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八这天，落叶决定在年前去打最后一次猎。

她的胆子越来越大，已经不满足在林子外围转悠。

此次，她和石头打算进入山林深处，去试试身手。

石头很兴奋，他虽没有耐心练习射箭，但却很喜欢跟着落叶去打猎。

天刚亮，二人就要出发。

石头娘和姑姑反复叮嘱，不可太深入山林。

一则怕他俩迷路，二则担心万一在山林中遭遇意外，这荒山老林的，连个求助的人都找不到。

两人连连应承着，携了个大袋子就出发了。

初生的朝阳将山林切割成了明暗两个色段，四野寂静，偶有雀子惊叫忽飞。

落叶与石头沿着溪水一直往林子深处走。

也许是快要下雪了，天气寒冷，山中的野物们俱都匿起了踪迹。

他俩在林中逛了很久，什么走兽都没瞧见。

“落叶姐，不如我们在小溪附近找个地方躲起来，这些野物总要出来喝水吧”，石头眯眼望着溪水的下游。

落叶略一沉思，觉得石头说得很有道理。

这样一直走下去，不仅很难找到目标，反而容易打草惊蛇。

依据石头多年的山居经验，一般溪水下游的低洼处，有较多走兽出没。

二人便依照经验，找了个适合的位置躲了起来。

趁着等待的时间，落叶一边用树枝教石头在地上写字，一边时不时扫视四周。

期间，他们发现了一只梅花鹿。

落叶手中的箭已经准备好了，却始终没有射出去。

“落叶姐，你咋不射呢？”石头小声问。

落叶沉默了片刻，低声道：“你看到没？这只鹿的肚子那么大，肯定是怀了小鹿宝。”

石头眯起眼睛，细细看了一下，果真如此，“恩，那我们再等别的。”

不知过去了多久，仍旧没有走兽出现。

石头突觉肚中便意翻滚，就跑到远处去拉屎。

一泡屎没拉完，忽觉周围有什么动静，他警惕地四下望了一下，没发现什么异常，就赶紧扯了一些干叶子揩屁股。

他刚提起裤子，便吓得不敢动了。

对面，五六米开外的地方，一只野猪支楞着长獠牙，正傻愣愣地看着他。

“啊！野猪！”石头惊叫一声，撒腿就跑。

野猪迅速反应过来，哼哧一声便如箭一般追了上去。

“野猪！落叶姐！野猪！”石头一边跑，一边大声喊落叶。

落叶听见石头尖叫声，慌忙站起身。

只见石头提着裤子飞跑，一只长牙野猪紧追不舍。

“落叶姐，救命啊！”

“石头！别怕！坚持一下下！”落叶喊。

她迅速拉开了弓，可感觉手有些抖，她从未在这种要人命的紧急情况下射箭。

但，她不能失败。

石头的命在她手里。

落叶深呼一口气，瞄准奔跑中的野猪，“咻”一声放出了箭。

“哼唧”，一声尖利的猪叫后，野猪倒在了地上，弹动不已。

石头继续跑出十几米才敢停下来。

他回头，气喘吁吁地看着地上的野猪，心脏狂跳不停。

落叶亦是惊魂未定，手心出了一层冷汗。

刚才真是太险了。

二人就这样干瞪眼地望着彼此，好久才缓过神来。

野猪还没死透，歪歪扭扭地站起来，还想逃走。

落叶见状，立即又补了一箭。

野猪这才倒地气绝。

休息一阵后，他俩将野猪放进了袋子里，准备返家。

幸好这野猪个头比较小，再加上冬日食物匮乏，它身子骨偏瘦，不然，要把它搬回家还真是个难事儿。

两人走走停停，越过一道山坡后，忽听到附近有马蹄声。

许是进山林冬猎的人，落叶就没太放在心上。

直到看见五六个骑着马的人出现在眼前，她才开始心慌了起来。

看装束打扮，应该不是一般山民。

马上的几人定定看着他俩，目光不善。

落叶假装什么也没发生，催着石头快些往前走。

谁知打头的那黑面汉子勒住马缰绳，将马调转了个头，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你……你作甚？”落叶强迫自己要表现得淡定。

