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晴了好几日的天空飘起濛濛细雨。

深灰色的迷云低压大地，冷风嗖嗖，有一种深秋强烈的萧瑟感。

风卷着落叶从地面横扫而过。

莫井然带着大白口罩，穿一件薄卫衣百无聊赖走在学校附近的小吃街上。

由于手臂的原因，路上不少人会投来异样的目光。

他早已习惯，却又不能习惯。

将脸深藏口罩下，帽子的边缘恨不得拉到顶。

来新学校快一月了，这条街是他最喜欢逛的地方。

两边都是小吃，还有摆到街上的摊贩，各种的烧烤、麻辣烫、章鱼丸子、臭豆腐、鲜榨果汁……

香味直往鼻子里钻，馋得人口水直流。

他肚子咕咕叫起来。

在一家烤鱿鱼摊前，戛然止步：“老板，给来五串鱿鱼，另外炸五根里脊肉，五根牛肉串、两根烤红肠、两串花菜，两串卷心菜，土豆、藕片和香菇、贡丸各来一串。”

老板有点吃惊：“这么多，一人能吃得下吗？”

手上却动作飞快。

这家的辣酱是他喜欢的，够辣，够劲，每次吃完都发一头汗。

前几次逃课，他都是来这儿打发时间。到现在，一天不吃都馋得慌。

拿到串串，他站至路边的长椅旁。将纸盒放在椅子上，口罩扯至下巴，开始大口朵颐。

虽然每一口都很大，塞入很多食物。可吃相却不觉突兀，甚至有种斯斯文文的感觉。

等全部东西下肚，他去路边大树下的垃圾桶丢竹签时，见一旁的小道里有一道熟悉的身影背对自己——好像是言虎，他将一个女孩堵巷子里了。

冤家路窄，莫井然下意识转身。

言虎油腔滑调的声音传来：“别急着走嘛，我有那么吓人吗？怕我干嘛？跟哥一起看个电影呗。”

“没……没空。”女孩冷然拒绝。

这熟悉的声音令莫井然止步，旋身望去——那穿牛仔衣裤，扎着个马尾辫的小姑娘不正是那天清晨撞倒自己的女孩吗？

言虎嬉皮笑脸：“哟，怎……怎么就……就没空啦？”

“别……学我……我说话。”

她一紧张，结巴更厉害了。

言虎学得更是入木三分：“你哥……哥哥，昨儿害我……记过了，我都没……怎么他，你陪玩玩，我……放过他。走，咱们看个电影去！”

他上前一步，要去拉她的胳膊。

展颜触电般一甩手臂，吓得连连后退：“让……让开，我……我喊人……啦！”

“小结巴，你喊什么呐？咱们是同学，大庭广众的，我又没把你怎么着！”

莫井然看不下去了，他沉口气，飞身而上，一脚揣向言虎后背心。

“臭流氓，去死吧你！”

言虎一个踉跄，身子像个破麻袋重重甩在墙上，疼得直哼哼。

待看清是莫井然，他狂嚎：“莫井然，你个龟孙！昨天的帐还没清呢，老子今天要你好看！”

然，莫井然狠厉地一瞪眼。

他即闭嘴。

“行，你好样的！”

他掏出手机按下一个号码：“喂，都别吃了，老子在春风巷里被人揍了……还有谁，就是那个该死的莫井然呗！”

见他搬援兵，展颜赶紧拉莫井然一把，示意他跟自己走。

两人朝巷子口跑两步，女孩停步：“不……不对，他朋友……在这边，我们走……这边！”

她反过来拉着莫井然向巷子里头跑。

言虎眼后背心正疼得厉害，睁睁看他们跑来，竟后退一步。

等他的朋友们拿着家伙叫嚣着赶来，他指着巷子尽头两个狂奔的身影，喊：“追，给我追！今天非要给那臭小子点颜色瞧瞧！”

几人挥舞着棍棒追上。

巷口前方，一蓝一白两道身影，左窜右避，机敏地穿梭在行人中，如一阵风般穿巷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