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面条，二人没有眉目的在街上走动起来。看到有书店，便走了进去，店内有安庆城游览图，便拿了起来，仔细看着，里面详细介绍了安庆城的美食与美景介绍，并住宅和商业的布局。这才确切知道安庆城有多大。

安庆城处于大商朝南北交界地带，道路四通八达，南来北往的商户多在这里停歇，交易物品。北边更有平江在北边直流而下，货运船只便利。久而久之成为大商朝的商业重地。

安庆城多年发展下来，形成了长宽各十里的规模，城中分为东西南北各四部，每部各有街坊酒厮，街坊上客栈酒楼店铺无数，供四方的商户前来落脚游玩。

二人所在的地方正是安庆城的东部，早上闲逛走了的道路，连东部街坊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看着偌大的浏览图，沈重一时也没了主意。两人大眼瞪小眼的看在一起，迷茫的神色在其中蔓延开来。

“这可怎么找啊，要是一间一间客栈找下去，猴年马月也找不完啊。”江川直感到大脑一阵眩晕，不知道如何在城中找到仙人。

最后沈重决定，就这样一间一间找下去，买来两张浏览图，一人一张。首先从东部找起，约定太阳西落，商户点灯之时在书店集合。

一天下来，二人两腿跑的两腿打颤，只跑了东部客栈的一半下来。约定好明天再继续寻找。客栈较贵，二人晚上继续露宿街头，每隔三天，跑到城外，找一河流，衣服脱光干净，好好洗一遍澡。顺便将衣服洗刷干净，一丝不着的躲在石头后面，等待着衣服晒干。每当这个时候，最害怕有路人经过，将他们二人看个精光。

十天下来，两人将城中所有客栈跑了一遍，可一无所获。身上钱财省了又省，也所剩不多起来，还余区区十五两银子。

这天，沈重带江川寻一破小饭馆，破天荒点了两盘肉菜。菜刚上桌便狼吞虎咽起来，江川也不顾及自身仆人身份，与沈重抢了起来。吃完饭，喝了一大口水，两人向后靠在椅背上，一幅舒坦模样。

江川也不知道，为什么大哥今天这么舍得花钱，平日里最多不过一碗阳春面，里面加点肉丝。是不是因为城中都已找遍，没有仙人身影。没有寻到仙人，凭自身也不知往何处前往西荒。大哥放弃前往西荒，要回临安城去。

江川试探着问道：“大哥，我们钱不多了。是不是今天破费一把，然后回临安城吗？”

沈重没有说话，闭目后躺在椅子上。这十多天在城中到处找遍，跑客栈，问掌柜。却一无所获。搞得二人身心俱疲，身上钱财不多，不然可以雇人寻找。况且城中物价奇高，再这样下去，不多几日时间，身上银子便用了干净。到时可怎么办才好？

江川见沈重不答话，便劝说道：“大哥，城中我们都已找遍，说不得仙人早就回西荒去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沈重未答话，江川也沉默下来。

午后，两人来到城外，照旧开始脱衣服洗澡。洗完澡，江川开始清洗两人的衣服。

江川回头看了眼沈重，皮肤皲黑，肋骨突出，骨瘦如柴，佝偻着身子坐在石头上面。内心一阵心酸，不觉泪滴了下来。想到在左安镇时候，公子哪是这般模样，那时公子身材修长，脸色红润。不知多少家姑娘看上公子，可是公子都拒绝了。现在和长年累月渔民一样，说着低头看了看自己，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公子”江川内心心酸，不由叫出以前对沈重称呼，意识到不对改口道：“大哥，我们后面是回家，还是继续在安庆城找仙人？”

沈重仍旧坐在石头上面发着呆，没有回答江川的话，或许他的心里也不知道接下来给怎么办才好。

“也不知老爷和夫人现在怎么样了？我们这么多天没回去，老爷和夫人找不到我们，肯定会着急的。”江川低头洗着衣服，嘀咕着。

沈重听到江川的话，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离家多日。当初父亲让自己往大哥那边去，自己却半路前往安庆城。也没有书信通往家里，待会回到城中，还是写一份书信回去，告知家中一声，免得他们牵挂与担心。

