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饭，跟黄胖子从餐厅走出来的时候，老邱已经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等我们了。

我远远地跟老邱招招手，示意他继续等在那里，我们先去把房间check out.

前台小姑娘用对讲机通知楼上的服务员，807退房，807退房，然后抬起头笑着对我说，先生，请稍等一下。

小姑娘长的还不错，笑起来还有酒窝，就是有点胖，我等的无聊，就逗她：“老妹儿，我经常住你们酒店，连这点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吗？”

前台小姑娘疑惑的看着我，“有什么问题吗？先生。”

我用房卡轻轻敲了敲大理石台面说，“你们冰箱里除了可乐就是矿泉水，我又不喜欢喝。吧台里呢就只有泡面火腿肠，我更不吃了，你说你们还有查房的必要吗？”

小姑娘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先生，只是酒店流程而已，不是不信任您，房间里东西比较多，确认好的话也是对您负责。”

我拍了两下台面，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对对，房间里还有一小袋一小袋的东西，你们主要看那个有没有被客人用掉，是吧？”

小姑娘脸一下子红了起来，脖子都跟着红了。

我哈哈大笑起来，说，“你想到哪里去了，我说的小袋子是洗发水，你懂的可真多。”

被胖姑娘狠狠瞪了一眼后，我笑的更凶了。

对讲机响了，“前台，前台，807没有消费，一切正常。”

我得意洋洋地说，“跟你说了，我啥也没用，偏不信，浪费时间。”

小姑娘又狠狠瞪了我一眼，没好气的帮我退了房。

我把消费清单和发票收进信封里，打算喊黄胖子一起走，却发现黄胖子在那边吵起来了。

黄胖子涨红了脸在那嚷嚷，“怎么就不能开到一起了，你是不是新来的，不会啊？”

我低声问，“黄经理，怎么回事？”

黄胖子看我来了，立刻更有底气了，大声说，“什么怎么回事，我让她把房间消费都放到房费里，开一张发票就好了，非得说不行，这么死板呢？别家都行，就你们这儿事多。什么垃圾酒店，怎么什么人都能做前台？”

一个穿着深色西装的中年人走过来，笑着道歉，“先生，真不好意思，系统里的房价我们是没办法改的。您看，我把房间消费单独开一张，就写吧台消费，不列明细，您看可以吗？”

黄胖子一瞪眼，说，“行个屁，我们只能报销房费，其他的都要自己掏钱，难道出个差还得自己贴钱啊。”说着黄胖子看了我一眼，那意思好像他是完全为了我才出差的。

我拿起那张消费清单看了一眼，第一项消费：蕾丝内裤，我楞了一下。后面的还没等看清，就被黄胖子一把抢了过去。

黄胖子继续嘟囔着，“怎么都一群死心眼，不知道顾客就是上帝啊，有没有培训过啊。顾客房要求都满足不了，开什么酒店啊……”

我用余光看到老邱离开沙发，朝这边走过来了，要被老邱看到那可要笑掉大牙了。我掏出钱包，数出几张递了过去，说房间消费我来结，你给这位先生刷掉房费就好了。

黄胖子一边把发票塞进包里，一边继续嘟囔，“我跟你说，余杭，就是你因为有你这种好说话的烂好人，这些人的服务意识才越来越差……”

我笑呵呵地点头称是，心里一个劲暗骂，连这点小钱都不想花，真是抠到家了。那么猥琐的一张账单，还有勇气理直气壮的乱叫，真没见过。

老邱走过来问，今天上午怎么安排啊，二位还要去我们公司吗？

黄胖子说公司让他去趟杭州办事处，问老邱能不能派车送他。

老邱看看我说，现在就一辆车在家，要不然余经理一起吧，把黄总送到杭州再送你。

我摇摇头说，不用这么麻烦，直接送黄经理吧。我坐高铁回去就好了，反正不赶时间。

老邱打开后备箱，指了指里面的几个礼盒说，“给你们准备的一些土特产，二位不直接回家的话，可能拿起来不方便吧。”

黄胖子连连摆手说，方便方便，放那就好了，说着蜷起了肥胖的身躯，艰难地钻进了车里。

老邱看了看我问，余经理这份呢？

我说，算了，我可不想大包小包提着坐高铁，放车上好了。

黄胖子摇下车窗说，别算了啊，我帮你带回去吧，下次来我们公司的时候，记得找我拿。

司机按了按喇叭，一脚油门，冲了出去。

嘚儿，又被他占去了一份，到他那就别想着拿回来了，拿炮都轰不出来。

看着车子远去，老邱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问我，你这客户也太卖力气了吧，你瞧那两个黑眼圈，跟他妈国宝似的，回家他老婆不得弄死他啊。

我撇撇嘴说，你拉倒吧，你可别埋汰国宝了。这货就是占便宜必须占到极致的主，到北京花两块钱买张地铁票，不坐到晚上停运他都觉得亏得慌；去吃个自助餐，吃完了不扶墙能走出来，他都得转身回去再加盘儿肉。

“真他妈的下作。这种人怎么能在AA当上经理的，作为世界五百强的AA，面试不看人品 的吗？”

我说，“要什么人品，会装孙子就够了。”

老邱无奈的摇摇头，派了根大苏给我，我们抽着烟，往停车场走。

老邱发动了车子，假比三眼的问我，要不要直接把我送苏州去。

我说算了，怎么敢让你这个大老板亲自送我，路途也不近，你还是回去好好把黄胖子要的那些PPAP资料搞定，被那货抓住问题，你荷包又得出血了。

老邱一个劲儿点头，深以为然。

我问道，“老邱，昨天你给黄胖子包了多少？”

老邱砸了砸嘴说，“一捆呗。”

我说，“我勒个去，你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还说不想做他们家生意。”

老邱狡辩道，“我不是不想做他们家生意，是不愿意跟这货做生意，人品忒差。AA的生意还是不错的，六十天账期，还是现款，不像别的家都是承兑，拿了只能再扔出去买原料。钱都铺进去了，流动资金的压力太大了。”

我说，“你打住吧，可别旁敲侧击的说我们公司不好了。我们虽然也是承兑付，可是价格还可以吧。AA再好，岂是你这种Level的小公司能进去的？你就老老实实做个二级供应商算了，别那么多非分之想了。”

老邱没吭声，气呼呼地猛踩了两下油门，大概是心疼那一万块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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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每个在都市里打拼的人，或有不甘、或有遗憾，总之艰难、心酸。而那些尽如人意的过往，如果可以重来，你会做怎么的改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