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只眼(一牙冰西瓜小说)免费阅读

经魏局协调联络,大约半小时后,黄征、李安安在管家的带领下来到了我们所在的客房。这是我来到这庄园后第一次见到黄征。其人身形消瘦,个子不算高,170cm的样子,像貌平平,生得一张大众脸,黄征的气场平和,在他身上见不到一丝成功人士常有的凌厉。我见他面目冷峻,眼神沉稳,看样子是寡言少语的性子。

“魏局长这次让我们过来不知有何吩咐?”管家问道。

“只是例行笔录,是结案前的正常程序。因为事发后只有你们三个进过现场,必要的程序还是要走一走。”魏局风轻云淡的说,话中很自然的透露就要结案的虚假讯息。

录笔录的工作,魏局已经做好部署,分别在三个房间先后独立进行。窦德助负责黄征,张彤负责李安安,魏局则亲自负责管家的部分。根据需要他们三人会依次两人搭档审讯,余下的那个负责看住其他两个嫌疑人,以保证审讯过程能被完整记录,且嫌疑人间没有交流。这三个房间的审讯魏局长都没让我参与。我索性直接回房间休息,正好昨晚没睡好,还能补一觉。回到房间,脱掉外套和鞋子后,我一头扎在了床上。虽然入睡的欲望很迫切,对我来说还需要一段过程。入睡困难是我一直想解决却又始终没能解决的毛病。不知道是不是像大柱子说的,是用脑过度的缘故。如往常一样,我的大脑又不受控制的胡思乱想起来。这次徘徊在我脑海里的,是一个我一直没琢磨明白的问题——动机。杀黄久龄的动机是什么?看起来他们仨都没有杀害黄久龄的必要。管家跟随黄久龄几十年,鞍前马后,感情深厚,杀了他有什么好处么?李安安嫁给黄久龄,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一个好不容易挤进豪门的女人,为什么要和自己的美好生活过不去?黄征已经接棒黄久龄,手握黄氏大权,对他而言杀人不仅多此一举,更是容易断送自己的大好前程,做这种高风险无回报的事实在不明智。我刚刚想了一会儿,眼前就开始变得昏暗,眼皮也逐渐变得沉重而闭上。

窦德助还真没辜负我的期望。当我睡醒时,看到他正端坐在房间内静候我醒来,手里还握着一沓纸。我想应该是他刚刚整理完的那三份笔录。“喏,给你。”看我睁开了双眼,窦德助将手中的笔录怼到我怀里,动作有几分粗暴。

我和他相视一笑,拿起笔录,一页页仔细翻看,认真查阅其中我在意的部分。尤其是我嘱咐过的一些细节问题。

李安安的笔录:

张彤:您之前说,黄久龄先生最近心情很不好,有些反常,是因为什么?

李安安:这个不清楚,最近老爷总是一个人在书房生闷气,喝闷酒,可什么都不愿和我说。

张彤:管家说黄久龄有喝葡萄酒的习惯,每天都是固定的时间喝么?

李安安:是的,基本都是在晚饭前。不过最近他喝的愈发频繁,每次都会喝很多。这几天连晚饭都不和我们一块吃了。我曾几次劝过他不要喝这么多酒,会伤身体,可老爷他就是不听。早知道会发生这事,我是说什么都不能由着他胡来。

张彤:发现黄久龄死时,有没有注意到什么异常情况,比如进过书房的管家和黄征,有没有不寻常的举动?

李安安:我当时吓懵了,没有注意到什么特别的地方。

管家的笔录:

魏局:老顾,出了事怎么电话直接打到我这来了?

管家:魏局,您是老爷的朋友,老爷去的冤,请您一定要帮忙查清楚,要不然我死了都没脸见他。

魏局:你先别激动,慢慢说。怎么,我听你的意思,黄老爷子的死有蹊跷?

管家:我也说不清。不过我觉得黄家近来的气氛很奇怪。这感觉就像三年前二少爷没时的那样。

魏局:你指的是黄久龄的儿子黄战?

管家:嗯。以我在黄家几十年的经验,我感觉黄家要出大事。可……万万没想到……这事竟出在老爷身上。

魏局:黄老爷最近很反常?

管家:老爷这几天总是和征少爷争吵,有几次征少爷气冲冲的从老爷书房出来时被我撞见过。

魏局:他们吵的什么?

管家:不知道,他俩谈话时我没在场。

魏局:还有什么和案子有关的信息么?

管家:有一件,不知道算不算。

魏局:说说看。

管家:昨天我给老爷准备葡萄酒时,注意到在他桌子上摆着一个口杯,就是市面上常见的那种用来盛白酒的玻璃口杯。

魏局:有什么问题?

管家:在我去书房给老爷送酒时,口杯还在。可现在那东西不见了。

魏局:口杯是谁给黄老爷的?

管家:不清楚。

魏局:你和李安安进书房的时候,口杯还在么?

管家:那时我站在门口,夫人发现老爷出事了就马上让我出去叫医生。我没能注意到那东西。出去后我很忐忑,觉得事有蹊跷,就给您打了电话。

黄征的笔录:

窦德助:听你家的佣人讲,你在黄久龄先生死前曾和他在书房里有过一次谈话。

黄征:是的。

窦德助:方便透露下谈论的内容么?

