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边，赵素儿辞别二人，告知若是你二人真的到了西荒，便去西荒东灵大陆青玄宗找我。

江川问道：“仙人，西荒有很多大陆吗？东灵大陆在西荒哪里？”

“到了西荒，你们便知东灵大陆在哪里。”也不与二人详细明说，徐徐穿过街道，走了回去。

沈重与江川商议下来，首先要乘船出海，庆阳城北部沿江，江边有码头，商船云集。四方商人也有乘船运送货物于此，需去那找一艘船带二人一同沿江出海。

《西行笔记》中记载，徐福船只出了码头，便是东海，沿着洋流，过了东口山便是海外，徐福到那黑齿国，民众多未开化，在黑齿国逗留数月，一无所化。出了海，向东一望无际，便调转船头，船一直远行至南洋才停歇。沈重二人便要乘船先往那南洋而去。

这样定了下来。二人也不耽搁，径直往那北部江边走去。到了江边，二人四围眺望，眼界随之开阔。

平日里只在城中四处游走，未到江边。但见江边船只停摆不知多少里下去，一眼望不到尽头。岸边码头上，摆放着整齐货物，有工人来回将货物搬运上船。

江川道：“大哥，我们怎么才能上船？”

沈重也是迷茫，不知船家可让二人搭船出使海外。走了不远，码头多有人家搭建窝棚，摆上几张桌椅，卖些茶水点心。

二人走了进去，向小二讨来两杯茶水，坐下喝茶解渴。

江川向小二问道：“这位大哥，想问这边船只众多，可有前往南洋货船？”

棚内客人不多，见客人发问，小二也乐得清闲，过来道：“整个大周朝的海运皆在此地，远洋物资都从这里出发，就说那京都每日的吃穿用行，都是从这里运送过去。海外，这里商船东行黑齿国，南到南洋也是有的。”

“两位小哥可是要往那南洋去？”

江川道：“正是，我兄弟二人想去南洋。”

小二见二人身着单衣，头发披散，腰间扎一草绳。不像那出海经商人家，倒像是出那南洋定居求生存。这里也多有民众听说南洋遍地荒野，土地肥厚，皆是无主之地。携家带口的去南洋定居也是有的。也不为奇。

“两位小哥，去南洋可有人接引？”小二道。

沈重二人摇了摇头道：“没有。我兄弟二人也是第一次外出，想去那南洋见识一番。”

“哦！你们不是去南洋开荒吗？”小二问道。

开荒？沈重与江川对视一眼，对此一无所知。

小二道：“去南洋，不是商人前往贩卖货物，便是去那荒芜之地占上一地，开荒求生活。你们二人这只是见识一番，倒是第一次见到。”

江川接道：“是的，我兄弟二人去南洋见识一番，若是那里真如别人所说，去了便有土地。自当停留，若是不成，还是回来也好。”

“若是这样，见你二人身上也无钱财乘那货船，不如找个船家，做个船工，船上做些帮活。一路也有吃有喝。”

小二指着西边道：“往前走几百米有一青砖瓦房，船家在那里招工，你们二位可过去看看。到了南洋，如若不是所说那样，也好乘船回来。一路倒是省了不少路费起来。”

沈重谢过小二，江川付过茶钱。二人向西走去，青砖瓦房倒也好认，不多时一三间青砖瓦房落在眼前。

未走进去，就听到门内声音杂多。进得门去，见人挤着人，人挨着人。众人皆看向前方，前方一尖嘴猴腮精瘦男子站在桌上，手中拿一纸张，不时看看纸张，抬头喊道：“李家往京都货船，三日后出发，招十名船工，可有人去。”

下面的人伸长了胳膊喊道：“我去，我去。”

那男子便是此地负责人，名叫王二。王二看了看下面，伸手点过十人：“你，你、、、还有你，去那边登记一下。”

被点之人高高兴兴走到一侧书桌前，有人递上契书，每人递上半两银子，在契书上签字自己名字，不会写字便压上手印。

等一切交接好，那人告知这十人：“明日一早到这里集合，有人带你们去李家商船，搬运货物，三日后出发。明日可别迟了。迟了这押金不退。你们可明了？”

