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陆少苳一如既往的鼾声如雷，何奕欢却怎么都睡不着。

她对于丈夫毫无保留地为大哥出钱出力的行为甚是不解。更是为自己生完宝宝后的生活感到担忧。

眼下的现状又让人深感无力。

到底没忍住，何奕欢捅了捅丈夫，将睡得正香的陆少苳叫醒了，问他，“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现下，问题也算是解决了，大哥也没有必要躲躲藏藏了。是不是要担负起责任，把该解决的问题解决了。最不济是不是要开始合计一下谋生的手段，从头开始了？”何奕欢企图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陆少苳低声说到，“再等等吧......”

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何奕欢总觉得他有事瞒着自己。

第二天下班回来，何奕欢奇怪的发现老公竟然还没下班。于是一边拨打老公的视频电话，一边锁门下楼去买菜。

恼火的是一直无法接通。

奕欢去附近的菜场买了莴笋和冬瓜，回去后简单的做了清炒莴笋和海米冬瓜汤。可是，依然联系不上陆少苳。

或许在培训也有可能，一到每次的培训日，基本都处于失联状态。何奕欢对此倒是见怪不怪了。

洗漱后，她看着镜子里自己略显憔悴的面容，有点心慌。于是拿出很久没用的面膜，准备补救一下缺水严重的肌肤。

02

这时一首突兀的“小苹果”猝不及防的响了起来，以至于何奕欢都没想起来这是自己的手机铃声。

拿起电话才发现是陆少苳打来的，“老公，你在哪呢？快到家了吗？我给你热一下饭”。何奕欢说着就向厨房走去。

这个季节，饭菜总是凉的很快。

“不忙，老婆。你听我说”陆少苳边说边答复着话筒外别人的问话。声音很是嘈杂。

等了片刻，再度传来陆少苳的声音，想必是换了个安静的角落。

“老婆，对不起，没有及时跟你说，我在老家呢。”

“老家，你怎么又回去了？发生什么事了？”因为焦急和疑惑，何奕欢不知不觉拔高了声音问道。

“嗯... 是大哥出了一点事。”陆少苳疲惫的声音通过手机传过来，有微微的失真。何奕欢想他现在一定一手打着电话，一手无意识的抓挠着头发。

“大哥一个人偷偷的跑去大嫂家要把孩子抢过来，大嫂不肯，他竟对大嫂动了粗。被大嫂的家人发现后抓起来打了一顿。现在大嫂更是铁了心的要离婚，并扬言死都要离，马上离。”顿了顿，他接着说道，“我请了几天假，把大哥的事情处理完就回去。你照顾好自己。”

之后就传来挂断后的嘟嘟声。

一定是又出什么事。何奕欢看着挂断的手机想。

大哥这个人忠厚老实，心眼实，对朋友掏心掏肺，对大嫂那更是言听计从。很难想象，这样的人竟然会打老婆。

想不明白，老家的事情又是一团乱麻，理也理不清。何奕欢干脆置之不理了。

两天后陆少苳打来电话，询问何奕欢这段时间项目多不多。听闻不多之后，就要求何奕欢请几天假回去，具体原因没说，只说是帮忙收拾东西。

去火车站接奕欢的陆少苳一脸的漠然，显然对于这些日子家里的变故已应接不暇。

何奕欢到家的第二天大哥和嫂嫂就去办理了离婚手续。嫂嫂离婚执意要走了孩子，她还说面对生死关头，你们老陆家一贯会放弃我的孩子，我怎么放心把他交给你。这话听着很奇怪，何奕欢默默记在了心里。

03

后来，回老屋帮婆婆公公收拾东西时无意间发现一张斑驳不堪，好像被水浸泡过的老照片。里面有温馨的一家三口，看起来像年轻时的哥哥嫂嫂和一个孩子。

何奕欢悄悄的把照片藏了起来。

离婚后大哥肉眼可见的消瘦了下去，他越来越自暴自弃，常常对着二老发脾气。

连带着何奕欢都不敢靠近他，看见他就远远的躲开，生怕殃及池鱼。

眼见着大哥一个人在家里作威作福，曾经那么踏实肯干的一个人成了这副模样，所 有人都变得小心翼翼的。

没有人再提起他们帮忙还掉的钱，陆少苳借朋友同学的钱，究竟算谁的，又该如何解决。

何奕欢虽大大咧咧，偏生是个急性子。她默默地想，你们不提，那就我来做这个坏人好了。

到了晚上，农村的夜似乎总是来的早一点，四处都静悄悄的。饭桌上大家都一言不发，默默的咀嚼着。

何奕欢放下筷子说，“大家都在，咱们商量一下下一步该怎么走...”

“啪”，只见大哥摔了筷子，气哼哼的走了。

陆少苳看着奕欢，一脸的不赞同。何奕欢连忙对二老解释，爸妈，我不是针对大哥，咱家眼下欠债这么多，总要还的。大哥也不能老是这样子。祸毕竟是他闯下的。

忍了又忍，她还是将最后一句说出了口。

听闻此言，一向要强的婆婆马上哭哭啼啼了起来。

公公低着头，故作声势的用他的打火机敲了敲桌角。

何奕欢对着丈夫使了使眼色，陆少苳避开她的目光，走到婆婆身边说，“妈，您别急，我来还，保证不让您二老这么大年纪再继续跟着操劳”。

“是该你还。”婆婆马上接话道。

她瞥了一眼何奕欢，冷冷的叫嚣到，“你的命都是他给的，让你还这么点怎么够。”

何奕欢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了。她愣愣的看着这突然间陌生至极的一家人。

但是她终究没有夺门而出，作为一名孕妇，在这寒冬腊月里，赌气出走是对孩子的不负责任。

04

晚上，躺在床上何奕欢翻来覆去无法入眠。她听见陆少苳脱衣卧床的声音，只做出一副熟睡的样子来。

陆少苳叹了口气，默默地从后面抱住了她。将她紧紧的搂在了怀里，好像怕将她弄丢一样。

“老婆，我好羡慕你有个无忧的童年。”身后响起陆少苳的呢喃声。

他说，”你想不想听个故事？“

说完，也不等何奕欢回应，就自顾自地开始了。

那一年陆少苳十三岁，陆建东二十岁。梅雨季，雨一直不停的下。村里的人都说不吉利，肯定是惹怒了山神，所以才会暴雨连绵。

村子上游的水库本就防护措施不佳，住在水库下游村子里的人都提心吊胆的，夜夜不敢安眠。

连绵不断的雨水带来了不知是谁家池塘里养的鱼，有几个胆大的孩子偷摸趁着家里人不注意偷跑了出去捉鱼了。

那天下午天黑沉沉的看不到一丝光明，人们都聚到村长家里，静静地看着。大家都不敢大声喧哗，生怕惊动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