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戚美人几乎是几个呼吸的时间就蹿到了桑南慕两人背后。

“还请美人自重。”安宁公主身边的大宫女锦葵抬手拦住冲过来的戚美人，客客气气地说道。

“贱婢！”戚美人眉毛一挑，扬手就往锦葵脸上扇去。

“啪——”一声清脆的皮肉相触声，安宁公主扣住了戚美人的手腕。

看着戚美人小指与无名指上套着的两个黄金雕花护甲，安宁公主被激怒了。

这一巴掌下去，锦葵的脸不毁也得破相！锦葵从小在她身边服侍，今年也不过才十八岁！

凤目圆睁，凌厉地瞪着眼前的戚美人。

“我的宫女，还轮不到你个小小美人来教训！”说完狠狠将戚美人的手腕甩开，戚美人被这力道带的一阵踉跄，被身边的宫女扶了一把才站稳。

安宁公主冷哼一声，接过身边宫女递来的帕子，一脸不耐地擦拭起手指来，仿佛刚刚碰了什么恶心的东西一般。

打人被拦下来，还被人这么明目张胆地嫌弃，戚美人脸上挂不住，被宫女扶住，饱满的胸口气得飞快起伏。抬起一根指头指着安宁公主，气得指尖发抖，一时却说不出来话。

“哼！”戚美人的大宫女恩珠见自家主子气得发抖，毫不犹豫开口护主了：“公主殿下好大的威风！竟然和我们娘娘动起手来了！娘娘怎么说，也是陛下的妃子，是你的长辈！”

“长辈？”桑南慕安抚似的拍了拍正想开口的安宁公主的肩膀，向前一步，她身量高挑，下巴一仰，居高临下地看向戚美人主仆。

“安宁是贵妃娘娘所出，舅舅膝下唯一的女儿，我们华国最尊贵的公主，连后宫一品四妃都不敢自称安宁长辈，你……”说着轻蔑地上下打量了戚美人一眼，“小小四品，谁借你的胆子？”

恩珠又羞又怒地继续开口：“莫说平民百姓，便是高门大族里头，也有庶母一说，既然为母，便是长辈！既是长辈，公主安能如此对待！简直，简直是目无尊长！”

大概是提前被戚美人授意过，恩珠的话语连贯而干脆，如一道惊雷般，掷地有声地在整个尚服局响彻。院内院外很多原本正在忙碌的宫女们都惊在原地，惊恐地睁大眼睛对视。

尚服局的掌事女官崔尚宫一听说戚美人与安宁公主、嘉宁郡主在自己的尚服局里对上，便立刻扔下手中的事宜，提着裙摆匆匆赶出来，刚刚赶到现场，还没来得及缓上一口气，便听见了恩珠中气十足的质问，心中咯噔一声，这怕是要出大事！

“哦？你的意思是，安宁与你性子不和，便是目无尊长？”桑南慕问道，语气平淡，没什么起伏。

戚美人发现桑南慕全程都没有搭理恩珠的意思，心中暗叫一声不好，但也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地硬着头皮回应：“妾身不过是被公主殿下气着了……”

“被气着了，所以想动手打人？”桑南慕冷冷地开口。

“是你们太过目中无人——”戚美人美目圆睁，为自己分辨道。

桑南慕纤手一抬，这是一个噤声的动作。桑南慕从小养在宫廷，备受宠爱，身上气势与安宁公主并无差异，戚美人几乎是下意识便摒住了呼吸。

“你的这个宫女，对着我吼了两声，以下犯上，这是僭越规矩，污言秽语指责安宁，毫无根据，这是搬弄是非，你宫中的人，我不越俎代庖，你自己送她去范姑姑那领罚，至于你，”桑南慕顿了顿，微微垂睫，水眸半阖，似在思索：“戚美人你入宫有三四年了吧，也不算是新人了，怎么还不懂宫里的规矩，摆不正自己的位置呢？”

在旁边看了半天戏的安宁公主总算找到了插话的地方，挑着精致的眉，故意叹息着摇摇头，道：“这几年在宫里怎么光长身子，不长脑子呢？”说着，话锋一转，冷然地看着戚美人：“今天的事我会原原本本尽数跟母后禀报，戚美人自己想想怎么交代吧。”

安宁公主的话音落下，桑南慕有些微微提起的心也总算落了回去。

今天的戚美人举动着实有些怪异，以往安宁公主和自己更加嘲讽的话语也是说过的，戚美人纵是在后妃中有几分张扬的劲儿，在自己两人面前也是收敛了一些的，但今日安宁公主还没说什么呢，戚美人便气得想要动手打人——反常即为妖！桑南慕担心戚美人使坏，尚服局这人又多，安宁要是被激怒，说了什么不够体面的话，落人话柄可不好，于是才阻止了安宁公主与戚美人的正面“交锋”，自己挡在了前面。

“崔尚宫今儿没心情了，我与嘉宁改日再来。”安宁公主朝着崔尚宫微微颔首以表歉意，心脏一直高悬生怕自己被殃及池鱼的崔尚宫松了口气，笑着道：“殿下、郡主慢走。”

桑南慕对着崔尚宫微笑着颔首，两个姑娘便调转身子，准备离开。

却突然听见宫女恩珠一声惊呼，然后便是重物倒地的声音——戚美人容色惨白、一脸痛苦的倒在了地上。

桑南慕的目光锐利地投向戚美人下腹，只见鹅黄色裙衫下，隐隐沁出血色。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读出了了然。

果然有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