那十人皆点头道：“明白了。”便走了出去。剩下众人，皆眼巴巴看着王二，等着下面还有活计。

王二站在桌上，陆续报了十多家商船，有去陆地邻国，有去海外黑齿国、君子国等国。人数走了多半，屋内只剩下二十余人，倒也显得清净起来。

二人一直听着，未听到有前往南洋的商船，也未着急，小二说道这里四通八达，商船众多，只当前往南洋商船还在后面，只当听王二在上面报着，二人等了就是。

等到屋内众人都散了，王二从桌上下来，端起茶杯润着喉咙。抬头看到二人站在屋内道：“你二人可是找工作来着？”

“是，想去那南洋，看有船去南洋，应聘船工。”沈重上前一步道。

“去南洋。”

王二摸了摸下巴：“近日前往南洋海路有风暴，船不得行。各路商船停在码头，还未出行。这风暴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过去。这样，你二人三日后再过来。”

二人也不急于这一时，就要出得门外。王二在身后喊道：“慢，你们要去那南洋，先预交一下半两银子，你们两个人就是一两银子。到时我给你们留两空缺出来。”

沈重瞥向江川，江川道：“大哥，咱们现在只有十多个铜钱，没钱了。”

“没押金这可不行，若是上了船，半路嫌累，或是偷了主家货物跑了，这我可担待不起。”

王二坐在上座，未看二人，自顾端着茶碗喝着茶：“你们还是先回去，凑够一两银子。这一时半会也没南洋货船出发，也不急于这一时。”

一两银子等于一百枚铜钱，每日江川辛苦乞讨，只不多区区十几枚铜钱，再加上吃食总要买些，不可能天天有人过来施粥。这到何时才能凑齐这一两银子。

江川道：“大哥，别慌！小弟我自当努力，咱们白天努努力，大哥你也别偷懒，大哥你也别嫌累。与我一起早上城门，晚上酒店门口。凑够这一两银子不在话下。”说着，拍拍胸脯，颇有自在必行风范。

说完，江边吹来一阵风，二人忍不住浑身哆嗦几下。双臂抱在胸前，蜷缩脑袋，瑟瑟发抖。

“大哥，这天也真够冷的啊。那群王八蛋，把自己衣服拿回去就算了，还把我们衣服也给抢了去。”

晚上，江川和周边乞丐打了一架，抢回自己衣服。套上衣服，浑身舒坦了些，若是再这样下去，必然再感冒。

顺带抱怨着沈重：“那群王八蛋，大哥你还给他们买馒头。给狗吃，也不给他们吃。浪费不少铜钱。要是有那些钱，再凑一凑，几日就够了。”

沈重默不作声坐在一旁，听着江川抱怨，奇怪问道：“江川，他们也是帮过我，不过是抢了两件棉衣，怎么现在反过来骂他们。”

江川随意道：“大哥，别管他们。不能因为他们帮助我们一点，就允许他们强占我们东西，我们也买了馒头回报。咱们还是想着怎么去凑够一两银子再说。”

说完不再管沈重，自己独自又去老板娘那一趟，回来骂骂咧咧说老板娘不给打补丁，衣服也舍不得撕烂，接下来钱不好要。

“江川，我们原本做乞丐，只是因为方便路上留意行人，寻找仙人。现在仙人已经遇见，不用再去做那乞丐。”

沈重道：“一两银子若是以前，也不过我几日零用。现在却为了这一两银子头疼不已。再说我们去了海外，不可能没有花钱地方，得多备些钱在身上。不然以后也会如这次一样，当个乞丐。我们不能想着靠当乞丐来凑钱，也应该想想其他办法。”

“对啊！”江川左手握拳，砸在右手上。

随即又道：“大哥，我们要多备些钱。可哪里弄这些钱来。除了当这个乞丐讨些钱，就是去做工。可那去南洋的船说走就走，做工时间短也挣不不得几个铜钱。难不成去偷去抢？”

“江川，这可做不得。”

