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李淼说完话，却是瓷器碎裂声传来。

几人的视线都被吸引了过去，新帝怒气冲冲的往里走，正撞上了捧着一瓶子莲花的宫女含巧。

含巧跪在地上连连请罪。

“皇兄。”看着新帝的脸色不好，李淼怯生生的喊道。

“母后，儿臣已经答应不让心莹入宫了，你还不能放过她吗？”新帝落在程曦身上的目光颇为锐利，还有些委屈和失望。

“这几日来哀家也想了许多，倒是正想找个时候同皇上聊聊呢！那便择日不如撞日吧！”程曦抿了口茶，李淼忙拖着新帝坐了下来。

“皇上也长大了，难得有个中意的姑娘，便让沈氏女入宫吧！如先前说好的，册封为贵妃。至于能否担得起后位，便看看她的本事了。”

新帝当即呆住了，徐嬷嬷和李淼都是满脸震惊的看向程曦。

太后一直坚持新后要出自程氏一族，这一点原本新帝都已经向太后妥协了……

“母后此话当真？”新帝一脸不解，看向程曦的目光中带着犹疑。

“当真。”程曦点着头。“至于阿盈，她既是同皇上无缘，便罢了。”

“母后……”

“这两日哀家总是梦到先帝，只怕先帝是担心咱们，这才托的梦。”

“儿臣误会了母后，还请母后莫要同儿臣一般见识。”

“事情倒是凑巧，刚听你妹妹说起外面的事，你就来兴师问罪了。不过，既是要筹备大婚，自然一切要顺顺利利的才好，皇上派些人去好好保护那孩子吧！”

“母后这‘兴师问罪’之说，儿臣实在不敢当。”

“皇兄也只是一时着急，母后就不要怪罪了嘛。”李淼抱着程曦的胳膊撒娇。

“他如今贵为帝王，哀家哪里还敢怪罪。朝中事也多，去忙吧！”程曦冲着新帝摆手。

打发走了新帝，程曦便让李淼也去歇息会儿。

徐嬷嬷扶着她进屋，颇为不解的低声问道：“娘娘怎么一下子就改主意了？”

“当皇后有什么好的？看看我不就知道了？”程曦叹息了一声。

原身和先帝在外一直是伉俪情深的模样，多少年来后宫妃嫔也并不多。

可多少人欣羡的夫妻情深，都是假象罢了。

先帝一心所爱的只有早逝的卢贵妃，立原身为后也不过是权衡利弊。

或许对于一些人而言，这样吃穿不愁的尊贵日子是很让人满足的。可对于原身而言，却是种痛苦。

夫君不宠，养着别人的孩子，于深宫中消磨着大好的年华。

如今何必把一个花骨朵似的小姑娘扯进这样的日子里呢？

何况不管程盈有多好，一旦婚姻是强迫来的，本身就会让新帝对程盈反感厌恶，以后程盈的日子可想而知。

“娘娘这是想通了？”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罢了。”

“只是娘娘忽然改了主意，总要同将军那边通个气。”

“哀家也许久没见阿盈了，让人接她入宫陪哀家说说话吧！让嫂子也同来。”

“奴婢去安排。”

“这次的事只怕是个连环计，让人多留意着些，哀家倒是要看看这背后到底是谁。”

会想挑拨太后和皇帝关系的人，只怕所图不小。

而她想维持现在的安稳日子，就要维护好和新帝的关系。

“娘娘也不要思虑太过，还是养好伤要紧。”

“有些隐患不解决，咱们只怕是寝食难安。”

程曦正准备躺下，半梅却进来禀报，说安太嫔带着女儿永寿公主前来请安。

“娘娘若是不想见，便打发她们回去吧！”徐嬷嬷说道。

安嫔相貌和卢贵妃颇有几分相似，故而太后娘娘一直不太愿意见。

先帝在世的时候还不得不顾及着贤良，倒也不好直接不让安嫔请安。

可如今却是大不相同。

“既是来了，只怕有事，让人进来吧！”

办完了先帝的丧事后，原身便说喜欢清静，让先帝的妃嫔无事不必来请安。

看她不似客套话，倒也的确都安分的很，很少有往她跟前凑的。

很快安太嫔便带着永寿公主走了进来，永寿公主和李淼同龄，身量却更高些，人也更明显的长开了，又会妆扮，看着已经是个小美人了。

青春洋溢的美貌少女，倒是让程曦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这宫里就是好，最是不缺美人看。

安太嫔年近三十，皮肤保养的极好，看着也是年轻娇美的很。

简单的寒暄之后，安太嫔也缓缓说起自己的来意。

却是永寿公主入宫学一事，先帝一共只有两子一女，新帝登基后，二皇子萧阳被册封为蜀王，携母亲贤妃往封地去了。

眼下宫学也就冷清了下来，只有李淼和永寿公主。

有一日李淼抱怨冷清，新帝也就答应下来给她们寻摸几个伴读，都从京中各官员家中挑选。

李淼的伴读名单是程曦来定，而永寿公主的伴读则让安太嫔和永寿公主定。

安太嫔已经拟定了名单，今日不过是来让程曦看一眼。

“既是你们看着好的，定下就是了。其实还是孩子们喜欢要紧。”程曦笑了笑。

“太后娘娘到底是有见识的，总要太后娘娘过过目才好。”

程曦打了个哈欠，不过是看个名单，哪里看得出什么人什么样子。

不过大概扫了一眼，倒是都和安太嫔母族沾亲的。

入过宫学，陪同公主念过书的，走出去也被人高看两分，有这份私心也寻常。

“阿淼也回来了，你们以后也正经读两年书。”程曦让半梅将准备好的文房四宝赏了永寿公主一份，“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只当是哀家对你们的督促了。”

“儿臣必不辜负太后娘娘的厚望。”

外面帘帷轻动，程曦瞥了一眼，见一个宫人在帘子外站定了。

几句话打发了安太嫔母女，宫人才急忙进来说话。

“先前给太后娘娘诊脉的杨御医殁了。”

“人是怎么没的？”徐嬷嬷脸色不太好看。

杨御医是太医院里最年轻的御医，相貌也俊朗。故而这两年来太后娘娘都喜欢让杨御医来请平安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