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函实录(兰戈大魔王小说)免费阅读

手枪的扳机像被焊死了一样,食指扣下去,纹丝不动。

卧槽,这个时候卡壳?妈的老天爷也太不给面子了,非要让我们给这些怪物当饲料?我俩就是变成鬼也要薅你狗日几根胡子下来。

我心想不对啊,卡壳不是这个感觉,睁眼一看,不知哪里冒出一只手抓住了我的手枪,手指卡住了扳机。这手力气极大,往上一提就把我的枪夺走了。

眼前这些蜘蛛怪,都停在原地,不敢上前,似乎很怕我俩。

“怎么回事?”华子茫然四顾。

我转身一看,一个男人直直地跨立在在我俩身后的墙沿上,手里拿着我的枪,面无表情地俯视着我和华子。

我心里骂了一句,这他妈谁呀?从哪冒出来的?

这个男人披着一件大码老式灰西装,红色的圆寸头,十分古怪,脸像刀子雕出来的一样,似乎和华子差不多年纪。

华子小声道:“这……这位兄弟……打篮球的?樱木花道?”

我刚想说话,只见这红毛举起枪,抽出弹夹,又从嘴里掏了个什么东西压入抛弹口,一甩手,砰的一声,面前几米远处,一只蜘蛛怪整个脑袋像被大炮击中的西瓜一样炸裂,周围蜘蛛怪一哄而散,转眼间逃得精光。

碎肉溅了我一脸,我骂了一声。

我整个人都傻了,擦了把脸,对红毛吼道:“你他妈谁啊?”

红毛不说话,冷冷地看着我道:“你,比他弱太多了。”

在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一个莫名其妙的时间点,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家伙,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我实在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刚想爬上楼沿去揍他,只见他身子往后一倒,掉了下去。

“我靠,跳楼了?”

我和华子赶紧趴上去往下一看,楼底下并没有他的尸体。

“这是……什么个情况?”华子一脸懵逼,“这哥们儿干什么的?还有这种操作?”

我摆摆手,说这个破地方我是受够了,管他什么东西呢,老子心态崩了。

我转头一看,青青怎么不见了?刚才不是还躺在棺材上么?转念一想,心里一阵失落,估计八成是被逃走的蜘蛛怪给顺走了。

我和华子两个人坐在地上,浑身冰凉,一言不发,心情差到极点。此时天已经蒙蒙亮,两个人收拾了些心情,互相搀扶着走下楼。

走在小区里,氛围似乎没有昨天晚上那么阴森恐怖了,周围的楼都是毛坯房,小区里也都是土路,有些地方堆着很多建材垃圾,像施工工地干了一半儿撂下的烂摊子。

我原本担心那些蜘蛛怪又会从哪冒出来,现在手里没枪,遇一只也够呛。不过很幸运,最坏的情况并没有发生,这些家伙很可能只敢在晚上活动。

接下来我们要考虑的就是如何逃出这个地方,如果原路返回走那条地道,很可能又会遇到狼群的围攻。一筹莫展之际,华子突然想起了他手机上标的这个小区的位置,跟我们在板房里发现那个快递包装盒上的地址是一致的,附近西北方向十几公里似乎有个村子,我们当即决定走这条路。

过程磕磕绊绊,弯弯绕绕,并不顺利。

但很幸运,太阳落山前,我们终于在村子的招待所里吃上了肉夹馍。

说实话,我这一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肉夹馍,眼泪都出来了。

活着,真好。

酒足饭饱,我和华子蹲在小卖部门口的大树下抽着烟,考虑一个十分严肃的问题:昨天毕竟死了两个人,虽然不是我们干的。那么,现在,到底要不要报警?

