更深入的探索。

迷迷糊糊中，男人咬了一下楚夏的嘴唇，吃痛小嘴微张，男人趁势而入，逮着她的小舌，纠缠着不放，带着一种想要把她吃拆入腹的狠劲，不一会儿又退出香口，转移到耳垂，脖颈流连。

让楚夏不一会儿双目迷离，人就瘫软在男人的怀里。

本来揉着腰的手也不安分的滑进楚夏的衣襟里，他感觉到自己手下的皮肤如凝脂般光滑细腻，引得他的手不停的四处探索，最后停在楚夏身体的柔软之处，轻轻揉捏了一下。

楚夏被顾楼瑜的动作弄得身体一僵。人一下就清醒了过来，赶紧推拒着男人，可惜人是被推醒了双手还是抱着她不放。

顾楼瑜发现一只手放在了楚夏身上不该放的地方，一下涨红了脸，他不好意思的把手从楚夏的衣服里抽出来，理了理楚夏被他弄得有些凌乱的衣襟，继续抱着楚夏没放手，不过现在楚夏浑身软柔无力，就算男人放手了她未必有力气站起来。

两人都红着脸，眼神不敢往对方看。

堂屋里，气氛有点尴尬，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安静了一会儿，他们耳边就只听到灶膛里噼里啪啦的烧火声，以及锅里沸腾的卤水翻滚声。

顾楼瑜很快冷静下来，他咳了咳嗓子，哄着楚夏说道，“夏夏，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下次我保证一定控制好自己不乱来，夏夏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哼。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要是他能控制好自己，他们现在能这样？！

楚夏心里哼哼的想着，不过令她最懊恼的是现在她的心在乱跳着，甚至心里有丝丝甜蜜的感觉。

真是见鬼了。她应该要生气的呀？！

怎么她不但不反感不说，刚才那一瞬间她竟然是欢喜的，对男人的动作自己是配合的。

夭寿啊。

前世她跟前男友谈恋爱的时候，顶了天的就只有牵个手啊，现在她怎么就变得这么‘饥色’了？

完了，完了。

她想起刚开始自己还自诩是男人的寡嫂呢，现在才过了多久，就对他产生了不一样的情愫了？

莫非就跟那什么一样，嘴上说着不要不要的，可身体却很诚实！

一时间，她心头有些乱。

“夏夏，你说说话好不好，不要生气了。”顾楼瑜见楚夏低着头没说话，以为她是生气了，他不由得无措了。

他没喜欢过女人，也没有跟女人相处过的经验。他娘早逝，那时他还小没什么记忆，而前位大嫂，他一直在镇上读书没怎么回来过，所以讲真他真不知道该怎么跟小女人相处。

楚夏抬头看着他，看到了他眼里的紧张，心头涌上一股情绪，这男人啊。虽有时候会很强势，但他对家人的好是真的。她其实并不讨厌他，而且也分得出他跟她的前男友给她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爱，但她真的不讨厌跟他这般亲昵。

何不试试？

短暂的沉默，楚夏想了很多，也好像给了自己一个理由，于是她伸出手环上他的脖子，勾唇朝他微微一笑，头贴在男人的胸口，“瑜哥，我没生气。我只是害怕我们这样，黎依黎安会不开心，他们可是叫我娘亲的，而你是他们叔叔。”

这是个伦理问题。

是楚夏唯一担心的。但对顾楼瑜来说没那么重要，至少现在他满脑子都是‘夏夏抱了他’，‘夏夏抱了他’，旁的什么都不重要了。

随即他嘴角勾起一个很大的笑容。

话说顾楼瑜的长相一点不差，甚至十里八乡的也能排的上是个美男子，山里汉子般的型男，偶有读书人的气质，虽不是那种温文尔雅的公子哥形象，可读书人都是受人尊敬的。

据说村里镇上喜欢他的女人不是没有，可奈何他家实在太穷，又是个冷言少语不解风情的人，所以很多女孩都铩羽而归。

楚夏转过身正面对着男人，细细看着，古铜色的肌肤，修长却不粗犷的身材，不笑不说话的时候，整个人有种冷傲孤清的感觉。一头乌黑如墨的长发，英挺的剑眉，细长锐利的黑眸，此时正笑得如二哈一般看着自己。

