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不在，长姐便如母，为了这个妹妹，她真是操碎了心。

“姐姐，你是大家闺秀。”墨凝夕好心提醒道。

墨梓芸一时反应不过来，有些不解，“恩？”

“谁家闺秀会说，‘滚’……字啊！”

墨梓芸捋着胸口，瞪着自家妹妹，“凝夕，你就不能让姐姐省点心么？爹爹年纪也大了，你老是故意气他，再长的阳寿也得被你气短了。”

墨凝夕见缝插针，无辜的调笑道，“姐姐，你是在诅咒爹爹么？”

“凝夕！”墨梓芸脸皮一热，她没有那个意思。

瞧着姐姐羞红脸的模样，墨凝夕乐的摇头晃脑，“安啦，爹爹老当益壮，身体强健得很，怎么会被我气坏呢？”

“不会的，不会的，再说了，爹爹就像那千年老乌龟，命硬得很……”

“你说谁是千年老……老乌龟呢！”墨问狠狠的咬了下舌头，才能稳稳的把说完。

这种咒骂自家爹爹的女儿，谁喜欢，谁领走。

他反正是不想要了！

闻言，墨凝夕抬头眯眼看清了来人的面容时，双腿立即不听使唤的颤了起来，心下亦是一抖。

强忍住心中慢慢升起的惧意，婉转含蓄的道了一句，“爹，爹爹，一会儿不见您好像又年轻了。”

墨问听的面皮一抽搐，他自认脾气算好的，墨凝夕每日气他的次数，如三餐一般准时，也是极为不易的事。

倘若姐姐墨梓芸的性子随娘一样温婉，那墨凝夕的性子就不知随了谁。

总之，不会随他就是了。

“明天学堂开课了，让福伯送你去。”

骊国民风开放，女子亦可入学堂，早先没有送凝夕入学的打算，是因为，她姐姐梓芸就足够能力教她，又何必把她这样一个不确定因数放到学堂里去嚯嚯别人。

谁知，这是个家里也管不住的货。

一道惊雷劈到了墨凝夕头上，沉吟了一下，才正经脸道，“古人云，女子无才便是德。”

“我身为女子，还是应该秉承圣人的道理，就不去学堂了，免得别人说爹爹教出一个没节操的女儿。”

墨问冷笑，“明天你是去也得跟福伯去，不去也得去，不去的话，我让福伯绑你去，自己考虑清楚。”

“姐姐……”

有私家夫子的墨梓芸转身就走，“听不见！”

……

所谓学堂，是给皇城贵族子弟学习的地方，学子十到十八岁不等，各个来头不小。

学堂夫子是当朝大学士严林，学识渊博，执教认真严谨，是朝堂上难得的清官之一，廉洁奉公，对学术十分的痴迷。

严林为人正直，不会因学生身份地位而区别对待，如今已经快八十了，是朝廷元老，深受皇帝器重。

对此，墨凝夕摸了摸下巴，琢磨了一阵，得出三个字的结论，老古板，还是特别讨人厌那种。

福伯把墨凝夕交到学堂夫子手中，鞠了一礼，转告墨问的话，“我家二小姐性子顽劣，有劳夫子费心了。”

“这是老夫的责任，”

严夫子摆了摆手，盯着墨凝夕瞧了一阵，然后摸了摸胡须，道，“姐姐是骊国出了名的才女，想来，妹妹也差不到哪儿去。”

“凝夕看起来也是乖巧懂事，回去请墨将军放心，老夫一定尽心教导凝夕，假以时日，定当还他一个让人夸目相看的女儿。”

福伯与严夫子客套了两句，又拍了拍墨凝夕肩头，然后，头也不回的回将军府复命。

“夫子，我坐哪儿啊？”

严夫子转了转眼珠，指着中间那排的位置，难得放柔了语气，道， “凝夕，坐那个位置可好？”

墨凝夕顺着严夫子手指的方向抬眼看去，顿时乐了，好地方啊！

前面是尚书家小少爷肖毅然，后面是御史大夫家的三公子秦啸歌，左边是大皇子百里安，右边是三皇子百里溪。

嗳，都是从小玩泥巴长大的老熟人呐。

小脑袋瓜满意的点了点，“恩，我听夫子的。”

看着那张天真无邪的笑脸，严夫子声音又柔了几分，伸手揉了揉墨凝夕的头，“乖，去吧。”

墨凝夕乖乖走到座位，端端正正的坐好，对新事物的好奇与憧憬，随着笑意清清楚楚的摆在脸上。

第一次上学堂嗳，好激动的说。

考虑到墨凝夕刚来，严夫子讲课的内容浅显了些，“今天我们来学《静夜思》，我念一遍，大家跟着念一遍。”

“是，夫子。”众生齐道。

严夫子满意的点点头，背手跺步在学生们之间，“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学生们跟着念，书声朗朗，书香飘满整个学院。

严夫子停脚，转身，一边缓慢踱步，一边讲解，“《静夜思》是大诗人李白，所作的一首五言古诗，描写的，是秋日夜晚，诗人在屋内抬头望月时的所感，凝夕，你可知道诗人所表达的感情是什么？”

墨凝夕摇头，她又不是李白肚子里的蛔虫，“夫子，我虽然不知道李白想表达什么感情，但是我知道他为何要作这首诗。”

严夫子眼睛一亮，笑问道，“是为什么？”

“为了让教书夫子有饭吃。”

忽然，课堂里响起几道嗤嗤笑声，百里安等人被墨凝夕惹得哄堂大笑，这货在，以后学堂不会无聊了。

严夫子双目一瞪，“凝夕，这堂课你不许再说话。”

一堂课毕，不能说话的墨凝夕差点没憋出病来，心里寻思着，明日是否该找个合适的理由躲一躲。

走出学堂，正想着跑哪儿去寻寻新鲜，百里安，百里溪几人跟了过来。

“凝夕，你怎么突然来学堂了，之前没听说啊？”肖毅然不解的问，脸颊因为害羞，微微有些泛红。

墨凝夕看看几个明显不怀好意的童年玩伴，幽幽叹了口气，变得老气横秋的道，“哎！还不是我家老爹，也不知道突然抽哪门子风，非要逼我来学堂，还说不来就让福伯绑我来。”

一向不将表情表现得太明显的百里溪哈哈一笑，甚是难得，对着墨凝夕道，“被要挟的感觉如何？”

“凝夕，你也有今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