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下的山村在一阵短暂的聒噪后很快安静下来。

忙碌的一天过去了，警察勘察完现场，录完笔录之后也走了，现在最关键的事就是找到肇事司机，然而目前掌握的司机的线索几乎是没有，这让魏子霞很绝望。

按照西溪的乡俗，孩子过世，母亲是不能上坟山的，何况是一个未成年的孩子。

魏子霞让英志高和卫红英陪着哥哥嫂嫂一起上山去了，想着孩子孤伶伶地躺在乱葬岗子上的情景，魏子霞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嚎哭。

一天下来，就是早晨经过西溪镇的时候喝了一杯豆浆，吃了两块点心，曲云音已经饿得前心贴后背了。

魏子霞家并不在西溪镇上，她们家离镇上还有十多分钟车程，这些年，村子里的年轻人大都出去谋生路了，剩下的大都是老弱病残。

魏家妈妈端了些点心上来，让魏子霞和曲云音先吃点填填肚子，一会等英志高他们回来了再吃饭。

魏子霞靠在客厅的沙发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对面墙上的镜框，镜框里有一张全家福照片，照片上的瑶瑶笑得那么开心快乐。

魏子霞的父亲早就去世了，家里只有寡居多年的母亲和瑶瑶，哥哥和嫂嫂平时也在镇上做生意，早出晚归，他们的儿子俊俊已经上初中了，在学校寄宿，一个星期才回来一次。

曲云音拿了块饼干朝魏子霞伸过来，“吃点，肚子会受不了的。”

魏子霞摇了摇头。

曲云音把饼干塞进嘴里，“我是真有点饿了。”

魏子霞咧了一下嘴，喊在灶房里忙着准备晚饭的母亲，“妈，上次寄回来的东西都吃完了？”

“什么东西？”魏家母亲走进屋来，“那一包糕点。”

“早就吃完了。”魏家母亲叹了一口气，“瑶瑶可爱吃了，一边吃还一边跟人说，这是她妈妈从南都给她寄回来的，咱周围的邻居经常逗她，说妈妈不要她了。只要一听说你不要她了，她就哭，怎么哄都哄不好，上回你电话里说了接她去南都上学，可把她高兴坏了，隔一下就问，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哎。”魏家母亲抹了一把眼泪，“怎么就出了这事呢？打死我都不敢想的呀，昨天早晨的时候还活蹦乱跳的人，转眼就没了。”

魏子霞闭上眼睛，眼泪扑籁籁掉下来。

“他们来告诉我的时候，我都不敢相信。”魏家母亲继续哭诉着，“她明明在家里的，怎么会跑到那地方去了呢？”

曲云音听得也是心里酸酸的，“那孩子以前去过那里吗？”

“没有，从来没有去过，那条路我们都不经常去。”

“那就没有人看到她是怎么过去的？”

“没有。”魏家母亲叹了口气，“我问了很多人，公安局的人也问了，就没有人看到她是怎么去的。”

“你当时在干什么？”魏子霞突然眼睁开眼睛朝母亲看过来。

“我就去镇上买点东西，平时也都是她一个人在家里玩，她不爱出门的。”魏家母亲言语中有些吱唔。

魏子霞一撇嘴，声音大了，“你有什么东西要买，让哥他们给你买回来不行吗,非要自己去？你把一个人放在家里几个小时，出事是迟早的事，我还不知道你吗？到了镇上你就东游西逛，这个说两句，那个扯几声，你就没有想到她一个人在家吗？”

“我没去多久，就一个多小时，回来我就到处找，还以为他跟村子里那几个孩子玩去了。”

“我是让你看着她的，”魏子霞手指在桌子上敲着，“每个月的生活费我省吃俭用的给你寄回来，你就这么看着孩子的吗？！你不去上那趟街会出事吗？”

“我也不想这样的，”魏家母亲被魏子霞指责得无地自容，“要是知道要出事，我就门都不出了，守着她看着她，哪也不去，我哪想到会出事……”

“是，你想不到，”魏子霞眼泪哗哗地流着，“当初我不想带她，你非让我带，我没有图她将来要怎么的报答我，我只是想把她养大，现在这样了，我觉得是我害死了她，你知不知道啊，妈？！”

“我也想这样，我不想的这样了啊，霞宝。”魏家妈妈深深地自责，“要是我能替她去死，我去死好了，我也不想要她死啊，我把她当自己亲孙女一样养着的。”

“那你为什么要出去，你不会带着她吗？你把她放家里，她才六岁……你以为她多大了，现在出了事，你一问三不知，凶手都找不到，瑶瑶就这么白白死了吗？！”

“她平时都是一个人在家的。”魏家妈妈哭着，“我还告诉她，要是找奶奶就打电话，打会打电话的，上次她就打电话给我了，哪想到这次会出事。”

“这么小她会打电话，就算她会打电话了，万一家里来了坏人呢，你就放得下心把她一个人放在家里？”

“我也没有经常出去。”魏家妈妈拿出手机，“你看，这是她前两天给我打的电话。”

魏子霞冷笑，“因为她会打电话了，所以你就把她一个人放在家里，自己出去逛街了？！”

“我就是去你嫂子那拿了点东西，脚都没停就回来了。”面对魏子霞的指责，魏家妈妈百口莫辩。

“魏总，”曲云音只好打断了魏子霞的话，“别说了，伯母肯定也不想出这样的事，事情都已经这样了，现在就是等公安局那边的消息，尽快找到肇事司机。”

“到哪去找？找到又能怎么样，就算杀了他，我的瑶瑶也回不来了。”魏子霞说着说着又哭起来了。

门外传来英志高他们的脚步声，几个人从山上回来了。

卫红英在叫曲云音，“曲老师，这东西你还要吗？”

“什么东西？”曲云英起身走出门来一看，卫红英手里拿着装着蝴蝶的玻璃盒。

“蝴蝶呢？”曲云音看着空空的玻璃盒。

“不知道，刚才我在车上看到就是空的，可能是飞走了。”卫子霞把玻璃盒往曲云音手中一放，“这个你还留着吗？”

蝴蝶飞走了？！

曲云音头皮一麻，手一哆嗦，手中的玻璃盒掉落在地上，摔成了七、八瓣。

向培的电话来了，说一会就过来接她去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