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努力种田就要被迫嫁反派(wushi岚小说)免费阅读

她要掀开被子的手停在半空,静默一瞬,半晌又缩回去转个身,再度闭上了眼睛。

离别总是愁。

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便是。

·

村子里的祭祖礼可算过去了。热闹停歇了不少。

陆知白再起身,钟伯已经没了踪影。推开门,门一硌,她低头一看,原来是一袋子沉甸甸的银两,打开来一张草纸上用木炭写了一番话,大意就是昨晚谈话的那些。

陆知白不是很认识这个世界的繁体字,但依稀可以解读大半。

她发黄的睫毛垂着,一字一字读完,陡然满心都是怅然。

整张纸都写满了拳拳爱子之心。

倒是可叹。

收好了纸和钱,开门,厨房里飘着热气出来,陆知白进去一看,是馒头蒸好了,又炒了一盘子菜。

昨日饭后没见的人背对着她坐在饭桌上,不紧不慢地吃着早饭。听见后头声响,挺直的背脊没有半分理会的意思,自顾自吃自己的。

陆知白决心要借这个男二的运道,又收了人父亲的钱财,是知道自己要好声好气些的。

可这人显然没有一丁点要打破僵局的意思。

腊肉的香气在这时恰到好处地勾着陆知白的肚子,她稍微踌躇一秒钟,随后坐上餐桌,顺手拿了个馒头,自己先张了口:

“钟伯走了?”

才张口,陆知白豁然看清钟刈之的脸,一顿。

洗干净了?

眼前的男孩凤眼菩提,其中若有川河连绵,生的上扬逼人,鼻子挺直高耸,鼻尖下巴精巧,脸削瘦,却躲不了漂亮一词。

锋芒毕露的漂亮。

钟刈之的脸上虽有些细小的伤口,却白皙光滑,在昏暗的屋子里仿佛都要生光,一头发不再那样纠结杂乱地过分,粗略地用根布条扎成厚厚一束。

身上穿的是不同昨日的青布袄子,样式和她在村里看见的时兴样子不大一样,织的暗纹也漂亮,说不上多么贵但一定算不得便宜。

这人伸出的一只手手指骨节分明,没有完全张开,骨架却摆在那,这个年级里应该已经很好看。

总之陆知白这寒酸模样坐在他跟前,是堂堂正正的对比。

她略有局促,更反应过来好像问了不该问的,一时间又闭嘴了。

钟刈之凉凉地睨她一眼,眼里似乎能射出小冰碴子。

“嗯。”也不知是哼还是嗯,总归惜字如金地回了陆知白一个字。

少年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埋头苦吃是小丫头一番,冷淡道:

“他把我托付给你,与你了多少钱。”

陆知白一顿,梗着脖子如实回答:“一大袋子碎银锭。”

“倒是不少。”钟刈之在陆知白眼睁睁之下施施然把盘子里最后一片腊肉塞进了馒头里吃了,起身施舍似的给了陆知白一个富有深意的眼神:

“你尽数收了是么。”

瞒不过去的事,陆知白自然是不会惹了人嫌弃的,这个问题一再问有些繁复,可还是认真地点个头。

“…收了。”

“既然收了钱,那就好好干。原本我住惯了主卧,不过既然我是客,住次卧也无妨。饭后把次卧打扫好了和我说一声。”

钟刈之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便极为干脆地头也不回地离开,走时轻飘飘落了这一句,叫陆知白一下子脸揪了起来。嘴里的馒头顿时没了香味。

“好好干?你把我当你家奴婢使唤…??!”她唰一下站起来,难以置信这小子真能说出这话。

娘的。

果然父母看儿女什么都是好的,哪里来的知恩图报,陆知白是丁点都看不出来,这人浑身上下就写着高傲两字,他爹当时人在还能收敛收敛,现下直接露出了真面目。

可钟刈之人已经走了。陆知白碍着拿人手短这一条,还是没有追上去,一屁股坐下吃了个饱饭。

·

少年堪堪走出去,却没有走太远,而是望了一圈这院子内外,漫不经心地拧拧眉头。

冬日飘雨,这不小的村落逐渐茅檐细雨湿炊烟,江路清寒欲雪天。

雨雪夹杂,也不知他这路好不好走。

钟刈之看了眼钟伯离开的方向,面上难得腾出一股郁气。

嘉峪关若不失守,他也不至于被王嗣洪挑着机会降罪,丢了官职一路被追杀。

这三个多月钟刈之过得很是不舒心,如今被父亲委托安置在此处,也不知到底要多久才能相见。

不过这大西北居然能有书上说的世外桃源一样的村落,勉强叫钟刈之心头稍微舒缓了些。

再怎么早熟老成,毕竟也是孩子,没有不留恋的意味。何况他一走,以后住在这丫头家,伺候必定不会周到。

作为昔日嘉峪关钟将军的独子,钟刈之这少爷日子是自小过惯的,一朝从天上掉进坭坑里,其中滋味可见一般。

不过,再怎么样也要活下来,还有活得好好的。

他略微转了四中之三的侧脸,透过破烂墙院子看着那豆芽菜洗涮锅碗,百无聊赖地移开眼。

乡野丫头。

指望不出什么。

遥遥的村落突然间开始活络起来了,似乎从远处陆陆续续来了一堆人,只不过热闹是旁人的,他俩什么也没有。

钟刈之又进了门,等着陆知白给他把次卧打扫了。

陆知白沉沉看他眼,“我虽然要帮你打扫,但是我一个人做不快。你最好来一起收拾自己的床铺。”

钟刈之找了张交椅,漫不经心地闭着眼晒太阳,浓厚的睫毛扑闪地像两片蝶翅,闻言从喉咙里轻哼:

“那就慢慢洒扫。”

他有的是时间。

“…。”算你狠。

她翘着这男孩自然地撑着脑袋睡觉,磨了磨蠢蠢欲动的牙,围着围兜干起了活。

钟刈之偶尔与她闲话:

“你有没有远方亲戚。”

陆知白拎着鸡毛掸子,喘气:“我要是知道了还是孤女么?”

哼。

少年心中嗤笑:“那你要怎么解释我的存在?”

擦墙的手一顿,她抹了抹粘着灰的脸,一下子定住看向钟刈之。

他似乎早有预料,右手食指在交椅上不轻不重地抬了抬:

“村里人知道你家几分。”

“应当…是不知道多少的。我爹娘是后来搬来的,之前这里没有我一家。”陆知白仔细想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