“作甚？”马上的人嬉皮笑脸，拿着手中的马鞭撩了撩落叶与石头手中的袋子，“这里面装得是什么呀？”

“我们打的猎物”，落叶低声道。

“哦，猎物”，黑面汉子笑了笑后，脸色陡然一变，提高了声音，厉声喝道：“谁允许你们在这里打猎了？！”

“这座山……月国子民都可以来打猎”落叶抬起头看着他。

“谁都可以？”黑面汉子扭头看了看其他人，阴阳怪气地对他们笑道，“这丫头说谁都可以来打猎。”

“哈哈……”

马上的几人大笑了起来。

其中一个青衣汉子抽着嘴角道：“此处是我们天马寨的地界，擅闯者格杀勿论。”

落叶与石头吓得身子一颤。

“落叶姐”，石头看了看落叶，眼神关不住恐惧。

落叶给他递去了一个安慰的眼神，然后抬头对那几个人道：“各位大人，我俩山村野娃，年龄尚小，没过什么世面，不知道这里是天马寨的地界，望诸位大人勿怪，小女甘愿献上所打猎物，以示谢罪。”

“你这丫头倒有一张巧嘴，不知——下面的嘴够不够巧呢”，黑面汉子将目光往落叶身下移，目光说不出的淫.邪。

其他几个汉子轰然淫.笑起来。

落叶觉得自己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她咬紧了牙关，强迫自己冷静。

“这丫头，一看就是个雏，是寨主喜欢的类型。”另一个秃头汉子道。

黑面汉子一听，思忖了片刻，即给身后的两人使了个眼色。

那两人正准备下马的时候，落叶对石头大喊一声“跑！”

石头立即扔下野猪，与落叶飞速往回家的方向跑去。

“小娘们儿！够狡猾！”黑面汉子狰狞一笑，大手一挥，“追！”

几人便“驾”一声，向落叶追去。

落叶拉着石头没命往前跑，她回过头一看，山贼们正骑马追来。

她灵机一动，故意朝林木密集的地方跑。

马在密林前停了下来，山贼们无奈，只能骂骂咧咧地下马。

“臭丫头，待会儿老子抽你的筋扒你的皮！”黑面汉子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

几名山贼分别从不同方向围堵过来，落叶忽然停下脚步，拉开弓箭，朝那黑面汉子射了一箭。

黑面汉子原以为眼前这个女娃娃只是个拿箭的假把式，没想到她那一箭竟直直往自己脑门窜来。

幸亏最后及时躲闪，箭才贴着左面皮飞过，只蹭掉了大半只耳朵。

黑面汉子啊呀一声，捂着自己耳朵，指缝里渗出鲜红的血液，“妈的！臭婊子！给老子抓住她！”

另外几人加快了动作。

落叶立即又拉起了第二支箭，射向了其中一人。

那人有了防备，拿起长刀成功地将箭档在了一边。

距离越来越近，没有退路了。

“石头，我帮你射倒右边那个人，你快跑！”落叶颤着声道。

“不，落叶姐，我留下来陪你”石头声音里带着哭腔。

“谁要你陪！快跑！”落叶猛推石头。

石头打了个踉跄，还是站着不动。

“跑！照顾好春草！”落叶红着眼睛，对他嘶吼。

石头这才哇一声哭了出来，转身往右边跑去。

落叶蹲在原地，不停向那几人放箭，为石头赢得逃跑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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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致亲爱的读者]亲爱的小伙伴们，欢迎你们前来围观良笙的《落叶有暮雪》，评论、收藏、转发、分享都是对我莫大的支持。今天，我想和大家分享一句话：即使身陷沟壑，也要仰望星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