华子道:“这次行动除了咱们四个,没有其他人知道,青青和唐浩相当于失踪人口……我个人觉得还是暂时不要报警为妙……”

我笑了一声,骂道:“屁,至少有五个人知道,之前咱们QQ群,小群里那个管理员,他一旦落网,必然会交代我们……”

“据我所知,那个管理员绝对不在境内……警察抓不到他的。”华子道。

我冷笑道:“你要拿警察当傻子,那你就是真傻子……就算他没落网,聊天软件里的东西警察叔叔都能给你调出来,你就是删了也没用……”

华子反驳道:“我没用聊天软件,那个群散了之后,我和青青是直接用电话联系的……唉,通话记录好像要查也能查到……”

我吸了口烟,叹了口气,“女儿失踪了,当爹的回来一定急疯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一定会动用所有资源来找青青,不管警察还是他爹,咱俩迟早会被找到,但问题是,如果现在咱俩报警,他们会相信咱们说的话吗?怎么证明不是咱俩杀的人?跳进黄河都洗不清的事情。”

华子道:“带警察去楼区啊,就算找不到青青的尸体,楼里的蜘蛛怪尸体不还在吗?还有,平原上的唐浩的尸体……也可以作证……”

我摆摆手,“你现在把警察引到那烂摊子,绝对是一团乱麻,先围三圈武警特警,刑侦,弹道分析,子弹上的指纹,涉枪嫌疑犯,法医,变异生物研究,防化部队,各路专家,祠堂家属,地产商,施工队,媒体,附近村民……搞不好连国家安全局的人都会过来……就是个蝴蝶效应,到时候鸡犬不宁,天下大乱……”我苦笑一声,拍了拍他,“至于咱俩……运气好点儿,后半生不是在二监,就是在精神病院,运气差点儿,直接泡到玻璃缸子,放博物馆展览了。”

华子啊了一声,哭丧着脸,“那咋办?”

我摇摇头,说你问我我问谁去,当初就他妈不该跟你趟这一把浑水,什么钱不钱的,没那命,老老实实在家送送外卖,也不至于落到今天的地步。

“唉,要不……要不……咱俩去缅甸倒腾石头去?”华子眼里放光,压低了声音对我说,“实不相瞒,飞哥,我有门路……”

“滚滚滚,我可不想亡命天涯,抓回来罪加一等……”

“亡命天涯咋了?有钱赚——”

华子刚说了一半,我立刻捂住他嘴,告诉他闭嘴。

我用眼神指了指,在我们不远的地方,有几个农村男子扎堆儿抽着烟聊天,不时还往我们这边看一看,我估摸着这个距离他们应该能听到一点我俩的声音,要是让他们知道我们在谈什么就糟糕了。

华子立刻明白了,闷头玩起了手机。我站起来,走向小卖部,向老板娘买了包烟。老板娘还送个打火机,我说了声谢谢,随即问起她祠堂小区的事情,老板娘一听脸色一变,低声问我:“小伙子,你得是电视台的?”

我笑着摆摆手,说我就是来村子里走亲戚的,对这事情挺好奇,就想打听一下。

老板娘眉飞色舞地给我讲了一下关于本地周围地仙的传说,和上次三蹦子老汉讲的那个基本一致。

我问她:“你的意思是……给神仙赔礼道歉的这些祠堂,就是祠堂小区?那这个小区的地下……”

她点点头,“有个神仙庙。”

“……之前那个被捅了窟窿的老庙呢?”我问。

“那个……老早时候就被拆了,神仙跑了也没球用了,不知道在原上哪个犄角旮旯哩……村里老一辈人知道的,都老得差不多了……”老板娘眼珠子一转,“你是文物局的?”

“不是不是……对了,你们有人见过地仙什么样子么?”

老板娘摇摇头,“地仙那是普通人能见得着么?不过,倒是有人见过人串子,那东西吃人呢!害怕得很……几十年前闹得凶,经常有人失踪,现在好多了。”

老板娘一边说一边跟我比划着人串子的特征,我心说这肯定是那蜘蛛怪没错了,看来当地这个地仙的传说并非空穴来风,那种畸形的生物,如果不是人为造成的,自然界中绝不可能进化成那样子,基因变异都没那么离谱。

我皱着眉头又问:“那以前有人失踪的……没人报警吗?”

“呀,来了也没寻到线索,结果要去祠堂楼那边儿查,硬是没寻着地方,结果就回去了。村里很多人都知道,失踪的肯定是被人串子勾了,哪能找到?”

