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只眼(一牙冰西瓜小说)免费阅读

下午的盘问已经很详尽了。根据小区居民提供的线索,加上死者的女儿小幽所述,我知道了,死者李桥死亡时间是今天下午两点,报案的时间是下午两点半。小幽放学回家的时候,发现了死于自己卧室的养父,立即报了警。这与她的放学时间对的上。小区内摆摊的李大妈说,下午一点半左右和两点多的时候,都看到一位身着黄色外套的男子曾进到凶杀案发的楼内。

被害人所住的单元内只有两家住户,除死者外另一家是住在他家楼下的王大爷。小区内有人反映,王大爷昨日已搬去其儿子家小住几日。

至于目前本案嫌疑最大的那位黄衣男子,窦德助已派了一组人专门调查。目前掌握的情况是,这人是附近小混混,最近这段时间负责小区内各家各户搬迁的游说工作。被害人李桥就是他负责的住户之一。从一周前他就总来李桥家拜访,无一例外都吃了闭门羹。这位嫌疑人既然警方已经关注,我现在要去了解的是关于被害人那位养子的情况。

我带窦德助来到小区内李大妈的小卖店。李大妈是这里的老住户,她的小卖店与被害人所住的单元楼相距不远。对被害人的家庭情况也比较了解。

推开那扇只容得下一人通过的小门,我见到了正在屋内看着电视的李大妈。

“小伙子,快来里屋坐。”

李大妈的儿女都在外地打拼,由于是独自闯荡,又急于干出点名堂来。所以只有在春节国庆这样的长假才能回家。我知道,李大妈对我们这些年轻人如此热情,是因为在我们身上能找到子女的感觉。

李大妈和老伴儿一起经营这所小超市,也主要是为了打发闲暇的时光。白天的时候,李大妈基本不在店里呆着,而是在外面置个摊位,卖货之余还能和迎来过往的人说说话。也正是这个原因,她才能够向我们提供线索。

“阿姨,你这有没有手电筒卖?”我问道。

“有啊!李姨这啥都有!”说着李大妈转身向后翻找起来。大妈即便是忙起来,嘴也没闲住。“我说小窦,老李的案子你们调查的怎么样了?到底和拆迁有没有关系?要是有关系你可要保护好我们,你们可是人民警察。”

“我劝您别总听信那些谣言,这事儿压根就和拆迁没什么关系。”窦德助说。

“李阿姨,听说死去的李先生还有一个儿子,这事你了解么?”我见缝插针的问了一句。

“我当然知道,我可是看着阿栋长大的。这孩子很优秀的,学业好,聪明,还能帮忙照顾家。”李阿姨停顿了一下,叹了口气又说:“就是心太重。”

“他现在在上大学?”

“阿栋要忙学习,又要赚学费,基本上很少回家。也就过年的时候回来一次。”

“他们俩父子的关系怎么样?”我接着问。

“可愁死人了,总吵。”李阿姨没找到手电,突然转过头朝我得意的一笑。“我跟你说,他们俩的事只有我最清楚。”

“能不清楚么?每次回来都吵的不可开交,遭罪的可是我们老两口。”坐在角落里看着新闻的大爷很突兀的吼了一句。

“他们父子俩是因为什么吵架啊?大爷。”

窦德助顺势一问,大爷没搭理他,自顾自的看着新闻。这小小的超市,只有电视播报新闻的声音,显得格外安静。这让窦德助略感尴尬。

“你大爷耳背!上了年纪的人都这样,我的耳朵也不大灵光。他们父子俩吵些什么,我俩根本听不清。”

我相信李阿姨的话。她这样的老人,对于别人的问题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恨不得把所有知道的一股脑说尽。

“找到了,小伙子,你的手电。”阿姨将手电递给我。

“多少钱?”

“十五。”

作别了李阿姨,我和大柱子再次来到案发现场。这里被公安局贴了封条,李桥的女儿暂时被安置在大柱子的下属家。

老楼真不方便,没有手电,上个楼梯都很难。戴上手套,打开铁门,套上鞋套,我俩直奔受害人的卧室。打开室内的荧光灯。一切都没有变化,老旧的的家具有序的摆放着,一如白天看到的模样,没有丝毫打斗过的痕迹。

我记得李桥的尸体位于床下,紧靠床边。很像是趴在床上睡觉时,背部被猛刺后滚落到地的结果。想到这,我脑中灵光一现,朝窦德助邪魅一笑。

“你小子又有什么坏点子了?你一笑准没好事!”

多年协同办案已让我俩产生了心照不宣的默契。我往床上使了个眼色。“大柱子,你趴上去休息休息。这一天都把你累坏了。”

“少来这套,要休息我回宾馆休息,在这多晦气。”

“是有原因的,你委屈委屈。”

“有这个必要么?”窦德助直勾勾的盯着我,等我的回应。我没有做声。

“你怎么不来?”他在做最后的抵抗。

“这活儿只能你来。”

“我需要一个完美的解释。”他窦德助心不甘情不愿的扭捏的躺在了那张被害人死前休息过的床铺。动作就像是舞蹈的分解动作。

“怎么样,可以了么?”

