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只眼(一牙冰西瓜小说)免费阅读

是管家带着我们去的李安安的卧室。走了三分钟,走廊里传来一股淡淡的兰花香味。因为我有鼻炎,只觉这香气时断时续,如悠扬的乐曲。

“到了,烦请二位稍等。”管家知会我俩后,转身叩门。

门开了,展开一道仅容得下半张脸的缝隙。霎时兰花的香味儿更浓郁了。

“有什么事么?”屋内的女佣吝啬的展出一张不完整的脸,冰冷的问着。

“负责调查的两位警官有些事想要询问夫人,不知方不方便。”

“夫人哭了许久,刚刚睡着。要不还是明早……”

“让他们进来吧。”一个娇媚的声音从屋内传来。我只觉得头皮发麻,全身鸡皮疙瘩骤起,骨头都快酥了。没想的光凭声音就能让人沦为奴隶。原本已被按捺的期待感瞬间被唤醒。

“先生,先生,请进。”

佣人唤了我几次,我才晃过神来,管家已闪出身位待我二人进去。我点头示意,作别了管家,走向屋内。

一进屋,满是兰花香,浓郁但不至于有侵略性。屋内的空间很大,装饰却没有忽略精致。房间内大部分空间都被用作摆置各种花草。不同于庄园内的奢华风格,这间卧室更多的是淡雅的点缀。李安安此刻站在花草中,望向窗外。

“实在抱歉,我现在面容憔悴,恐惊扰二位贵客,不便露面,还请见谅。”李安安的声音媚的几乎将我融化。我需要一段时间来建设免疫力。

“无妨,夫人答话即可。”窦德助伸出右手悬停在空中,做出一个制止的手势。这个与交警下令停止时一模一样的手势此刻被他做出了国粹的美感。平日里五大三粗的老爷们突然换成舞文弄墨的文人画风。强烈违和感让我忍不住,想吐。

“我们知道,这次的突发事件给夫人带来巨大伤痛。只不过现在情况紧急,关于黄久龄先生死时的一些细节还要向夫人询问,多有冒犯。”

屋子内陷入诡异的安静。我几乎能听到李安安的呼吸声。我和窦德助没再作声,等待李安安的回应。

片刻后,李安安深呼一口气后说,“问吧。”

“第一个发现黄久龄先生出事的是您么?”

“不错。”

“能不能把当时的情况详细描述一下。”

“晚餐前,老爷曾让管家准备一瓶葡萄酒送到他的书房。他有在书房品鉴葡萄酒的习惯。黄家的人都知道他这个习惯。本来没什么,只不过近几日,老爷的心情很差。我跟了他这么多年从没见过他这样。而且今天晚饭后许久他都没有露面。我很担心,就叫来管家一同去书房看看。老爷的书房除了他自己就只有管家能打开。”

“然后呢?”

“进屋后,我见他栽倒在椅子上,原以为喝多了。叫了几声都没有回应,一试才知道他已经……”

说到这,李安安再无法控制自己激动的情绪,哭了起来。一阵功夫后,李安安的哭泣声渐渐缓和。

“对不起,夫人,我们还得继续。”

“嗯。”她柔弱的应着,声音让人心疼。

“报案的是管家?”大柱子问。

“是的。”

“管家说他是出去报的案。”我问。

“因为他平日很少用手机,当时也没带,所以是借佣人的手机报的案。”

“黄征先生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我接着问。

“是听到管家的呼喊声后赶过来的。”

“他进来后都做了些什么?”我追问。

“我当时整个人都懵了,没有注意到他有什么特别的举动。”

“您之前说黄久龄先生最近心情不好,知道是什么原因么?”

“这个,我曾经问过,但老爷没说也不许我再过问。”说到这李安安突然转过身来。“您问了这么多,是不是老爷的死有什么蹊跷?”

李安安转身的一刹,我的心脏像是被冲撞一般猛烈的狂跳,我的脸部发烫,热的通红。看着这娇媚动人的脸蛋,柔弱不支的身段,黯然神伤的愁绪,我有一种强烈的想抱住她,保护她的冲动。我收敛住内心里躁动不安的非分之想。极力控制自己发紧的喉咙说:“只是例行公事。”

“这样。”

依李安安所说,她因事出突然,所以慌乱到完全不记得当时的情形了。我们能从她那获取的线索很有限。由于没有可继续挖掘的可能,我俩作别了李安安。

凭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这次事件很像是一次意外事故。我的心中还有诸多疑虑。比如说黄久龄是个资深的葡萄酒行家,他家典藏的皆是价值可观的珍品。葡萄酒变质这种事会这么轻易发生么?非要说这起事件是一起毒杀案的话,那以目前的证据指向,最大嫌疑人应该是管家。他对那些于自己不利证据毫不避讳,如果是真凶的话,会这般坦率么?

