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凶手（三）

“头儿，查到了！尹天明在10月13日晚上0点15分，曾经给死者打过一个电话，通话时长5分钟15秒，我看这里面一定有问题！”顾晓菲一向办事麻利。

“还有别的吗？”叶川似乎早有预料，没有任何意外，反倒是顾晓菲接下来说的，让他眉毛一跳，因为这是一条重要的线索，甚至是破案的关键！

“这个尹天明昨天上午账户内突然有几笔大额进账，随后他马上用这笔钱还上了自己的信用卡，而给他转账的是瑞德金店和晨曦通讯。”顾晓菲兴奋的汇报道。

“走，跟我去瑞德金店！”叶川起身拿起办公桌上的警帽，示意旁边的顾晓菲马上和自己去查查看。

石城的天总是灰蒙蒙的，洁白的衬衣不到半天就像擦了地的抹布，混合了汗水的油腻让人无端的暴躁。

瑞德金店开在石城最繁华的中山路上，紧邻火车站，附近的流动人口极多。

叶川和顾晓菲开着警车不久便到了瑞德金店门口，虽然今天的天气依然燥热，但是开始引来了不少人的驻足观看。叶川没有理会附近看热闹的人，径直走进了瑞德金店。

“欢迎光临，瑞德金店！”服务员热情的招呼道。

“我们是裕华分局的，请问哪位是老板？”说着叶川和顾晓菲亮出了自己的证件。

“哦……警察同志，有什么事情吗？”服务员小姐明显有些意外和紧张，愣了一下，小心的询问道。

“有个案子，需要和你们了解一些情况，你们老板在吗？”叶川观察了一下金店的环境，发现金店是个套间，除了前厅，后面似乎还有一个休息室。

“在……在，我叫他一下！老板，有警察通知找你！”服务员小姐没敢再问，走向后面的休息室。

不多久，休息室走出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笑容可掬的说道：“两位警察同志，我是这里的老板，我姓赵，请问找我什么事？”

“哦，我们是裕华分局的，想找你了解一些情况，这个人你认识吗？他昨天是不是来过你的店里？”叶川没有和这个中年男人客套，从自己的上衣兜里拿出一张照片，正是尹天明。

“我看看啊……这个人有点眼熟……对了！他确实来过，是昨天上午，在我这里卖了一些黄金首饰！”中年男人拿过照片，简单回忆了一下，就马上确认，这个人昨天来过店里。

“哦？确定吗？说说当时的情况！”叶川再次确认的问道。

“确定！我对这个人有印象，大约是昨天上午10点多来的店里……”中年男人开始讲述当时的情况。

“老板，你这收黄金首饰吗？”尹天明身高1米7出头，长得肥头大耳，看上去就像个厨子，身上的白衬衣已经完全被汗水浸湿，喘着粗气拿出一包首饰，放在柜台上，不知道是累的，还是因为别的。

“收！不过现在的价格相比年前降了不少，您确定要卖吗？”老板专业的询问道。黄金买卖这一行有的时候价格波动很大，大部分人都想卖个好价钱，因此老板对此很有经验，都会先说说最近的行情，以确认客户的意向，避免白忙活。

“确定！最近遇上点事，需要用钱！”尹天明擦了把脸上的汗，确认无比地说道。

“好，那我先帮您看看，然后秤个重。小刘！帮这位先生倒杯水！”老板见真来活了，热情的招呼服务员，好生伺候着，然后小心翼翼的打开了柜台上的红色布包。

“咦？这是女性首饰，白金项链一条，黄金手镯一只，黄金戒指一枚。先生，这是您爱人的吧？”老板打开布包发现都是女性首饰，些许有些意外，客气的询问了来源，因为通常来卖女性首饰的都是本人。

“对……对！我媳妇的！你看看值多少钱？”尹天明似乎有些犹豫，之后马上确认的说道。

“好嘞，从成色上看，都是好东西，白金是PT950的，镯子和戒指都是24K纯金，我先帮您称称重吧！”说着从柜台下拿出个精致的电子称。

“白金项链20.5克，镯子和戒指一共是36.2克，您看好了！”老板称重的同时，不忘请尹天明过来共同确认。

“算算，多少钱！”尹天明扫了一眼电子称上的数字，但是似乎不太在意，他更关心的是价格。

“现在我们白金950的回收价格是200一克，足金的回收价格是340一克，您这几样一共是16408元，您看一下！”老板熟练地在计算器上敲击着，很快算出了价格，客气的展示给尹天明确认。

“这么少？”尹天明似乎对于这个价格不太满意。

“先生，我刚才跟您说过了，现在的价格要是相比年初价格确实下来了点，但是现在金饰整体的行情是下行的，您现在出手也挺合适的，估计年底还得跌。”老板对于这种情况已经司空见惯了，运用自己的专业知识，耐心的解释道。