“不行,你得趴着?”

窦德助敏捷的转身趴在床上,他

是想最大限度的配合我,以尽快离开这张在他看来充满晦气的床。

“好没好?”刚翻过身,他就紧忙问道。我没有理会。

“还没好么?”又过了两分钟,窦德助再次催促,语气明显不耐烦。我依旧没有答复。

窦德助忍耐到了极点,砰的一下从床上弹起。我从没见过他如此灵活。

“你知不知道我趴在上面老难受了?”

我盯着他圆鼓鼓的肚腩说:“可想而知。”

“那你还没完没了的?”

“柱子你多少斤?”

我毫无预兆的问题让窦德助愣了。他略作思考。“180,咋了?”

“死者有220斤?”

“怎么了?”

“他是背部中刀的。”

“这又咋了?”

“他不应该是以这种趴着的姿势睡觉的。”

“为什么?”窦德助猛拍自己脑门。“我去,压着肚子老难受了。这家伙可比我胖多了。”

死者如果没有趴着睡,假设他还是被刺于床上,那么最起码他应该是侧卧。这样才能把后背留给凶手。继续这个想法,如果是背对外侧卧室中的刀,也不合常理。这种情况下中了刀,再往背后的方向旋转滚到地下,正常人应该都不会这样。如此,刀岂不插得更深了?床单上没有血迹,也在印证的这一点。

只剩下背向内侧卧被刺的可能。我笑了,我认为这是最不可能的情况。以这种方式舍弃前胸去刺后背实在很别扭。似乎所有的可能都走进了死胡同。我踌躇的摸着自己的下巴

“兄弟,你说的这些我都认可。但这些能算是证据么?说白了都是你自己的揣测。”

窦德助的叨扰不时窜入我的耳膜。没错,这种结论是说服不了法官的。或许死者不是在床上被刺的呢?这个声音如同鬼魅突然飘入我的大脑。鬼使神差的,我蹲下俯身仔细观察被害人死亡时所处的这片地板。一旁的窦德助见状也凑热闹跟着蹲下来。我俩一动不动的双双蹲着,盯着中间的一小片区域。此时中间要是摆个小碗,里面再装着俩蛐蛐儿,也很应景。

“你看这是不是有点什么东西?”

“哪啊?”

我用手指了指,小心翼翼的不敢直接碰上。我口中的那东西是一层薄薄的透明状物体。如若不是荧光灯的反射作用,让它的光泽与地板稍不搭调,是很难被人察觉的。我保持着耐心,尽管手已经开始哆嗦,却没有移开。窦德助将头俯的更低了,几乎快贴到地板。

“你小心点别碰到。”我叮嘱道。

“我看到了,在这。这是什么东西?”窦德助说着,还把鼻子凑过去闻了闻。

“是蜡!”窦德助一声惊呼,好像发现了了不起的东西。

窦德助的鼻子我还是很相信的,起码比我这个鼻炎患者强。

窦德助见状忙问:“沫子,你是否发现什么了?”

我看了一眼他,思绪天马行空的转到一个有趣的话题。想到这,我脸上的笑容变得邪恶。

“你说用这东西弄真的舒服么?”

窦德助眼睛都直了,气得五雷轰顶,他知道我是一个思维跳跃的人,可这回也太不着调了吧。“滚蛋!”

“明天让人在这做个记录。”

“这……”窦德助狐疑的朝地板看了一眼。“这个和案子有关?”

“当然!”我简单应付一句,起身离开。窦德助忙不迭的跟上。

待我俩刚要出门的时候,我耳后突然传来窦德助缥缈的声音。“应该是蛮带劲儿的。”

我稍稍一愣,又马上恍悟。“大柱子,怎么?想研究研究?”

“哪天咱俩试试。”

“滚一边去。”

今天的收获足以让我安心的睡一觉了。对于李阿姨提供的这对父子的情况,我想等联系到楼下的老王头,应该就可以弄明白。这座楼两年前做了暖房工程。我注意到上下楼间的楼板打了孔,以便通管线。这样一来,楼上楼下根本就不隔音。李桥父子的谈话,老王头在这住了这么久,多少会有些耳闻。

我俩回到下榻的宾馆时已是9点,虽然时间尚早,许是忙碌于破案的缘故,我倍感疲惫,困意开始袭扰我。这次如此费心帮大柱子破案,我是有私心的。我是想通过这次的人情,让他在那件事上帮助我。我以前跟他提过许多次了,他始终不肯答应。眼下还不是提及此事的时机,目前的首要任务是先把案子查个水落石出。我转过头看看躺在另一张床上的窦德助,瞧见他连衣服都没脱就以酣然入睡。我会心一笑,眼皮变得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