这些疑问在证据面前只是廉价的无端揣测,可以被轻易的解释过去,但我骨子里的强烈好奇心无法对它们视而不见。现在它们就像是一层薄薄的迷雾,围绕在真相周围让我无法接近。在我的调查进度停滞不前的时候,我会去案发现场看看,那里总会给我惊喜。

看了下手表,快到十一点了。这个时间魏局和张彤应该已经休息了。不知道交代给大柱子的事情今晚能不能办成。此刻只有我一个人去往黄久龄的书房,没有像以往一样有大柱子的陪伴,竟还有些寂寞,不过这样安静的环境应该更有利于调查吧。庄园的保卫还在兢兢业业的守护在门口,因为已经见过一次面了,便很自然的放行。

进入屋内,我将灯光开到最亮。避免光线的不足造成的疏漏。黄久龄的遗体已经被移出案发现场。

如果我是凶手,要如何下手呢?要在葡萄酒瓶上下毒么?别开玩笑了。那是黄久龄随便挑选的,我又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不如在酒杯上做文章?在酒杯上涂上毒液再烘干又如何?还是不行,管家会事先对黄久龄使用的杯子进行清洗。管家都说了葡萄酒和酒杯全程只有他一个人处理。他会不会在包庇某个人?

咦?这是什么?正望着地板陷入呆滞的我的双眼注意到,在黄久龄所坐的那张椅子下有一片水渍。我蹲下去仔细端详,还把鼻子靠近闻了闻。鼻炎还真麻烦,辨别味道真不是件容易事。我竭尽全力的将鼻孔对准那片水渍,却不敢触碰到。保持这么一个姿势还挺累,后背已经浸出汗水。不过幸好没人跟我来,这姿势看起来真不算雅观。

“你干嘛呢?”

这个声音……是张彤?

“呃,这里有些奇怪。”真是不巧,她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也没个声音。

“奇怪?有你的姿势奇怪么?”

这算是一种嘲讽么?算了,我已经不在乎了。虽然和张彤接触的时间很短。可她除了对魏局比较恭敬外,对我俩一直都是这种口气。

这会儿张彤也靠了过来,蹲在我身边,看着地板上的这片水渍。“这是什么?”

“应该是……葡萄酒?”我回答道。

“黄久龄喝的那瓶?”

“应该是,大概是他中毒后手臂下落时从杯子中洒落的。”说话间我看着张彤。她此刻也在怔怔地看着我。从她的眼神中我似乎看出了一丝尊重。这会不会是我的自相情愿?

“这个能送去检测一下么?”我继续说道。

张彤没有答话。我猜她八成是觉得酒瓶内和杯子内的酒都已经检测过,再检测这片是多此一举。不过案子目前停滞不前,在我看来也许这会是一个突破口。片刻后,张彤从兜内取出工具开始采集样本。

“我去找窦德助,让他现在就把这个送去局里检测。”说着张彤转身就要离开屋子。

“等一下。”我叫住张彤。

张彤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回身。“怎么了?”

“我刚刚叫窦德助去找你和魏局了,你们刚才有见过面么?”

“我没回屋,没见到他。有什么事么?”

“没……没了。”

张彤离开了,只剩我一个人。房间里很安静,让我有些困倦。折腾了一天,累了。我看了下手表,十一点半,先回去休息。当我回到管家给我和窦德助安排的房间时,窦德助正在床上休息。

“你让我问的事,我跟魏局打听了。魏局说当时是管家直接给他打的电话报的案。”窦德助猛地翻了个身,仰着他硕大的脑袋看着我继续说:“魏局说,因为他和黄久龄私下里有交情,所以管家这有他的电话。不过沫子,你问这个干嘛?”

“我只是奇怪,管家看到黄久龄倒下时为什么没有拨打急救电话,而是直接打给魏局报警,就好像认定是谋杀犯一样。”我一边脱衣服一边说。

“也许他确定黄久龄已经死了。也没什么奇怪的吧?”

“也许吧。”管家如果是凶手的话,他怎么会这么积极的把警察招来?又怎么会大包大揽的承认处理酒品的事?他应该不是凶手。那么这次事件只是一起单纯的意外?

我扎倒在床上双眼微闭,睡意朦胧。当当当,敲门的声音将我从梦境中拉了回来。

“谁啊?这么晚还来骚扰人休息?”窦德助不耐烦的抱怨着,光着身子从床上蹦了起来去开门。

对了,我想起来刚刚张彤说要找窦德助,敲门的应该是她。

窦德助开门后,十分错愕。他本来见张彤就发怵,现在这么不体面的出现在她面前,开门前还无礼的吼过一嗓子。即便五大三粗如窦德助,这样的出场也不免有些不好意思。

张彤简单说了几句就赌气离开了。她声音很小,我没有听清。

“又来活儿咯。”窦德助开始穿衣服,显得很兴奋,这货刚刚不是还迫切于休息么。我看到窦德助手里正握着张彤采集的样本。看来今晚他得在警局里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