衣服晒干，二人回到城中，在书店中写了一封书信。江川见到，知道大哥还是不想回家，也不知道大哥接下来要去哪里。没有办法，只得也写了一封书信，一同告知家中一声。

写完书信，沈重找到一家车行，告知地址，递了几十个铜板。待车行货运之时，将书信送往临安城大哥店铺中。

二人盲目四周，除了城中寻找仙人，也无他事。这样下来，两个人又在城中游走数日，期望能遇到仙人。几日下来，钱财用光，也未寻到仙人半点身影。

夜幕，沿街商户俱点起灯笼，高高挂于屋檐之下，照射着四周明亮起来。沈重和江川二人坐在石阶上，商量着后面该如何打算。

江川满脸愁容，抱怨者说着：“大哥，我们什么钱都没有了。城中物价又贵，还是回去吧！回临安城，好歹也是公子身份，在这街头乞丐都不如。”江川已对那寻仙之路早就放弃，再说西荒何其之远，没有仙人带着，两人如何过去。倒不如回家，挣得钱财，置办几亩天地来的实在。

沈重看着江川片刻，说道：“江川，比起世间人，你知道我们胜在哪里？”

沈重说着这句话，江川听着摸不清头脑，我们比其他人聪明？这不见得，聪明的人何其多。我们比其他人努力？这个也没有，若是努力，好歹也能学业有成，现在也是一童生身份也不一定。只得怏怏的回到：“不清楚。”

沈重见状，娓娓说道：“世间人都是碌碌无为一辈子，从出生那一刻便注定此生忙碌不已，不是追求那家财万贯；便是努力致学，为求有朝一日登朝拜相，主掌一方的权利。没有人考虑过此生的长久，只有那站立在众生之上的人，才会去追求生命的无限，长生。”

江川挺着沈重的话，只觉丈二摸不得头脑，不清楚大哥想要与他说些什么？

只感觉到大哥沈重那灼灼的目光，眼前的大哥在眼中有点模糊起来。以前和大哥在一起读书，一起玩耍，只当大哥与我一样，从未立过远大志向，也不清楚志向是什么？只有每日在老爷安排下，读书。

“江川，多少位皇帝追求长生而不可得，他们不是炼丹服用，便是派遣人海外寻长生不老之药。都是做着一些自己也不清楚是否可成的努力。现在我们知道有这一条大道，为什么不去追求一下？”

说完，沈重沉默了一会，看着眼前街道来往的人们，有守着摊位呦呵叫卖货物的摊贩，有挑着担子低头行走的老汉，有手执纸扇神采奕奕的公子们，有乘坐轿子闭目沉思的老爷们。

“你看他们，此刻忙忙碌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辛劳一生，老了躺在地上那一刻，估计也不知自己此生为何而活？我们不一样，我们知道生命是有机会可以无限的，是可以长生的。”

江川口中想说，这几天不知说了多少遍的话，在西荒，东荒人不能引灵气入体，也就是不能修炼。那长生之路，还不是空空其谈，虚无缥缈。望着大哥眼中灼热的目光，打击了大哥千万遍，也不撼动大哥那前往西荒寻求修炼，以求长生的心。心中知道大哥已经坚定前往西荒，也不再多说什么。

黑夜如同一块黑色长布铺满天空，只有此刻这身处的城市中亮着灯火。二人坐在台阶上，望着街道人来人来，俱是沉默。此刻我与众生不一样，众生皆忙碌不知为何而活，而我已踏上寻求长生之路。沉默、再沉默，此刻一片火海在心中沸腾。

江川先打破了沉默，说道：“那个大哥，我们没钱了。晚饭怎么办？”

沈重刚雄心壮志，听到江川话，没好气说到：“赵仙人不是说了，修炼到一定境界可以不用在吃食物。”

“可大哥，我们不是还没修炼不是嘛！”江川两手一摊，脸做苦瓜状说到。大哥也不知怎么回事，还没修炼想那僻谷。哎！不知道是不是寻仙寻傻了。

沈重反应过来，对啊！我们现在还未修炼。此刻意识到腹中饥饿，早晨到现在只不过两个烧饼。

现在被一日三餐给打败。不吃饱饭，怎么又力气去想其他的事情。钱财方面，也不是没想过，回家中取些银两过来，又担心回到家中，家里因这次外出而严加看管起来，没有办法再从家中出来。

