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小门神(赫度小说)免费阅读

李绩果然阴险,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带出尉迟宝琪的糗事,尉迟恭便不好再提拜师和结亲。

尉迟恭闻言黑着脸怒斥儿子,“你这混账,还干过这样的蠢事?真是丢俺的人,赶紧得过来向懋功赔罪。”.

尉迟宝琪只得上前去给李绩赔罪,李绩倒也宽宏,上下打量着尉迟宝琪道:“少年人知错能改就是好事,敬德不必太过苛责。嗯,只是敬德为何偏偏要宝琪学武呢。”

“这还用说,自是上阵杀敌求军功爵位。”

尉迟宝琪作为次子,是没有资格继承爵位的,现在有军功在身等年纪大些荫封个小官,便是最好的出路了。

“某以为敬德给宝琪选错了路,我观宝琪言行得体思维敏捷,敬德要他学习武艺兵法,不如让叫他学经史子集。”

尉迟宝琪心中大骂,李绩这是在坑他,前世背文言文就是一种煎熬,若是让他一辈子钻进故纸堆里,他宁愿葬身海底形神俱散。

至于阵前杀敌那就更不要想了,大唐的赫赫威名那就是用敌我双方的尸骨堆起来的。死过一回的人没有太多的奢望,能逍遥快活的活着已是最大的恩赐。

反倒是尉迟恭这个看似鲁莽的粗胚颇有些追求,搓着虬髯沉吟一下道:“懋功说的似是有理,宝琪可是圣人亲口夸赞过的,说不准我尉迟家也能出个像样的孔孟门生。”他越说越兴奋直把大腿拍得啪啪作响。

“嘿嘿……这厅堂之中有众多名师大儒,现在不动手还等什么时候。”

李绩这话一出口,厅堂之中的老文人们不由得瞳孔一缩身子也变得僵硬起来,像是受惊了猫。

都说这尉迟宝琪开窍了,可他从前就是个二傻子,在过去的几天更是成为长安城最大的笑料。

文人最爱惜羽毛,有这么个弟子,若是哪天他又犯浑在朱雀大街上露鸟撒尿,自己的老脸还要不要了。

老文人们一个个的眼观鼻鼻观心,在朝堂上都没这么紧张,生怕尉迟恭找上自己。

尉迟恭可不管那些,扭头就看向李纲,毕竟这位可是老字号了。

对尉迟恭殷切的目光,李纲视而不见颤巍巍的起身道:“老夫年岁大了,两碗黄汤下肚便撑不住了,明日还要早起上朝,这便和诸位同僚告辞了。”

李纲四下略一拱手便转身离去,“老夫走了,敬德不要送了。”

李老先生的步伐突然变得十分矫健,不等尉迟恭反应过来,他竟已是出了客厅,迅速的往大门而去。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李绩呵呵的笑道:“敬德不如让宝琪也入国子监。”说着还用下巴指了指孔颖达。

同是秦王府的旧人,去年就是凭着这层关系将长子强塞进国子监的,谁知尉迟恭却道:“国子监又有个屁用,俺家宝琳在里面呆了半年了也没什么长进。”

孔颖达立马不干了,一拍桌子起身道:“尉迟宝琳愚钝不堪不可造就,你竟还要污蔑国子监,老夫真是悔不当初。”

程咬金连忙的在一旁劝道:“孔祭酒勿恼,敬德酒醉胡言乱语,请祭酒切莫往心里去。”

孔颖达重重哼了一声,一甩袍袖大摇大摆了离开了。

尉迟恭确实有几分醉意,见孔颖达走了也不拦阻,嘴里嘟嘟囔囔,“这酸儒真是小气,好似只有他一人有学识一样,俺就不信找不到一个好先生教我儿读书。姚先生……”

被点到名的姚思廉蹭得站了起来,“国公醉了,有话改日再说,老夫告辞!”

有人带头剩下的大儒名士纷纷起身,生怕和尉迟家的傻儿子沾上关系,毁了自己一生清誉。

尉迟恭急的跺脚却也不好拦阻,忽然余光瞥见角落里还有一个酩酊大醉的文士摇摇晃晃的起身,嘿嘿的一笑上前连忙的拦住,“就你了,宝琪快来叩首拜师。”

这位文士醉得厉害,闻言立刻清醒了三分惊慌的摆着两手,“不可,不可,国公不能害我。”

这话虽有些失礼,可绝对是真心话。

尉迟宝琪也劝道:“既然这位先生不愿意,阿爷何必强人所难,阿爷……”

“你懂个什么!赶紧的过来!”不等尉迟宝琪把话说完,尉迟恭已经捏住他的后颈按在地上行礼。

那文士如遭雷击,身子一僵而后一屁股坐在了矮榻上,“许某的清誉终要毁于一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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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大唐已有七八日了,尉迟宝琪已经习惯了身边事物,只有每日的晨起除外。