“行吧，就这样吧！我急用钱，就卖给你们吧！”尹天明咬了咬牙，决定道。

“好的先生，您要是确认卖了，我就帮您剪一下，确认金子没问题，我就给你转钱！”这是这一行的规矩，所有收的首饰必须剪开或者融了，确认金子的含金量和真实性，避免以次充好。

“行吧行吧！你抓紧时间，我还有事！”尹天明似乎有些焦急，不耐烦的催促道。

“先生，您先稍坐！”不一会，老板就检验完毕走了出来，“先生，金子没问题，一共16408元，您看是给您转账还是微信？”

“转账！”

“当时的情况就是这样。”中年男人耐心的讲述完事情的经过，抬起头看向叶川。

“那几件首饰现在还在你店里吗？”叶川突然严肃的问道。

“恩……在……我去给两位拿过来”中年男人似乎有了不好的预感，但是没敢再说什么，从休息室很快取出了一个布包，里面是已经剪开的金饰。

“现在我们怀疑这是一宗入室杀人案中遗失的赃物，我们要暂时没收带回局里，当然如果东西没有问题，我们还会还给你，请您配合！”顾晓菲用非常专业的官方词汇告知道。

“这……警察同志，我真不知道这是赃物啊！”中年男人大惊失色，慌忙的解释道。

“别紧张，我们只是调查，但是东西我们必须带走，希望您配合！”顾晓菲安抚道。

“配合，我配合！但这东西……”中年男人似乎非常担心自己的损失。

“放心，只要你是合法收受的，等调查清楚，我们会有工作人员与你联系的。”顾晓菲再次补充道。

“好，好的！警察同志，那你们抓紧破案！那个……警察同志你们辛苦了！”金店老板此时的心情复杂无比，特别想让警察尽快破案，证明自己的清白，收回损失，但是一开口才发现自己有些失态，又赶忙客气起来，甚是滑稽。

“感谢您的配合！”叶川客气的致谢道，转身走出了金店。

“头儿，这些首饰应该就是死者杨乐乐的！”顾晓菲颠了颠手上的红布包，肯定的说道。

“恩！走，咱们再去趟手机店！”叶川不置可否的回应道，并安排了下一步的行程。

果不其然，当他们走访了手机店后，再次确认了一条重要线索，尹天明昨天中午在二手手机回收店卖了一部粉红色苹果手机，和死者杨乐乐使用的手机型号完全一致。

“走，回局里，马上提审尹天明！”叶川启动了警车，带着顾晓菲向裕华分局驶去。

审讯室，

“姓名”

“尹天明”

……

“警察同志，我没有犯啥事啊？你们为啥抓我？”尹天明肥胖的身躯“挤”在审讯椅里，甚是滑稽。

“晓菲，让他看看这个！”叶川说着指了指桌子上用物证袋装着的首饰。

“这些东西，你应该认识吧？”顾晓菲站起身，抓起桌子上的物证袋，走向尹天明，在他眼前晃了晃。

“不……不认识……”尹天明磕磕巴巴的说道，显然已经紧张的要命。

“哦？不认识？那这个你认不认识？”叶川眉毛一挑，拿起桌子上另一包物证，粉红色的苹果手机，玩味的说道。

“不……不认识……”尹天明咬咬牙，还是死不承认。

“尹天明，你嘴还挺硬！已经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了，你还装什么傻？！”顾晓菲冷笑的说道，似乎对于眼前这个胖子的行为甚为鄙视。

“瑞德金店、晨曦通讯、一万多块钱！这你总该记得了吧？”叶川并没有生气，还是不紧不慢的调笑道。

此刻，豆大的汗珠从尹天明的额头滚落，脸上的肌肉也开始不自然的抽动着，两只手十指紧扣，不住的颤抖着，但是依旧没有说话。

“尹天明！你为什么杀了杨乐乐！”叶川突然暴喝道。

“没有！她不是我杀的！”尹天明被叶川吓得一激灵，脱口而出。

“哦？你知道杨乐乐死了？”叶川瞬间察觉到了疑点，好奇的询问道。

又是一阵沉默，尹天明连双腿都在不住的颤抖，内心似乎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说！我告诉你尹天明，不要心存侥幸，不然谁也帮不了你！”叶川恫吓道。

“她真不是我杀的……我去的时候她已经死了……”尹天明终于下定决心，扔出了个惊人的线索，出乎了在场所有人的预料。

“什么？已经死了？”顾晓菲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一脸的难以置信。

“把当时的情况，还有你为什么去杨乐乐的住处，一五一十的讲出来！”叶川厉声道。

尹天明擦了一把脸上的汗，叹了口气……

“去年我开了个饭店，因为我本身是个厨子，加上我定的菜价便宜又实惠，所以刚开始生意实在红火的很，朋友也多，有点什么事儿，只要一个电话，都能来捧场帮忙。虽然累点，但是确实赚了点钱。大概有半年吧，饭店基本就稳定了，我就有点犯懒，就找了俩后厨，我自己就歇了，安心当老板。

