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稿？”程文静接过小结巴递上的文稿，随手翻了两页，“你这写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刚才……刚才稿纸被你撞……撞飞了，好几张没找到，顺序……顺序也不对……”小结巴一边解释，一边又低头去寻找剩下的文稿，虽然她对投稿能不能成功也没信心，但好歹是锋哥两天的辛苦成果，怎么也得争取一下。

“别找了，你们这个小说，没有哪家报刊会发表的。”程文静随手就把文稿摔在吕锋身上。

“你拒绝我，会后悔的。”

“笑话！我刚才翻过几页，你写的是鬼故事吧？现在鬼片都没落了，你写鬼故事？哪有什么卖点？”

前台小姐过来冲着吕锋使了一个眼色，靓仔怎么回事，刚才冲撞了程主编，就算你的文写得再好，人也不会要。

“小结巴，咱们走。”

吕锋没有二话，招呼小结巴迅速离开。

他就不信全港找不出一个不瞎的编辑，《鬼吹灯》能在后世风靡，没理由在这个时代就不行。

“请等一下。”

突然有人叫住他们。

吕锋回头，看到电梯处走出了两个人，年长的那位六十开外，西装革履，温文儒雅，手里拿着正是他的文稿，在他身边的中年男人也穿着西装，不过没有他那么笔挺和一丝不苟。

刚才文稿被撞飞的时候，有十几张落进了正好打开的电梯里，小结巴找了半天自然没有找到。

正好他们坐了这一趟电梯下来，捡起了文稿，闲来无事，随手翻阅。

出了电梯，刚好又听见吕锋和程文静的对话。

“金生，潘总编！”程文静谄媚的走了过来。

金先生在《名报》三十周年的庆典上辞去了社长一职，出任董事长一职，虽然退居幕后，但仍旧是《名报》实际的掌权人。

二人走向吕锋和小结巴，金先生把手稿递过去：“这是你们丢的吧？”

吕锋察言观色，知道金先生已经看过手中的文稿，而且有着浓烈的兴趣。

当然啦，这个时代的通俗小说市场，还是以武侠为主，什么时候见过盗墓流。

金先生一见之下，自然耳目一新。

“是，谢谢您。”吕锋把手稿接过来。

又对小结巴道：“走吧，咱们去《大公报》、《东方日报》看看，总有识货的人吧！”

他知道金先生就是那个识货的人，不论从文人的角度，还是商人的角度，他都不可能错过《鬼吹灯》。

但吕锋也不能上赶着舔他，哪怕他是金先生。

以退为进，故意搬出《大公报》和《东方日报》。

这个时期的港岛，虽然不是报业的辉煌时期，但竞争也是很强烈的。

而主要的竞争来源于副刊，因为正刊的新闻各家报社都差不多，副刊的文艺阵地才是一家报刊的灵魂，那里有各大名家的专栏，小说、漫画、杂谈，等等。

金先生本身也是文人，当年的《名报》就是靠他连载武侠小说带动起来的，现在封笔多年，副刊虽然也是百花齐放，但总不如他当年。

竞争对手也越来越多，尤其《大公报》、《东方日报》这几家大牌的报社，抢了他们不少市场份额。

这稿子要是投了别家，不仅是《名报》本身的损失，未来也会成为其巨大的压力。

程文静嗤之以鼻：“写得不好，投哪家报社都一样要扑街！”

“我对我的小说有信心。”吕锋满满的自信，《鬼吹灯》在他那个世界有多火，只有他清楚。

接着拉着小结巴，转身要走。

金先生又把他叫住了，笑道：“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吕锋。”

“能不能把剩下的手稿给我看看？”

鱼上钩了，吕锋依旧不动声色，把文稿整理好，恭敬的呈上：“请指正。”

金先生在大堂里找了一张长排沙发坐下，让吕锋和小结巴也坐，又让人上了咖啡。

他在细细的看着文稿，看过一张就交给旁边的潘总编。

潘总编也在看着，越看越有味道，说道：“这个胖子倒是一个很有意思的角色。但是吕生，冒昧问一下，为什么要把他设定为一个口吃？我觉得完全没有必要。”

“是这样的，小说来源于生活，胖子这个角色……”吕锋看了小结巴一眼，说道，“其实我是从我朋友身上得到的灵感，因此把她的口吃糅杂在胖子这个角色身上。小结巴，说两句。”

“啊，我……我说……说什么？”小结巴一脸懵逼。

潘总编暗暗无语。

扑街，老夫纵横江湖几十年，什么人没见过，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水文！

一句话无数个省略号，一个省略号就代表两个字，也得结算稿酬。

但他这位朋友口吃好像是真的，他也不便说什么。

好在《鬼吹灯》的对话并不多，否则绝不让他钻这个空子。

很快，金先生读完了五万字的开头，坐着沉思良久。

“金生，你也看不下去吧？这种毫无文笔的小说也敢拿出来，我手里的作者哪个不比他写得好？”程文静不见金先生说话，趁机进言，如果金先生签下这个小说，那不等于给她一记响亮的耳光吗？

“不，现在不说咱们公司，就是全港也找不出这样的小说。这个题材十分新颖，我相信一经推出，一定能够火爆全港。”金先生端起咖啡说了一句。

程文静一听，登时就愣住了。

这个评价太高了吧？

小结巴也很震惊，她本来对吕锋没什么信心，但听了金先生的话，立即就对程文静竖起中指：“听……听到没……没有衰女，火爆……全港！”

程文静脸上掠过一丝尴尬，心里不由忐忑起来，金先生和潘总编会不会觉得她不够专业？

“吕生，不妨说说你的构思吧？”

“这个小说，一共我准备写八部，分别是……”

《鬼吹灯》的故事早已烂熟于胸，吕锋娓娓道来，讲述每个故事的梗概。

窥一斑而见全豹，即便只是梗概，也让金先生和潘总编无比震动，跨山越海的探险之旅，气势恢宏，惊心动魄。

难得的是，他早已把八部的框架全部想好了，而且丝毫不见凌乱，这一般人是做不到的，除非是看过一个小说，把它复述一遍。

“好了金生，时间不早了，我怕《大公报》和《东方日报》下班了，我得去投稿了。”吕锋煞有其事的收回文稿。

潘总编急忙起身，拉住了他的手：“吕生，你这……这怎么回事嘛，你现在投什么稿？说了这么多，你这小说肯定是给我们报社的啊！”

“啊？”

吕锋故作惊诧，看了程文静一眼：“刚才这位小姐，她说这个小说没卖点，谁要发表谁是傻佬。”

“没有，金生，潘总编，他胡说的，我没说过！”程文静着急解释。

前半句话她说过，后半句可没说过。

这话不是把金先生和潘总编都当成了傻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