“啥?警察都没找到地方进去?那拜祠堂的人呢?还有施工队……”我问她。

“说来也怪,这些人,还就能进去……”老板娘声音小了一点,继续道:“不过我听说,那个祠堂小区已经荒废很久了,大部分都搬走了,说白了就是烂尾楼,不过一开始也没有几家……”

我还想继续问,老板娘似乎有些不耐烦了,说村长不让乱说这些事情。

不便再问,我说了声谢谢,又买了两瓶水,走过去,递给华子一瓶。天已经黑了,我俩返回招待所,躺在床上,我脑子里又开始放电影。

脑子里反复浮现昨天那个红毛的话:你比他弱太多了。

我比谁弱太多了?华子?哪方面弱?我认识这个红毛吗?这红毛是干什么的?怎么就悄无声息地出现,又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呢?太神秘了吧?救我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翻来覆去睡不着,一直到凌晨三点多,我突然听见了一阵悠长销魂的叫声。

“嘻嘻嘻嘻……”

我浑身鸡皮疙瘩,一下子从床上蹦起来,我靠,什么声音?心里一凉,这不是蜘蛛怪那……

“芳芳……芳芳……嘻嘻嘻嘻……嘿嘿嘿嘿……”

我转头一看,华子在旁边床上呼呼大睡,两腿夹着被子,嘴里嘟囔着梦话。

这个狗日的憨批,吓老子一跳。

抽了根烟,我拿起床头买来的水,喝了一口,却发现瓶子包装上有点奇怪,仔细一看,靠,康帅傅?

我噗嗤一下笑喷了出来,给爷整乐了。两块钱的矿泉水都有人山寨?别告诉我是那婆娘她家自己灌的。

闲着无聊,打开手机翻了翻微信,难得看见一个新消息。一个同学最近要结婚,给我发了邀请,我心说七八年都没怎么联系了,关系淡得不成样子,一结婚,第一个想到我了,真是铁哥们儿。

正想着,腿上痒得要死,挠了两下越来越痒,本以为是蚊子。我一看,脚踝上被蜘蛛怪抓伤的地方,陷了几个指甲印,周围已经红肿了起来,使劲一按,流黄水儿,痛得要死。我心说这不会有毒吧?

一大早吃过早饭,华子要去村里小诊所换药,我赶紧陪他一起去,顺便给脚上弄点药。

诊所破得跟茅房似的。昨天晚上来得匆忙,给华子缝伤口的是一小护士,人长得蛮水灵,水平却不怎么样,线缝得歪歪扭扭。今天诊所来了个穿白大褂的老头,脑门儿挺大,应该是主治大夫。

老头把搪瓷茶缸往台上一放,眯着眼睛看了看华子腿上的伤口,咂咂嘴,“哟,咋搞成这咧?啥东西挠的?”

我这才发现,华子的伤口周围出现了和我同样的症状。

华子挺会编,笑着说:“哎呀,收苞谷摔了一跤,蹭到耙子上了。”

“呵,收苞谷?”老头乐了,“几月份了,还收苞谷?俺们原上没人种那东西……”

华子尴尬地笑了笑,“收麦,收麦子……”

我赶紧问老头有没有什么药帮华子治治,别感染发炎了。老头眼珠一转,朝我身下扫了一番,“小伙子,我看你也中招了,呵呵,你家耙子形状很奇特嘛。”

说着,老头从身后的柜子里拿了一瓶三无产品扣到台上,“一天搽三次,周围发红的地方都要抹到,一瓶二百五,微信还是支付宝?”

“这么贵?太黑了吧?”我道。

“嫌贵?五块钱一瓶碘水也能凑合,喏,不要钱,送你了。”老头递给我一个黑瓶,拿起报纸继续看。

“别别别,大爷,我扫了,我扫了,”华子拿着手机,嘴里念叨着:“这可不是小事……马虎不得……”

上着药,华子又和那小护士眉来眼去,我让他别在这犯贱,招呼他准备往出走,就听见那老头小声哼了句话。

“……俩恓惶娃,让人串子勾了魂儿咯……”

我身子一顿,咽了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