那段时间，饭店里也没啥事，手里也有钱，所以基本天天就是喝酒打牌。后来听朋友说柳林街有一家不错的棋牌室，老板娘长得特别漂亮，我就挺好奇，高低要见见这个‘麻将西施’，结果……

第一次见到杨乐乐，就把我给迷住了，可能这就是老话说的饱暖思淫欲吧，之后我几乎每天都去给她捧场，一来二去的就熟了。后来我就经常约她出去吃饭，她也不拒绝，没事了还给我往饭店里拉点朋友来，我就越来越喜欢这个女人。慢慢的，不用我主动约她了，她反倒经常让我陪她出去逛街，也开始找我要东西，这几件首饰就是当时买的。当时我也没在意，兜里也有钱，再说我是真心喜欢她。

再后来，我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儿了，她再来我的饭店吃饭也不给钱了，还总是找我要东西，我就有点不太高兴，碍于面子也没和她明说，直到我发现她和好多男人都有点不清不楚，就和她大吵了一架！从那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没再找过我。

到了去年年底，赶上疫情，客人都不来店里吃饭了，饭店本来就是小本买卖，吃流水的，结果这么一闹，弄得我赔了不少钱，后来实在没办法，就把饭店关了，还背了不少债。

到了今年，经济环境一直也不好，好多饭店都倒闭了，我也找不到工作，但是贷款和信用卡必须要还，没办法，亲戚朋友基本都借遍了，到最后实在借不出钱来了，我就想到了杨乐乐。

当初和她好的时候，我给她花了不少钱，金银首饰是我买的，手机是我买的，每次去打牌我都会多给台费，饭店还有一堆她的欠账。结果，我去找她借钱，她翻脸就不认人，真是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说到此处，尹天明停了下来，似乎回忆起过往，让自己痛不可当！在场的每一个人也都能多少理解此时他的心情，一个曾经风光无限的饭店老板，事业顺利、衣食无忧，短短不到一年间，饭店破产，众叛亲离，令人唏嘘。

“我他妈真是瞎了眼！呜呜呜。。。”尹天明抽噎了起来，一个大男人，哭的像个受了天大委屈无处求助的孩子。顾晓菲在旁边也有些动容，拿出纸巾递给尹天明。

“对不起，没忍住，这么久了，一直憋在心里……”尹天明哭了一会，渐渐恢复了过来，抬起头尴尬的解释道。

“没事，可以理解，这两年都不容易！接着说吧。”叶川摆摆手表示理解，让尹天明继续说。

“前天下午，我又去杨乐乐的场子打牌，想借着机会再好好和她说说，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等下午打完牌，吃饭的时候，我借着中场休息的功夫去找杨乐乐，想让她看在过去我对她那么好的恩情上，借我点钱，真的只是借，我会还。可是她不但不给，还骂我流氓，说是‘你情我愿，两不相欠’！她说的很绝，不论我怎么苦苦哀求都不行！我当时肺都快气炸了。

等到晚上打完牌，我回到家里，又收到了银行催款的短信。没办法，我就给一起打牌的老曹打了个电话，结果也是给我一推二六五，平时称兄道弟的，遇到事就谁都不愿意帮一把！”尹天明撇了撇嘴，感叹这世态炎凉。

听到这里，叶川扭头看了一眼顾晓菲，点了点头，尹天明说的话印证了曹坤并没有说谎。

“后来我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突然让我想到一件事！晚上和我一桌打麻将的宗毅，好像最近在和杨乐乐搞对象，听人说好像都要谈婚论嫁了，一时间我来了主意。

我打电话给杨乐乐，威胁她要是不借钱给我，我就把我和她的事情告诉宗毅！臭婊子果然被吓坏了，赶紧求我别告诉宗毅，看样子她这回是来真的。然后让我去棋牌室找她，她给我拿钱。”说到这里，尹天明嘲讽的笑了笑。

“咳咳！”顾晓菲听到侮辱女性的词有点没忍住，咳嗽两声示意尹天明注意措辞。

“你几点到的棋牌室？”叶川并没有理会，看向尹天明，追问道。

“12点半左右吧，我去的时候发现棋牌室的大门没有关，有些奇怪，因为晚上客人走光之后，杨乐乐都会把大门锁上。当时我没有在意，就走了进去，接下来的一幕把我吓坏了！”尹天明突然又颤抖起来，因为接下来他要说一件十分恐怖的事情……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