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语文课上，同学们都昏昏欲睡，楚翘看着这帮孩子，又生气又好笑，“孩儿们昨晚都干什么去啦？是不是看我好欺负，专挑我的课dream？”

同学们一开始没反应过来楚翘说什么，她的英语发音实在有些奇怪，反应过来后台下一阵哄堂大笑。

楚翘扶额，“我英语差不多都忘光了，得跟你们英语老师学学，争取以后跟你们用英语谈心。”

“老师，可别啊，那我就听不懂了。”陈卓楠在下面反对。

“那不是正好？反正你也不愿意听我唠叨。”​楚翘也有心情和同学开玩笑。

“哪儿能啊老师...”​陈卓楠接着皮。

这时他们教室的门被敲响了。

“请进。”楚翘望向门口。

来人很高，似乎有一米八几，寸头，表情严肃，嘴角抿着一条僵硬的线，单眼皮，显得很凶——​是学生会主席，叫闻昭，楚翘见过这孩子几次便记住了，他办事利落，效率很高，长相又让人一眼记得住。

“老师，何主任让我来叫你们班沈律去德育处，现在马上去。”​闻昭开口也是严肃的。

楚翘心里一颤，德育处？不过她还是勉强笑了笑，对他说:“好的，马上让他去。”

等闻昭走了，楚翘才让沈律跟她出来，让同学们在教室里安静自习。

楚翘从外面把教室门关上，问沈律:“沈律，你最近有遇到什么困难吗？”

沈律被叫出来到现在还是茫然的，他做过最过分的事情也不过是送李听棉回家，团结同学，有什么错呢？

楚翘看出他的茫然，也没再逼问，冲他招招手，“先去德育处看看什么事吧”。

沈律被叫出去后，教室里炸开了锅，同学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猜想着。

辛乐皱着眉，拉着李听棉的手，问她：“棉棉，你知道沈律怎么了吗？”

李听棉摇摇头，心里很慌，“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陈卓楠一手拍桌，掷地有声道：“与其在这猜来猜去，不如去看看，跟我去德育处，敢不敢？”

辛乐不屑地一声冷哼，“去就去，我当然敢“。

要搁平时李听棉肯定怕得不行，此时也顾不上会不会被发现，被发现又会有什么处罚，打头阵跑出教室。

少女的真心如此赤诚。

“何主任，您的意思是，就因为一条空间说说，您就断定沈律原来在一中的时候欺负他的同学？”楚翘很少提高声音讲话，此时却顾不了那么多，她只顾得上她的学生，“我相信沈律不是那样的人，直接给处分我不同意，必须调查清楚。”

躲在门外偷听的三个人心里皆是一惊。

他们谁都没说话，各自沉默着，陈卓楠率先打破了这份宁静：“你们信吗，律哥欺负别人。”

李听棉用力握了握拳头，斩钉截铁道：“不可能。”辛乐也点头表示同意。

他明明是那么温柔的人啊。

何主任听了楚翘的话并不意，楚翘是出了名的护犊子，他本来没打算直接给处分，毕竟这事情只是空穴来风。

他朝楚翘轻轻压了压手，示意她别激动，开口道：“当然不可能直接给处分。不过当务之急是删除那条说说，据说在学生间都扩散开了。”

说完，他看向沈律，“孩子啊，别急，你没做的事情就不会冤枉你，只是这几天会有些风言风语，别往心里去，等调查清楚，谣言就不攻自破了。”

沈律很想礼貌地微笑一下，但他实在笑不出来。

还是被发现了啊，他低下头。

沈律安静地跟在楚翘身后往班级走，一路上，他听见无数细细碎碎的低声私语。

“真想不到啊，年级第一竟然欺负别人。当自己是校霸吗？”

“知人知面不知心，怪不得从一中转到三中。”

诸如此类。

他的心里很冷，也很平静。

突然感觉胳膊被一道柔软的力拽住了，他低头去寻——是李听棉。

她身后还跟着陈卓楠和辛乐。

楚翘正在前面驱散窃窃私语的学生。

沈律突然觉得，怕什么呢？

楚翘一回头，发现多了几个孩子。她无奈地笑了笑，也没批评他们，只说了一句“不会有事的”。

他们相信。

之后的一整天，只要沈律出现，就会有各种各样的目光和讨论，有鄙夷的，有惋惜的，有不屑的。

一夜之间，李听棉的神陨落了。

夜色太浓了，李听棉站在窗边，冷意爬上她的面庞，她听着听筒里对方轻微的呼吸声，没开口。

他们两个人各自顶着冷意僵持着。

沈律先开口了：“你愿意听我说吗？”

李听棉点点头，意识到对方看不见后，又急忙开口，说：“我愿意。”

故事实在是太简单了，几个同学想抄沈律的作业，沈律义正言辞地拒绝了，那些同学不乐意了，到处散布沈律因为学习好看不起学习差的同学的谣言，风言风语越传越大。

之后他就被所有人孤立了，其实也不是，还有人是相信他的，只是他们不敢站不出来替他说话。

沈律相信清者自清，从不解释。等他想解释的时候，已经没人信了。

他想给世界讲个道理，但世界不听。

沈律说完后骤然轻松了，他一直沉默着，没有解释。

被误解是沉默者的宿命。

他再次开口的声音有些抖，能听出来他刻意控制了，“对不起，我也并不是一个勇敢的人，还教你要勇敢，是不是很好笑？”

李听棉捂着嘴拼命摇头，眼泪大滴大滴地滑落。

不是的，不是的，你是我的勇气罐子。

沈律没听到对方的回复，又喃喃自语：“为什么他们都相信了呢？”

无数颗从未见过的星星对他说，他们要放弃他。

但没关系，李听棉不信。

把李听棉拖出泥潭的神还是神。

——

作者有话说：

律律其实也不是完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