黄征:关于企业发展的事。

窦德助:黄久龄先生和你谈话时,有什么异样么?

黄征:没有。

窦德助:当时他有喝过酒的迹象么?

黄征:没有。

我见笔录再往下是空白的,抬头看向窦德助问:“就这些?”

“你往后翻,后面还有几页,是魏局问的。”

我翻了翻,确实还有几张,属于李安安和黄征的笔录,只不过提问的人变成了魏局。

黄征的笔录:

魏局:你和黄久龄谈话时,有在他桌子上见过一个口杯么?

黄征:没有。

魏局:在进入案发现场时呢?

黄征:也没有。

魏局:据管家反应,在他给黄久龄送酒时,在书房桌面上曾摆着一个口杯。

黄征:管家说的?他是怕你们把我叔叔的死归咎在他身上,就胡诌出这么一句吧。毕竟,叔叔喝的葡萄酒可是他准备的。

魏局:你是在听到管家的呼喊后进的书房?

黄征:没错。

魏局:当时你就在书房附近?

黄征:是的。

魏局:在那干什么?

黄征:晚饭后,我见小婶儿和管家要去叔叔的书房探望。我不放心叔叔,就跟了过去。

魏局:管家说你最近和你二叔总有矛盾?

黄征: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犯了错不知道悔改就算了,还敢胡说八道。我看我叔叔就是他下毒杀害的。

魏局:到底有没有这回事?

黄征:当然没有,顶多是关于企业未来发展方向意见相左罢了,根本算不上矛盾。

魏局:你进书房时,有注意到什么特别的地方么,关于房间内的黄夫人?

黄征:没什么特别的。小婶儿当时吓懵了。

魏局:好的,先这样。要了解的基本就这么多,感谢您的配合。如果有需要还请继续协助。

黄征:应该做的。

对黄征这份笔录上记录的情况了解过后。我继续向后看,是魏局问询李安安的部分。因为内容都是之前问过的。回答则一如既往的没什么价值。我就简单的过了一下。目前的情况蛮有意思。进过书房的三个人理论上都有嫌疑。除了李安安始终一副茫然的状态,另外两个,管家和黄征,都在不遗余力的将案件的调查方向引到对方身上。这种情况下,三人证词的采信度很低。孰是孰非,一时很难决断。既然人的话不可信,只能诉求于物。这点,魏局与我不谋而合。

午饭时,魏局坐到了我身边。“上次你说过的关于地上那片酒渍的疑虑,我后来想了想,有没有这种可能?那片酒渍并不属于案发时的那瓶葡萄酒。或许是之前喝过的。比如昨天的?”

“确实有这种可能。不过酒渍与黄久龄坐的那张椅子边缘契合,位置正好是黄久龄垂手的正下方。所以,更有可能是新渍”

魏局停下手中的筷子,嘴上咀嚼动作不再。“我派了几个兄弟去黄家酒厂以市场监管员的身份调查,查一查甲醇的问题。”

“希望有所收获。”

下午魏局接到消息,黄家葡萄酒厂那边有重大进展。据酒厂质检部经理说,隶属黄氏集团的一家葡萄酒厂在几日前由于生产工艺出了问题。导致该批次葡萄酒产生了大量的甲醇。质检部检查到酒品的质量问题后,上报集团高层。高层当即下达了销毁该批次不合格产品的指令。

得到这个消息后魏局连忙从局里调来大批警力,打算对庄园进行全面搜查。这单凭我们四个无法做到。扩大警力搜查能带来高效率,却也会带来诸多麻烦。窦德助告诉我,警方扎眼的举动已引起记者的注意。估计今晚关于黄家葡萄酒庄被大批警车占据的新闻就会登场新闻版面。魏局甚至接到了副市长的电话。虽然副市长没多做干预,但魏局此刻面临的压力,我能想象到。大批警员的到来让整座庄园一时人心惶惶。庄园内的每个人都由悲痛转向了不安。不知道凶手现在的心理状况怎样?是有所戒备?亦或是情急之下犯错而让我们抓到破绽?

搜查的过程我全程跟踪。过程中我最关心的是黄征的房间。黄征的房间是庄园里面积最大的。一进门首先是书房,不同于黄久龄的书房,黄征书房的后面有一间卧室,这是一间套房。据几个老佣人说,这间套房以前是属于黄征的父亲黄久福的。

阿嚏。查看卧室的时候,我猛地打了个喷嚏。

“怎么了?老毛病又犯了?”窦德助问。

“嗯。”

“你一折腾就这样。这次完事了回去好好休息。”言罢窦德助拍了拍我的肩膀,算是他少有的体贴。

查看的过程很细致,我慎之又慎,结果收效甚微。这边没能有所斩获,不过张彤打来电话,说她在厨房找到一件许是和案件有关的东西。闻言我和窦德助马上赶了过去。我见张彤说的和案件有关的东西,是被丢弃在厨房垃圾桶内的一些玻璃碎片。张彤告诉我俩,她已经问过厨房管事。管事说这些碎片是昨日负责擦拭葡萄酒杯的佣人不小心打碎的。因为有整整一大盘,所以碎片量很大。他说的酒杯是喝葡萄酒用的高脚杯。可我注意到,碎片中有几块残片的形状并不像那种款型的杯子。仔细筛选后,张彤将比较可疑的残片收集起来,派人送到局里做检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