成衣店门口，沈重和江川踌躇了很久。还是江川下定了决心，作为仆人，应当身先公子士卒。抬头挺胸走进店铺中来，进了店铺却低下头颅，不敢直视老板娘，歪着头吱吱呜呜，嗫嚅了半天才说道：“老板娘，衣服打补丁要不要钱？”

“小兄弟，钱用光了？”老板娘见到是熟人进来，捂嘴揶揄的笑道：“直接衣服撕几个口子，不就行了嘛！”

江川汗颜，尴尬的抬不起头来，买衣服时，大哥把老板娘给得罪了，现在被老板娘以牙还牙，给嘲讽起来。

“这个，衣服补几个补丁，以后补丁拆了，还能穿。撕了以后就穿不了了。”

“罢了，罢了，不收你们钱了。给你补好看一点的。”老板娘大气的说道。

“不，不，不。还是补难看一点。”江川说道。

繁华的东部城区街道边上，兄弟二人穿着带着补丁的衣服坐在屋檐下，衣服特地在地上蹭了蹭，沾些泥土，显得陈旧脏乱起来。江川从老板娘店中出来，还从老板娘家里顺了两个碗一起带了过来，此刻也摆在了面前，碗沿磕了一角。做乞丐怎么能不配碗。

沈重磕碗时候，用力了点，碗直接从中间裂成两半。反正是做乞丐，也顾不了那么多，放在面前就是。

兄弟二人就地开张，也不用招牌之类，更不用摆上物品，只要喊着：“各位老爷行行好”就可以了。

江川对这还是很满意的，举着碗，学着边上的乞丐喊着：“各位老爷行行好，施舍点吧！”沈重到底是公子出身，扭扭捏捏的蹲在地上不说话，把不知道从哪里顺来的草帽盖在脸上，躺在地上，不管其他。

沈重躺在地上，惹来江川一阵抱怨：“大哥，我们做乞丐就要有乞丐的样子，不叫别人两声大爷，别人怎么心甘情愿给你钱。”

街上上也是有不少乞丐，行人们对多出来一对乞丐也是见怪不怪。有好心人随手扔下一两个铜板，也有心善的大户人家，专门派人过来施粥。

江川对这很满意，看到有人过来施粥，捧着碗挤在人群前头，才注意到大哥没有跟上来。回头看到大哥手中拿着的碗，一手一半，双眼直发愣。

江川捧着一碗粥，从人群中走了过来，递给沈重，眉头高高挑起，面带喜色说道：“大哥，早知道当乞丐这么舒服，躺着有钱拿，还有免费的粥喝。咱们早做乞丐就好了。”

沈重转过头来，苦笑着说道：“我爹可是左安镇的首富啊。”

江川伸手饶了饶后脑，尴尬笑道：“都忘了公子可是左安镇首富之子。回去就是公子。做乞丐怎么能是好的呢。”转念又说道：“可现在我们还是做乞丐好一点，吃喝不用愁了。”

二人蹲坐在街头，江川继续叫喊着：“各位老爷夫人行行好。”沈重一如既往的蹲在后面，只是不再用草帽盖住脑袋，瞪着大眼看着街边来来往往的行人，盼望再遇到那晚熟悉的身影，一身红装。

就这样喝着施舍粥，乞求路人的铜板，铜板够了便去面铺奢侈一顿，阳春面中各加上一块鸡腿，那便是最幸福时刻。

如此半月过去，二人已经把庆阳城给蹲了一半下来。

沈重看着江川在前面喊着，各位老爷夫人行行好。心中越发着急起来，在城中待了一月有余，还未见到仙人身影。家中也应收到来信，到时定会派人寻来，若是这般下去，到时也只能和来人回到家中，再无出来可能。

可这边还未找到仙人身影，自己也迟迟没有想出另外办法，去那西荒之地。不觉心中更加烦闷起来。

只有江川对这一切无动于衷，沈重看着眼前拼命扯着嗓子叫喊的江川，感觉他好似乞丐做的投身其中，怡然自得。乞丐做的比周边乞丐更加卖力，将乞丐做成了一份职业似的。

晨起便去进进出出人较多的城门口，颠着破碗叫喊着。正午，准时出现在街道等着大户人家的施粥。日暮时分，又出现在酒楼门口等着那穿着华贵的人能够施舍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