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万里一踏进锦衣卫衙门，

就闻到了一股子糊味，

打听下才知道，

原来早上的时候库房失火了，

不过好在发现的及时，

只有几箱东西损坏严重。

王万里也没把此事放在心上，

赶到衙门内堂的时候，

得知蒋瓛已经奉召去了皇城，

他的随从蒋英留在衙门等候王万里。

蒋英自小跟在蒋瓛身边，

身手敏捷，干练可靠，

很得蒋瓛青睐。

蒋英语气平淡地对王万里说道：“大人去了皇城，让你先去查案，

晚上再来衙门见大人。”

王万里皱了皱眉说道：“就这些吗？

先前是谁查得案子，

我需要知道进展如何！”

蒋英依旧面无表情，

他淡淡地说道：“赵恩山。但时隔两天，毫无进展！”

王万里闻言眉头皱成了一团，面色惊讶地说道：“赵百户可是查案的老手，

怎么可能毫无进展？”

蒋英冷冷地看着王万里，

从他脸上看不出丝毫波澜，

过了许久，

蒋英才淡淡地吐出来四个字：“毫无进展。”

王天化忍不住朝他翻了个白眼，

恨不得一拳捶爆蒋英的“狗头”！

这家伙一副生人勿近的高冷模样，

让人看着就很难相与。

王天化也放弃了从蒋英这边获取有用的信息的打算。

不过好在蒋璜之死是这几日金陵城内最大的一件事，

无论是老叟还是孩童，都在讨论此事，

王天化也有些许耳闻。

既然蒋璜是死在千醉楼，

那就去千醉楼看看。

王万里刚出了衙门，

蒋英就跟了过来。

“你这是？”王万里奇怪地看着蒋英。

蒋英目视前方，若无其事地说道：“大人命令我跟随你左右，协助你一起查案。”

......

因为蒋璜横死在千醉楼，

所以往日里作为秦淮最红火的青楼，

此时也变得门可罗雀。

只有几个龟公小厮站在门外使劲地吆喝拉客，

“哟！赵大爷，来玩啊！”

“嘿！这不是李爷吗！绿豆姑娘可念叨您好几日了！”

......

他们喊得虽然热闹，

但是却无人回应，

来往的人都躲得远远的，

谁都不想和命案，和锦衣卫扯上关系。

这年头但凡是被锦衣卫盯上的，

不是已经死了，就是正在死亡的边缘溜达！

王万里坐在街头蒋家茶馆的二楼，远远地望着千醉楼。

心中不由得疑惑。

堂堂锦衣卫百户死在了千醉楼，

而且那个百户还是都指挥使的亲弟弟，

出了这么大的事，

千醉楼竟然还在开门营业！

这不符合常理啊！

难道千醉楼不是应该被封杀停业，

相关人等全都被抓到诏狱里严加审问吗？

想到这王万里不由得感慨道：“千醉楼的靠山是谁？

背景竟然这么硬！”

蒋英的声音忽然飘了出来，把王天化吓了一跳：“锦衣卫。”

“哈？”王天化一脸的疑惑，吃惊地看着蒋英。

千醉楼的后台竟然是锦衣卫，

原来是自家人，

难怪出事之后还能继续开业！

蒋英说道：“大人设立千醉楼的目的就是为了更方便地打探消息，

但是为了保密，

只有几个人知道这件事，

而且一直以来都是由蒋璜和千醉楼联系。”

王万里沉思道：“这件事赵恩山知道吗？”

蒋英冷冷地看了王万里一眼，而后又正视前方：“他最好是不知道！”

王万里心中一颤，疑惑道：“那为什么要告诉我？”

“大人相信你！”蒋英语气如常，但听在王万里耳中，似乎有了几分热度，不再冷冰冰的煞人。

虽然从蒋英口中知晓指挥使大人亲信自己，王万里心中也有些兴奋，

但是转念一想，

被指挥使大人信任似乎也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王万里已经知晓了锦衣卫中的秘辛，

这就意味着如果这件事办的不妥帖，

他所承担的后果恐怕是难以想象的！

王万里说道：“既然千醉楼和锦衣卫还有这层关系，

想必那里多得是锦衣卫暗探，

那蒋璜横死当晚的情形你都已经知晓了？”

蒋英微微摇了摇头说道：“蒋璜和暗探是单线联系，

他死了之后，

没有人知道暗探是谁。”

王万里听的这些话说得云里雾里的不清不楚，

疑惑道：“怎么会这样？

按照常理那些暗探的档案不是应该存放在锦衣卫衙门吗？”

蒋英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冷冷地反问道：“锦衣卫就是铁板一块吗？”

王万里的神情为之一滞，

的确！

谁都不敢保证锦衣卫内部的纯粹。

“所以那些暗探的身份就无人能够证实了？”王万里追问道。

蒋英双眼凌厉地看着王万里，说道：“或许有。”

王万里叹息了一声，心想看来暂时是无从获知暗探的身份了。

转瞬间，他突然想起来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蒋璜在千醉楼是为了打探什么消息？”

王万里问这句话其实就是想知道蒋璜的主要任务是什么，

每个锦衣卫负责的具体事务都是不同的，

唯一相同的地方就是必须要保密！

而蒋英是指挥使身边的人，

也是指挥使最信任的人，

所以蒋英应该知道很多锦衣卫的秘辛。

果不其然，

蒋英清楚蒋璜的任务，

但是任务的内容却让王万里不禁感到后怕，

他甚至有些后悔和这件事扯上关系了。

不过事已至此，无论如何王万里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蒋英只说了两个字：“藩王。”

王万里便不再言语，

他默默地端起茶杯品了品杯中之物，

虽然杯中是味甘苦的高沫，

但是王万里却尝不出任何滋味。

过了好一会儿，

王万里才恍过神来，若有所思地说了句：“好苦！”

蒋英冷哼了一声。

王万里似乎没有注意到蒋英的表情，

自顾自地说道：“咱们也该去千醉楼看看了。”

说罢便起身喊道：“小蒋，结账了！”

话音刚落，

从楼梯口就传来了一阵让人舒适欢快的声音，

“王大哥，我来了！”

来人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名叫蒋丹。

是这家茶馆老板的儿子，

他一身短衫跑腿打扮，

眼神中的稚嫩和他的圆滑世故形成强烈的反差。

“王大哥，这钱你留着吧，

我姐说了，不能收你的茶钱，

否则她又该生气了！”蒋丹灿烂地笑着，

这笑容仿佛也感染了王万里，

让他一扫刚才心中的郁气不快。

“你姐知道疼人，可是你爹不答应啊！

这钱你还是拿着吧，

就当你的零用了。”王万里打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