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丑道：“回老爷子，小人是唐家家丁阿丑，今天中午在城南当铺当了一支发簪，后来反悔了，恰巧在路上遇到方大小姐，小人当时正在挨揍，承蒙大小姐搭救，小人说出想要拿回发簪，大小姐心善，不为难小人，暂时把钥匙交给小人，去取发簪。小人打开铺子大门，刚从柜台抽屉取走发簪，就听到外面有动静，怕是有贼人。小人心想，大小姐如此信任地借钥匙给小人，若是丢了东西，没法交代，于是急忙去查看，就看到这个人朝着账房泼油，这厮是想要放火，小人急忙上去阻止，我们二人扭打起来，一路打到账房，奈何小人有伤在身，他故意踹小人的伤腿，小人吃痛倒地，他怕事情败露，想烧死小人。若不是小人拼命躲闪，恐怕此时已烧死在柜台前。”说完，挣脱李叔的手，从袖袋中取出钥匙，双手呈上。

李叔没想到，对方真的拿出了钥匙，厉声道：“你这贼人，怎么会有当铺的钥匙，莫不是偷的？”灵姝道：“真真是人不可貌相，想不到你偷鸡摸狗的本事，真不小，方家当铺的钥匙居然都能到手，姐姐，你这个掌柜也太不小心了吧。”

晓雨道：“我作证，他没有偷，钥匙确实是我给他的。”灵姝道：“姐姐岂可如此天真，这么重要的钥匙，随便交给一个陌生人，如此行事，怎能掌管好城南当铺，不如让贤。”

晓雨道：“此人被打个半死，还不肯去医治，只是执着于那支簪子，我看他的样子不像是骗人，就借钥匙给他，有何不可？”

灵姝道：“随便什么缘由，就可借走钥匙？姐姐，你不知道人心隔肚皮吗？”

晓雨道：“阿丑的心如何，我不清楚，但你的心是黑的，中午那杯茶水里面加了什么，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灵姝道：“姐姐打什么哑谜，小妹我听不懂，妹妹好心送最新收来的西湖龙井给姐姐品尝，怎么黑心了？”

方起老爷子，不耐烦道：“好了，别争了，既然阿丑有钥匙，便不是什么贼人，我们重点要弄清楚，火是谁放的。小李子，你还有什么话说？”

李叔道：“启禀老爷，就算这丑八怪有大小姐的钥匙，也不能证明清白，当时他的确正在偷东西，小人没看到什么簪子，只见他取走不少银票。”李叔押送阿丑来的路上，往他怀里揣了几张银票，此刻正好作为赃物。李叔扯开阿丑的衣服，露出那些银票，冷笑道：“人赃俱获，还能抵赖不成？”

阿丑道：“这些银票是他在半路塞给小人的，这是栽赃。”

灵姝却道：“人赃俱获，容不得你抵赖，祖父，孙女提议，给阿丑上刑，看他招不招。”

一直沉默的老太婆开口了：“灵姝，我们方家可没有什么刑罚，你难道不清楚吗？凡事讲究证据，怎可轻易对人动粗。阿丑还伤着呢，反正没烧掉什么东西，大家先不急，都赐座，来人，给阿丑上药。”

阿丑脸上、背上、四肢，都青一块紫一块，特别是右边小腿，此刻肿的老高，紫的发黑，八成是骨折了。

灵姝背过身去，晓雨却不晓得避讳，看到对方一身伤，心里有些发酸，这是从未有过的感觉。人类真是麻烦，会有各种莫名其妙的情绪和感觉。

小厮们给阿丑上金疮药，会接骨的管家顾亭，给他治腿。

老太太道：“此人我听说过，是个苦命的孩子，十二年前，程家着大火，仅存一个下人的儿子，才五岁，脸被烧毁了。唐家夫人跟程家夫人，交情匪浅，听闻此事，赶去救人，奈何到达时，程家已然是一片废墟，唐夫人心善，收留了那孩子，于是唐家有了一个年纪最小的家丁。虽说是家丁，可是唐家没孩子，唐纪夫妇是把这孩子当半个儿子养着的。”

灵姝等人听得不耐烦，谁要关心一个丑家丁的过去呢？晓雨却皱起眉头，怎么又是火灾。晓雨知道阿丑脸上的疤痕是伪装，那么，他可能不是什么程家下人的儿子，如此说来程家满门岂不是全无活口？当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呢？

老太太看向阿丑，道：“你说的簪子，是什么簪子，可否给老身瞧瞧。”

阿丑从袖袋中拿出簪子，旁边的小厮拿去递给老夫人，老夫人捧着发簪细看，然后吃惊道：“唐家发生什么事了吗？为何要当这只簪子？”

阿丑道：“回禀老夫人，实在抱歉，此事唐夫人交代，不可说。”

灵姝道：“给脸不要脸，不识抬举，祖母这么向着他，什么可说不可说的。”

老夫人斥责道：“灵姝，小嘴巴巴的，这些年你越来越刻薄了，唐家有秘密，作为家丁自是不能随便说，不说便不说，何必逼迫他人。不过，唐家可能确实发生大事了。若是需要，小友随时开口，唐家夫妇都是好人，我们方家能帮就帮。”

阿丑道：“谢老夫人。”

老夫人道：“放火一事，现在他们各执一词，不如，差人去现场查探一番，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新证据。”

老爷子道：“夫人说的是，不如，就晓雨去吧，她的两条狗，敏锐着呢，说不定一到现场就能真相大白。”

晓雨道：“是，孙女这就去。”随即招呼在不远处树荫下四仰八叉的两狗，离开老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