时间一到五更,太极宫朱雀门的钟鼓便会敲响,紧接着其他的各门,各个衙门、甚至寺庙的钟鼓都会跟着响,断断续续直到天光放亮方才彻底停止。

这是在后世惯了懒觉的尉迟宝琪最无法容忍的,寻思着等自己手头宽绰了,一定到城外建一座小别墅。

时近三月,柳枝早已变得青翠,张不二伸手折下一根小指粗细的纸条,取了三寸长的一段,在其中的一头寸许长的位置剥开,然后切断雪白的枝芯,拿过剪刀将突出的外皮用剪刀剪成细丝,牙刷便算是做成了。

张不二握着刷柄送到嘴里擦了几下,而后进到屋里对尉迟宝琪道:“二郎,要的东西俺做好了,比昨天的小些,俺试了试好用多了。”

看着“刷毛”上面淋漓的口水,尉迟宝琪笑了笑道:“你留着自用吧,我还是用昨天的。”

尉迟宝琪拿过昨天的牙刷,沾了沾些青盐清洁了口齿,洗净手脸穿戴整齐离开了自己的小院去了花厅。

上完早朝的尉迟恭已经回到家里用饭,尉迟宝琪进来的时候,只见一家人各抱着一个硕大的黑陶盆吃汤饼。

尉迟家的餐桌上向来都是无肉不欢,即便是早餐也不例外,尉迟宝琪早就恨透了肥腻腥臊的蒸肘子,今天全家吃素实在是意外之喜。

给爷娘请过安,尉迟宝琪随口问道:“阿娘,今天怎么没有肉食。”

尉迟宝琳道:“二弟,你竟还敢要肉吃,若不是你烧了东市,何至于一家老小在这里吃汤饼。”

尉迟恭抬起头来骂道:“你若是能如宝琪凭自己本事挣下功名,老子吃糠咽菜也甘心,吃完了赶紧的去国子监读书,若叫俺再听说你在课堂上睡觉顶撞先生就拿鞭子抽你。”

“陛下不是还赏赐了孩儿一千匹绢吗?孩儿的就是家里的,阿娘尽管拿去贴补家中开销。”

唐朝最主要的硬通货,一是黄金,二是铜钱,另外便是绢了。一匹绢大约价值五百文,因为此时一贯常常不满千文,一千匹绢大约相当于六百贯了。

啪!话刚说完脑袋上就挨了一下,尉迟宝琪揉着着脑袋问道:“阿爷为何又要打我。”

“圣人的赏赐岂能轻动!上上下下整日胡吃海喝的老子早就看不惯了,吃粮食心里才踏实。夫人向程家借了些钱财做家用,总之饿不死你们兄弟。你赶紧的用饭,吃完了就带上礼物往许府走上一趟。”

尉迟宝琪一直坚信自己是个有良心的人,他并不赞同便宜老爹的做法,无意让自己糟糕的名声连累旁人。

可如果对方是大滥人许敬宗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大伙半斤八两谁都别嫌弃谁。

虽然现在家中不算宽裕,可是拜师礼却准备得极为丰厚,银钱、织物、瓷器、美酒,另外传统的拜师六礼,猪肉、芹菜、莲子等也是一样不少,装了满满的一车出了吴国公府往坊门而去。

走了没有多远,前方窜出三个人来,打头的一人手持横刀(注1)大声的吆喝着,“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栽,若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前面的大个子快把车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咱们饶你一命。”

尉迟宝琪叹道:“你们几个不去四门小学上课?还敢在这里玩闹,若是被大人见了,少不得皮肉之苦。”

程处弼收了横刀笑道:“去了四门小学那才是真的受苦,你难道忘了去年你的手都被先生打得发肿跟蛤蟆一样。咱们跟你一起去送礼,回头再去平康坊找乐子。”

“随便你们,若是被大人碰见了,莫要再说是我拐带你们,把责任推到我身上。”

程处弼讪讪的笑道:“宝琪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小气,上次在陛下跟前是咱们不对,在这里给你赔罪了,另外再送你一件大礼。”

李奉训凑了上来,神神秘秘从怀里取出一个卷轴来,“去去年你就想要这宝贝却买不到,这两日我我们三人在平康坊找了很多熟人,最最后花了八十贯才弄到手。你收下了,宫里发发生的事情,咱们就就就一笔勾销,谁谁也不许再提。”

“什么东西?”尉迟宝琪接过卷轴打开,嘴角差点没有抽到耳根子上,“就这破玩意儿也值八十贯?”

一根木轴,一张宣纸,不过几文钱的成本,画了八副春宫的简笔画就卖了八十贯贯,简直不可思议。

程处弼还一副占了便宜的模样,“这就是平康坊流传已久的‘御女八式’,是我从一个凤来楼的老主顾那里得来的,若不是我程三郎的面子,怕是还要更多一些,你就算不领情,也不能贬低它的价值……哎……你怎么给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