沈重道：“出门在外，怎能去偷去抢。便是饿死也不能去行那小人作风。”

江川闷声说着：“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们该哪里筹钱？”说着眼光瞥向一旁众乞丐身前碗中：“要不我们去抢他们钱，反正他们钱也是向别人要的。抢他们的不算抢，是拿。”

沈重伸出左手，轻拍了一下江川后脑。江川捂着脑袋向前踉跄一步道：“大哥，船说走就走，你是不急，可我急。这些时日我们吃的喝的，不是馒头就是粥。出门在外，身上不多些钱财这可怎么办？”

二人坐在地上发呆，江川看到路人走过，也懒得再去伸长胳膊，递过碗乞讨。这些都来不了几个铜板，还是发呆想着怎么挣些钱来。

过了片刻，沈重开口道：“江川，要不我们做生意吧！买些货物，然后再卖出去。”

“大哥，你莫非是糊涂了，做生意需要本钱，我们身上只有十几个铜钱，哪来钱去购买货物。就算是赊账，别人看到我们模样，谁赊给我们。”江川两手一摊道。

自从沈重将身上钱财用光，平日里只能靠江川，每日不辞辛劳，早上城门口，晚上酒楼门口，那一声声大爷行行好，乞讨得钱来。也是江川管着钱财，每日吃喝也是江川维持。

未遇到仙人之前，沈重每日蹲在江川后面，留意着来往行人。从未去伸手乞讨过。这也惹得江川时常抱怨：“都说兄弟齐心，二人一起乞讨，钱来的多些。大哥你总是抹不开面子。”

现在二人遇到仙人，虽未能与仙人同行，一同前往那西荒。可也算得到《西行笔记》，知道如何前往那西荒。

只是这船说走就走，做工是做不得的，若是几日时间，店家不给薪水这可咋办？估摸着这乞丐还得做下去。

趁着天还未黑，江川出了一趟城门。回来时，身后背着一大捆枯草。消瘦的身子藏在草下面，看不清身容。看到江川走到身前，沈重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不曾留意，江川竟如此消瘦。偷偷转过头去，抹干眼角。

江川扔下枯草，拿起破碗又走了出去。沈重知道，每天这时，江川就会去酒楼门口多要些钱回来。

直至夜半，江川才拖着疲惫的身体走了回来。看到沈重卧在地上睡得正香，未叫醒大哥。往地上一坐，数着今晚收获，不过区区二十枚铜钱。

念叨着：“今晚二十，明天一整天能有四十。吃喝每天去掉十枚，还剩三十。得四天时间才够押金。还得多备钱外出。”

将钱塞入怀中，取来枯草，熟练的用手搓成麻绳，在那编着草鞋。

后半夜，街上行人少了起来，街边商户挨个熄了灯，关上门停止营业，只有一些风月场所还在灯火通明，歌曲升平。

江川搓着麻绳，嘴里打着哈欠，眼皮直往下坠。不多时，忍不住倦意，沉沉睡去。

清晨，沈重醒来，睁开双眼。江川不在身边，知道他又去城门乞讨去了。只看到原地摆着二十多双草鞋，怪不得昨日江川背一堆枯草回来。

边上有乞丐凑到前来道：“小哥，这是你编的草鞋啊，送我一双。”

沈重因得过他们人情，不好意思劝阻，道：“一双草鞋而已，拿去穿吧！”边上其他乞丐听了，一哄而上，一人一双抢了十多双，还有乞丐拿来两双过去。

“嘿！你真别说，小哥这手艺真不赖，这草鞋底子厚，草绳搓的结实，耐穿。”

沈重暗自发笑，江川这手艺能不赖嘛，一路走，一路搓草绳编鞋。走了上千里，编了上千里过来的。

“大哥，你怎么把鞋子都送人了？”

沈重抬头见江川站在眼前，眼里满是血丝。璨璨道：“之前受过他们恩情，他们要，不好意思拒接。就给了他们。”

江川将手中弄馒头递给沈重，往沈重边上坐下，不满的说道：“不是我说你，大哥。咱们之前已经还过他们恩情，现在又送草鞋，这是我准备留着卖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