如果忽略男人脸上的傻笑，这男人的气势，这身板，嗯，说起来是她前世喜欢的类型。

她吞了吞口水，看着眼前的男人，越发觉得她应该算是见色起义的，不然恋爱经验只有三天，且之前之后一直母胎单身的她又如何再春心萌动的？

难道是跟顾楼瑜待一块儿久了被潜移默化了？

楚夏为自己的心态变化找了个理由，可实际上她知道她对顾楼瑜是起了心思的，但没顾楼瑜对她的那么强烈。

不管楚夏心里再怎么想，顾楼瑜此刻是激动的，他双手环抱着楚夏，他的体温很高，楚夏可以感觉到自己全身被滚烫的温度包裹着，她趴在他胸前听着他急促的心跳声。

男人低头看着楚夏如胭脂般红的脸，眸色暗沉了几分，慢慢低下头又吻住了楚夏。

然后，楚夏嘤咛一声，顾楼瑜再次撬开她的嘴，横冲直撞起来。不一会儿本来还是腿软身子软的楚夏感觉自己全身力气又被抽空了，只能紧紧抱着顾楼瑜的脖子支撑着。

越吻越深，男人双手用力把楚夏的身体压向自己。随着男人吻的深入，她已经完全瘫软在他的怀里，沉浸其中。

不一会儿，楚夏的衣襟又被男人给弄乱了。

呀。

楚夏被身体的异样瞬间惊醒，这种感觉很陌生，是她从来没有接触过的，是以她使了力的赶紧推拒着顾楼瑜。

顾楼瑜也反应过来了，红着脸边帮楚夏整理好她的衣服和头发，边安抚着楚夏，“夏夏，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让我抱抱你，其他的我什么都不会做。”

楚夏听了，推拒的力度小了，就静静的随男人抱着。

两人抱着好一会儿，楚夏觉得自己缓过来了，这才想起土灶间里的两个锅，于是轻轻推了推一直没松手的顾楼瑜说道，“瑜哥，你先松开我，我要看看锅里怎么样了？”

顾楼瑜闻言觉得他们之间好不容易说开了，现在气氛又这么好，他并不想跟楚夏分开，奈何楚夏坚持，他只能放开楚夏让她站起来，自己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这一刻，他一点都不想跟楚夏分开，哪怕他们明明就在一间屋子里。

看着楚夏把锅盖揭开，他耸耸鼻子，闻着锅里传出来的香味，问道，“这一锅差不多了吧。”

“嗯，已经烧了两个时辰了当然好了啊。”楚夏用铁勺舀了点汤汁尝了尝味道，然后又夹了一块肉放灶上的一个空碗里，凉了凉尝了口说道，“瑜哥，肉已经好了。你把洗干净的木盆擦干拿过来，我先把肉盛出来，一会儿还要做素卤。”

“好，这锅烫，放着我来。”顾楼瑜闻言就把旁边方桌上几个早就备好干净的木盆随便拿了两个过来，然后就示意楚夏避开到一边，让他来干。

“卤水稍微舀一点在盆里，锅里就剩下一半就好了。”楚夏看着顾楼瑜将肉撩起来放入盆中，嘴里不停的说着，“瑜哥，你两种口味分开放，然后等肉凉了点把需要送人的切出来，直接放在编簸里，剩下的就是我们自己吃的。”

“好的。”顾楼瑜应下。

他动作利索的将两锅里的肉全部盛出来，放在方桌上准备晾凉，然后把灶台让给了楚夏，自己则取了菜刀，准备一会儿肉凉了些就直接将送人的切出来分好，至于自家留着吃的他还是放在木盆里。

接下来，楚夏要做的素卤主要是土豆片，豆腐干，萝卜，鸡蛋，玉米，花生，黄豆，以及用黄豆发出来的豆芽分批下锅卤煮。

差不多到了忙到了四更天，楚夏终于将所有的卤菜做好了。肉的是卤狍子肉，卤猪大肠，卤鸡腿，卤鸡杂，素的是卤豆干，卤鸡蛋，卤土豆，卤豆芽，然后一家分两个竹筒的卤水汤汁。

四荤四素，两罐汤汁，背篓里一共十样东西，十全十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