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缘张着口，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是指着杜卿菀，颇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好半天才说出来，“杜卿菀，你何时改的道？”

杜卿菀看着他被气着了，更加觉得有意思，摊了摊手，说：“一出杜府的门，我跟车夫说的就是去城南馆呀。”说完还冲着他眨了眨眼。

杜卿菀看着卫缘脸色又难看了些，接着说：“所以没有改道，是直往城南馆了。”

卫缘一时被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坐在马车的另一端，提着气，又慢慢地一个呼气一个吐气，才将胸口的闷气排了，才又对着杜卿菀说：“杜卿菀，你好狠的心啊。”

杜卿菀看着他一系列的动作早已经是乐不可支。

看着杜卿菀丝毫没有悔意，反而笑得更加厉害了，喊道：“你还笑，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卫缘还没说完，杜卿菀就接过了话，问他，“知不知道什么？哈哈哈哈哈哈哈，二爷不带我见识了？”

还特意加重了“二爷”二字。

卫缘知道他在奚落自己，却没空理会，只是说：“我已经让明凡先回家报信了，这会儿，母亲和大哥早就知道我们要回去了，你这不是害我。”

杜卿菀看着他那愤愤不平的样子，坐了过去，哥俩儿好地搂住他的肩，又拍了拍，说道：“哎~，迟些时候又不会如何，又不是不回去了。”

卫缘愤愤地将她的手从自己的肩上扯下来，道：“你说的轻巧，我早些时候来请罪，就看母亲已经是被我气得不轻了，大哥就是因为我又跑出去玩了一宿才叫我去你们杜家请罪的。”

“哟，我们二爷这会儿是孝顺了呀。”杜卿菀依旧是一副嬉笑的样子。

卫缘可不乐意了，自己明明是很孝顺的，“杜卿菀，你这说的什么话，你哪看出来我不孝顺了？”

听了这句话，杜卿菀才停下来，好好打量着卫缘，卫缘更是将双臂张开，想让她里里外外看清楚，杜卿菀又围着他左右转了转，点了点头，说：“孝顺还是孝顺的。”

卫缘正要满意地点头，就听杜卿菀又接着说，“主要是脑子不清楚。”还有模有样地摇了摇头，微微叹息，像极了书院里的教书先生觉得孺子实在是不可教的样子。

杜卿菀可没有说错，卫缘真是脑子不清楚，叫他来请罪哪是因为他出去玩了一宿这么简单，是因为他没有意识到这会对一个人妻造成多大的伤害。

杜卿菀能跟着他回去也绝对是因为她不是原来的那个杜卿菀，因为不在乎所以不在意。

“你，你，你，你，你，”卫缘指了杜卿菀半天，又是说不出话。

杜卿菀叹了口气，这铁憨憨不懂这些，只能自己亲自教他了。

又挨着他坐下来，将他伸着的手放下去，苦口婆心地说：“卫缘，你看啊，以往你出去不也是整宿整宿地玩吗？”

卫缘疑惑着，但还是点了点头。

杜卿菀又说：“那我与你没成亲前，是不是你母亲和大哥也没因此罚过你？”

卫缘又点点头。

杜卿菀又问：“你看差别在哪里？”

卫缘试探着回答：“娶你跟没娶你？”

“没错！所以，你懂了吗？”杜卿菀内心充满了欣慰，高兴地问。

卫缘摇摇头，茫然地看着杜卿菀说：“没懂。”

杜卿菀飞扬的眉毛马上落回了原位，“好吧。”

杜卿菀吸了口气，又说，“是这样的，问题出在了我身上，知道了吗？”

卫缘原本是看着她的，在她说了这么一句话之后，就转了头，“难道我还能把你休了？母亲还不打断你的腿。”

又想起之前杜卿菀上吊的事，补充了一句，“我虽然不能让你飞黄腾达，但是家里既没有姨娘，连个丫头也在你来之前被母亲遣散了，比起嫁到别家三妻四妾的，你过得还算是舒心，就别整天想着死不死的了。”

杜卿菀看在他勉强还宽解了自己一句的份上，也耐着性子，“除了休了我，还有别的办法。”

见卫缘看向了她，杜卿菀又继续说，“他们最想见到的是什么？是我们夫妻和睦。”

