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朦胧胧中，方悠然在一片黑暗中醒来。

头疼欲裂、嗓子好像着了火一样，干的厉害、疼的厉害。

胸口好像压着一块大石，让他几乎都窒息了。

他努力睁开眼睛，脑海中闪电般开始回忆之前发生的一切。

然后他发现，他应该是睡在公司办公室的沙发上。

似乎有个人，趴在他的胸口也在沉沉酣睡。

传来的触感，让他知道，这一定是王艳茹。

重重的压在他的胸口，难怪他都差点要窒息了。

他艰难的转动了一下头，看到不远处的椅子上扔着他的手机和包。

窗子外面夜色正浓，也不知道具体几点钟了。

身上盖着羽绒服，却是跟王艳茹一起盖着的。

他四处扭头的动作，似乎惊醒了她。

王艳茹连忙抬起头，从羽绒服下面钻了出来。

声音有些沙哑，“方总，你醒了。哎呀，我怎么也睡着了。”

方悠然嗓子都要冒火了，只能断断续续的说道：“水、水……”

王艳茹连忙起身，从办公桌上拿来水杯，将方悠然扶着靠在沙发上。

喝了几口水，方悠然缓过来一些，声音还是非常的嘶哑，“怎么跑这里来睡了？你怎么没回家？”

黑暗之中看不到王艳茹的表情，她沙哑着嗓子说道：“我看你喝得太多了，也不知道你家住哪里。只能把你送回公司，想等你睡着了我就走，结果我也睡着了。实在不好意思，方总。”

方悠然慢慢站起来，去椅子上拿手机，顺手在她头顶揉了几下，将她本就乱蓬蓬的头发揉的更乱了。

“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谢谢你哦。”

“方总，我真没想到你的酒量这么差，我应该替你多喝几杯的。”王艳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是我自己酒量差，不怪你。”说着顺手翻开了电话，十几个未接电话，都是金丽丽打来的。

他顺手回拨了出去，“嘟、嘟、嘟”，“喂，几点了？你去哪里了？”

方悠然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凌晨四点，“都四点了，你还没睡？我喝多了，就在公司旁边的同庆酒楼，然后直接回公司了。本来想躺一会就会去，结果睡着了。”

“打你电话十几个都没接，我以为你出事了，所以一直没睡，你还回来吗？”金丽丽听到方悠然的解释，也放下心来。

“我没事的，别担心。四点了，打车都打不到，我就不回去了。明天直接上班，你睡一会吧。”说完，方悠然挂掉了电话。

他在通话的全程中，王艳茹都默默的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直到方悠然通话结束，二人在黑暗中只是静静的相对而立。

良久，王艳茹沙哑的声音响起，“方总的女朋友？”

“嗯。”方悠然点点头，从办公桌上拿起一盒红河，抽出一支叼在嘴上。

王艳茹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在办公桌上找到打火机，“啪”的一声，给方悠然点燃香烟。

然后自己也拿了一支，叼在嘴上点燃，转身坐在沙发上，狠狠的吸了一口。

姿势很纯熟，明显是个烟民。

看来很多东西是在阳光照耀下，没有表现出来的。

方悠然坐回自己的老板椅，双脚架在桌子上，头还是撕裂一般剧痛。

“我需要回家吗？”王艳茹轻声问道。

“你怎么回去？走回去？这个时间打车都打不到。你在沙发上睡吧，没事的。”

抽完了一支烟，王艳茹默默的躺在沙发上，将方悠然的羽绒服披在了身上。

幽幽说道：“可能我做不成许总的助理了……但，还是谢谢你的好意……”

