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一家中餐厅门前停下，池知蔚把钥匙给侍应生去停车，然后独自走在前面，“忘了问你，中餐还是西餐？”

唐小尧翻了个白眼，故意膈应说：“池先生多虑了，我好歹还是中国人。”

“叫我什么？”

唐小尧撇了下嘴，“池……池爷。”

以前她颐指气使的叫他池知蔚，讨好他时叫池叔叔，甚至某些时刻还会叫他……

“我记得你以前叫的可不是这个。”池知蔚暧昧得看了她眼，眸中闪过晦暗不明的情绪。

唐小尧有种被戏谑的感觉，太不舒服了，她要离他远点。

晚上十点，餐厅早已没什么人。

池知蔚一进门，酒店经理迎上来，“池爷，都给您准备好了。”

唐小尧走在后面，轻易能看到男人修长挺括的背影，灯光下释放强大的气场，他跟三年前似乎一样，又似乎哪里不一样了。

池知蔚落座，唐小尧瞄了一眼，在距离他最远的位置坐下。

池知蔚皱眉，“这么怕我？”

唐小尧摇了摇头，她不怕，但是要跟池知蔚保持距离。

池知蔚起身，连人带椅子一起拖过来。

“老实坐着。”

“……”

服务员开始上菜，池知蔚没动筷子，唐小尧也不好意思动。

桌上全都是她爱吃的，她晚上没吃，喝的酒都成水放出去了，现在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叫。

“要我喂你，还是已经不知道筷子怎么用？”

她拿起筷子横他一眼，“我自己会吃。”

唐小尧吃的津津有味，池知蔚碗里却很干净，就看着她吃。

还以为她会胖一点，身上依旧没几两肉，个子倒是长了一点，吃饭的时候垂着眼，安分许多。

“你不吃吗？”唐小尧才发现所有菜他一点都没动。

池知蔚意味不明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答非所问，“缺钱？”

唐小尧含含糊糊说，“这种东西谁不缺呢？”

“他不是做生意，不给你花？”

她咬着筷子想了想，忽然一笑，“靠男人养算什么，自食其力啊。”

“以前在我这，你不是很会么？”

唐小尧自从十五岁被池知蔚收养，生活可谓娇奢，一般的千金名媛都比不上她。

只要她一句话，金山银山池知蔚都搬给她。

“唔，这不脱离了池爷，也得自己养家糊口么？”

池知蔚眼眸逐渐深沉，漆黑得化不开，“换一份工作，池家名下产业，想去哪家公司都行。”

“为什么？我挺喜欢那份工作的，工作时间短，挣的也快。”

“被人压在身下也喜欢？”池知蔚声音突然冰冷。

“……”唐小尧被呛了一下，“那是意外。”

末了，她又补充一句，“我才在魅色工作两天，而且只负责开酒，不负责陪。”

谁知道姓黄的这么滥。

“我供你上学，不是为了让你去酒吧开酒的。”池知蔚剥好了一只虾，放在她碗里，唐小尧夹了咬紧嘴里，他又开始剥第二只，在别人眼里默契又自然。

“不要。”她的工作凭什么他说不干就不干？

“理由。”

“你凭什么管我？”

以前事事都是他帮她做决定，现在还想管她么？

要不是为弟弟墓地的事，她才不会回来。

池知蔚面色一冷，“就凭我供你上学。”

“池知蔚，感谢你当年对我的帮助。你放心，这份天大的恩情，我是要还的。”

“怎么还？”池知蔚抽出纸巾擦了擦手，慢条斯理的开口，“爬上我的床？”

“你……”唐小尧气结，脸颊微微发烫，“池爷是名动京城的大人物，不该注意点谈吐和形象么。”

池知蔚冷眸睨了她一眼，冷笑，“脸红什么，又不是没睡过。”

唐小尧噎住，这顿饭是吃不下去了。

“我不知道池爷在说什么，天不早了，我得回去了，谢谢池爷的款待。”她放下筷子，背起包就要走。

她不愿意提三年前的事，一点都不想。

池知蔚伸手拽住她的手腕，将她拽到自己跟前，“你吃饱了，我还饿着。”

男人的手滚烫有力，火炭般灼人，她有点害怕，“你饿你吃啊，这么一桌子菜，还不够你吃吗？”

池知蔚扣住她的腰，气息在她耳边流窜，“我想吃什么，难道你不知道？”

唐小尧身体一颤，本能抗拒，“池爷……公共场所，拉拉扯扯让人看见了，对你可不好。”

她越挣扎，腰上的手就箍得越紧。

池知蔚不准她乱动，手臂上暴起青筋，根根分明，声音因为克制而显得沙哑，“当时是谁一边喊疼，一边让我再来一次的？嗯？”

唐小尧心口一顿，所有树立起的坚强外壳，被这一句话击得粉碎，暴露出满是伤疤又极易破碎的心。

是啊，三年前她就是太放纵自己的任性，才借着酒意去撩拨池知蔚。

那时她胆大无知不怕死，仗着男人的纵容肆意妄为，以为相处七年，池知蔚多少对她会有那么点感情。

她就是太自以为是了，睡完被人毒打灌药，像丧家犬一样被驱赶，一切都是她自取其辱，所以她再也不敢了。

池知蔚她招惹不起，只能有多远躲多远。

她以为避开这个男人，自己就不会受伤了，当医生宣布她这一辈子都没可能有自己的孩子，她才体会到人生有多绝望。

饭桌上的饭菜早已凉透，只有一盏温水羊肉下的火苗还燃着。

包厢里空气稀薄，谁都没说话，气氛一下子冷下来。

电话忽然响了。

池知蔚放开她，看了眼来电，走到一边接听。

手机执在耳边，他没有开腔。

“姐夫，你不是明天的航班么，怎么提前回来了？”

房间太安静，唐小尧听的很清楚，是个温柔的女声，而且莫名有点……耳熟。

“事情提前办完。”

“姐夫，睿睿很想你，等一下，我让睿睿听电话哦。”

不一会儿，一个稚嫩的童声响起，喊了声“爸爸。”

……

后面池知蔚说了什么唐小尧没听见，她已经从包间里走出来，上了电梯。

这次回来，她和池知蔚不会有太多交集。

电梯到了一楼，她走出去，低着脑袋，不知到在想什么。

忽然腕上一紧，有人拽了她一把，力道出奇得大，她踩着高跟鞋生生退了两步，打了个踉跄，一头栽进男人怀里。

池知蔚将人紧紧扣在身前，声音压着冰冷的怒火，“又想跑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