说到这里，只听卫缘嘟囔了一句，“是你自己不和睦，我还是很和睦的。”

杜卿菀有些尴尬，就解释了一句，“那是以前，以后你就放心吧，你玩不动了我带你玩，好吧？来，继续啊，你听我说，你就说你带我去城南馆是为了让哄我开心，我呢，今后对你这个人也是充满了热情，他们定然高兴。”

卫缘半信半疑地看着她，杜卿菀看卫缘被说动了，拍了拍他的肩，又郑重其事地，“你放心，只要你配合我，保准以后能天天玩还不被你母亲、大哥责骂。”

卫缘还是看着她，杜卿菀又说，“你母亲和大哥以前是不是经常骂你‘不学无术’？”

卫缘点点头，目不转睛地看着杜卿菀，杜卿菀，“以后这四个字，再也不会出现在你与你母亲、大哥的交谈中，怎么样？”

卫缘还是没有放下心，杜卿菀靠近了他几分，又说，“你试试，你也不亏不是？”

卫缘仰着头想了想，好像是的。

卫缘总感觉不对，但是杜卿菀一条一条说来，又很有道理，回过神来，已经到了城南馆了。

“二爷，姑奶奶，城南馆到了。”马车停了下来，外面的车夫立在马车旁，毕恭毕敬地对着轿子里说。

杜卿菀抢先掀了帘子，就跳了下去，卫缘也从发呆中清醒了，跟在后面跳下了车。

只见眼前是一个大大的牌坊，顶上写着城南馆三个字，一条街内是各种酒楼馆子、戏院茶楼，有各种人在自家酒楼前吆喝，人与人摩肩擦踵的，稍有不慎，就要走失了。

卫缘下了车才发觉后面的那辆马车随着杜卿菀的丫鬟婆子都不见了，才知道杜卿菀是早有准备呀。

杜卿菀看着前方城南关的壮阔景象，忍不住赞叹，“哇，好热闹呀。”

卫缘像是自己受到了夸赞一般，滔滔不绝地介绍起来，“像你这种闺阁女子，定是没来过像这里一样的地方吧，我跟你说啊，……”

杜卿菀可没听他继续说，而是拉了他的手就往里面跑。

卫缘在后面喊，“你慢点，你慢点。”

卫缘是生怕将她给弄丢了，好几次都是努力挤过人群才跟上了她，到了后来，实在是不得已反握住她的手，才安心。

跑了一会儿，卫缘将杜卿菀拉到一个僻静处，气喘吁吁地问：“你到底要去哪家？这家看一下，那家摸一摸，完了又走，是干什么？”

杜卿菀正玩得不亦乐乎，那么多新奇的东西都是第一次见，竟然真的有说书先生讲得绘声绘色，有伶人戏子咿咿呀呀，有就地表演敲锣打鼓，有斗武擂台纷纷喝彩等等，数不胜数。

杜卿菀自然是看了这里又想看那里，可怜卫缘跟着她一顿跑已经是筋疲力尽。

卫缘见杜卿菀根本没有在意自己的话，依旧是探着头东张西望的，“你这哪里是闺阁女子出门，分明是哪里来的村妇出来长见识了。”

村妇？！她明明只是好奇罢了。

杜卿菀此时对卫缘的话浑然不在意，而是问他，“你说我们先去哪里？”

卫缘仔细想了想，有了主意，“不如，先带你去开开荤？”

吃？杜卿菀觉得也不错，当即欣然答应。

两人到了一家酒楼前，那酒楼有三层，牌匾上写着聚财楼，门口两边又横插着三面旗帜随风飘扬，十分醒目，厅内已经是紧紧密密的，挤满了人。

有店小二在门口招呼，看了一眼二人的服饰，躬身俯腰上来，“客官，里边请。”二人本就决定了这家，见此，就顺着店小二的手势跟了进去。

只见这店小二进来了，立马就有另一名伙计去了门口招呼，这店小二很有眼色，看穿着就知道非富即贵，定是要坐雅间的，“客官，楼上请。”

杜卿菀看见靠里面的墙边有一座木梯，往上看隐约还能看得到二楼厅里的客人，随着那小二上了楼，才知道二楼的厅比一楼要小多了，只留了一个角，大部分都作了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