方悠然想起吃饭时，看到的一幕，若有所思却没有回话。

好意吗？

“呵呵”方悠然心中一阵苦笑。

转了一下老板椅，他看向窗外寂寥的永安街。

这就是我的角色。

此之蜜糖，彼之砒霜。

虎狼面前我是麋鹿，麋鹿面前我是猎枪。

这世界本是一条臭水沟，谁能独善其身？

窗外清冷的街灯，好像地狱之火。

沿着黑暗走下去，只有两条路可以通往天堂。

要么出卖肉体，要么出卖灵魂。

我种下种子却不期待结果，是饱含蜜汁还是贮满毒液与我并无分别。

从地狱到天堂，我路过人间。

你以为的好意，只是我攀爬的阶梯。

或者……

他转头又看了看平躺在沙发上，不知是否睡着的年轻姑娘……

唉，剪不断理还乱。

方悠然将头靠在老板椅上，双脚架在桌子上，昏昏睡去。

窗外的光线渐渐明亮，沉寂了一夜的帝城，又开始了一天的喧嚣。

被刺眼的光线惊醒的方悠然，双腿都是麻木的，好像不会动了一样。

他拿起手机看了一下，不知不觉八点多了，保洁阿姨已经开始在职场清扫卫生。

他龇牙咧嘴的挪动着麻木的双腿，来到沙发旁边，坐在了沙发边上。

看着熟睡中的这个年轻女孩，美丽中带着一丝丝来自大草原的野性。

倔强的薄唇紧紧抿着，秀气的眉毛皱成一团，好像梦见了什么难题。

他促狭的俯下身子，隔着羽绒服轻轻抱住了她柔软的身体。

本应惊醒的王艳茹，只是微微张开了一下眼帘，眯着眼睛看了一下。

然后很自然的伸出双手，将方悠然抱在了怀里。

方悠然整个人都傻掉了，那柔软的触感让他不止双脚，全身都麻木、僵直了。

也许很久，也许只是片刻。

王艳茹轻轻在方悠然的额头吻了一下，然后轻轻推开了他。

整个人都处在木然状态的方悠然，呆呆的站了起来。

王艳茹好看的双手揉了揉脸颊，睁开好看的大眼睛，笑着看向方悠然。

“我是不是该起床了？”说罢，掀开羽绒服，坐了起来，伸了个懒腰。

波涛汹涌伴随着峰峦起伏，看得方悠然不由得咽了一下口水。

王艳茹神态自若的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

“呀，八点多了。”王艳茹看了一眼玻璃墙外，有保洁阿姨正在打扫卫生。

她连忙整理了一下衣服，拿起自己的大衣披在身上，“我先去洗漱一下，补个妆。”

然后拿着自己的包，慌慌张张跑了出去。

方悠然一直茫然的看着她的背影消失，下意识的抬手摸了一下额头。

快到九点的时候，大家陆陆续续都来到了公司。

金丽丽风风火火的来到方悠然的办公室，看着烟灰缸里的无数烟头，看着神情憔悴的方悠然，有些心疼。

她悄悄的从包里拿出一个鸡蛋灌饼，递了过去，又拿出一瓶蜂蜜放在桌子上。

“一会自己冲点蜂蜜水，解酒的，记得把饼吃了。”

方悠然点点头，“我没事的，就是喝多了而已，下次我少喝点。”

金丽丽点点头出去了，关上房门之前，高声说道：“方总，那个事情就这么说好了。”

上午的时候，许总叫他过去办公室。

来到许总的办公室，难得的看到许总一脸严肃，“方总啊，我说找个助理，是那种懂事、会办事、成熟一点、有能力的，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

虽然知道许总指的是什么，方悠然还是回想了一下，王艳茹昨晚在酒桌上的表现。

除了年轻一点，阅历少一些，应对起来略显稚嫩。

方悠然是挑不出什么毛病的，不过许总说的毛病是什么，他也心知肚明。

果然被王艳茹说对了，这个助理她做不了了。

方悠然脸上做出尴尬的神情，不好意思的说道：“许总，是我考虑不周。我误会了您的意思，看来您的要求比较高。我会继续帮您寻找的，您放心。”

许总点了点头，“方总啊，公司招人的事都落实的差不多了。按照你的设想，团队也组建的差不多了。是不是在公司业务上，多下点功夫？”

“许总您放心，我会尽快把业务开展起来的。”告辞离开了许总的办公室，方悠然有些头疼。

公司具体做什么业务的，自己都没搞懂，怎么开展业务，找谁开展业务去呢？

经过王艳茹的工位时，王艳茹抬头看着他甜甜的一笑，低声道：“方总听说过那个中间隔着水碗的故事吗？”

方悠然有些愣神儿，什么水碗的故事？

却看王艳茹羞涩的脸庞有些微红，一字一顿的轻声说道：“禽、兽、不、如……”

——

作者有话说：

大家觉得他是否禽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