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巴掌如雨点般的落在屁股上，但伍有渊却是面不改色。死鬼师傅打了多少巴掌，他在心里面都记着数呢，等哪天封印解除，实力够了，他一定要打回来。

虽然打起来感觉不到痛，但这是一种耻辱。

死鬼师傅打得那么卖力，他居然感觉不到痛。这也没什么奇怪的，自从三岁那年爷爷将他带到“有间药铺”，让他拜这死鬼师傅为师之后，他就三天两头挨打。

俗话说下雨天大孩子，闲着也是闲着。但好歹人家都是要下雨天闲着的时候才打孩子，可是这死鬼师傅，却是兴致一来，管他天晴下雨，揪着他就打。

打了这么多年，他早已经练就了一副钢筋铁骨，抗揍得很。

死鬼师傅听到岸上的叫声，仿佛在做那啥事时听到了呻吟，打得是更加卖力了。许是觉得打屁股还不过瘾，索幸将伍有渊摔在地上，拳脚并用，往死里打。

就连河岸上的人看着都心惊肉跳，吓得喊不出声来了。

“再这样打下去，恐怕会闹出人命啊。”

“是啊，不能再打了，再打下去伍家那小子就要翘辫子了。”

“唉，看来那糟老头子是疯了，还是赶紧去衙门里报案吧，官差来得及时的话，伍家那小子说不定还能剩口气。”

死鬼师傅正打得兴起，突然听到伍有渊身上传来咔嚓一声，似是布帛撕裂的声音，死鬼师傅脸色突变，叫了一声糟糕，手脚不由得停了下来。

伍有渊一个鲤鱼打挺，跳起身来，看着死鬼师傅如便秘一般的表情，不禁得意的嘿嘿嬉笑起来。

岸上正要去衙门报案的人，看见伍有渊突然跳起身来，像是没事人一样，惊讶的同时，也舒了口气。众人见再无好戏可看，刚才喊了半天，也口干舌燥，便无心再待下去，陆续离开，各自去干各自的营生。

死鬼师傅面沉如水，看着跟前笑嘻嘻的伍有渊，怒然说道：“兔崽子，你是不是故意惹怒老子，让老子打你，借机破除封印？”

伍有渊讥笑道：“死鬼老头，你还不笨。”

死鬼师傅沉默半晌，扬天长叹一声，说道：“天意啊天意。”

“什么天意？不要谦虚，分明就是你的功劳。”伍有渊不怀好意的笑道。

死鬼师傅顿了顿，目光向他看去，喟然说道：“当年我答应过你爷爷，要在你十八岁之后才给你解除封印。谁料仅仅只剩下一年时间了，竟然功亏一篑。不过我也不是有意为之，这完全是天意，倒也不能算我未遵守承诺。”

伍有渊一怔，问道：“你说……我体内的封印是爷爷种下的？”

死鬼师傅说道：“不然呢？你以为是我种的？”

伍有渊皱眉，说道：“你之前怎么不告诉我，如果你告诉我，我就不会……”

死鬼师傅瞪了他一眼，说道：“我从一开始就不该告诉你封印的事，让你一辈子不知道才好。”

伍有渊知道她心里有气，也不和他抬扛，转而问道：“爷爷为什么要在我体内种下封印呢？”

死鬼师傅说道：“你问我，我问谁去？当年他只是告诉我在你满十八岁后给你解除封印，其他的什么都没说就走了，一走就是十四年，也不知道那死老鬼到底是生还是死。”

“爷爷……”

爷爷将伍有渊交给死鬼师傅离开时他还小，爷爷长什么模样他已经记不得了，但爷爷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知道的且有点模糊记忆的亲人。

死鬼师傅刚才的话也暴露出了他之前是在吹牛皮，他根本就不知道爷爷究竟去了哪里，也不知道爷爷现在的状况究竟如何。

伍有渊又是想念，又是担忧。爷爷一走就是十四年，期间一次都未回来过，这不符合常理。

也许爷爷……早就不在人世了。

想到这里，伍有渊双拳不自觉的握紧。

柳丝绦绦，影随风动。

流水浩浩，寂静无声。

伍有渊凝望着河面，死鬼师傅也凝望着河面，两人的思绪已经飘到很远的地方。

柳树上飞来一只知了，开始鸣叫。

河里的水草，向天生长，似欲突破水面，奔向蓝天。

“酒是个好东西啊！”

过了良久，死鬼师傅意味深长的叹了一句，拿起酒葫芦，边喝边沿着河岸走去。

伍有渊将目光自河面收回，转头看着死鬼师傅渐行渐远的背影，还别说，此刻死鬼师傅的背影，倒有点仙风道骨的味道。

“酒没了，去给老子打一壶回来。”

死鬼师傅说着话，手臂向后一扬，将手中酒葫芦向伍有渊扔来，伍有渊抬手接住，无奈的摇了摇头。

哪有什么仙风道骨，死鬼师傅就是一个酒鬼。

伍有渊拿着酒葫芦正准备离开，不经意间看到河里的浮漂动了动，他跑过去拿起鱼竿，扯将上来，运气不错，竟是一条羡鱼。

羡鱼出名，除开它的肉质鲜美，更是因为数量稀少，极为难得，物以稀贵，不是有钱便能买到，吃羡鱼，也要看有没有口福。

伍有渊折下一截柳枝，从羡鱼的鳃里穿进去，口中穿出来，然后将柳枝两端扭在一起，提着羡鱼，上岸而去。

西峰城有一个风雅之地，所处位置极佳，在楼里推窗而望，便可以将整个西峰城的景色尽收眼底，故名为“观景楼”。

伍有渊倒是有很多次从观景楼前经过，却始终没有上去过，不是他不想去，主要是因为进观景楼需要买门票。门票很贵，他买不起。去观景楼的人，非富即贵，都是极有身份的人。

说实话，伍有渊不太愿意靠近观景楼，就如一件美好的东西就摆在面前，可偏偏只能看，不能触碰，这会让人心里很难受。

但他又不得不靠近，因为观景楼，是他回去的必经之地。

还未靠近观景楼，观景楼上的丝竹之音便已传入耳中，一阵轻柔婉转的歌声传来，伍有渊不禁驻足倾听。

“……临渊河畔画黛眉，杨柳依依絮霏霏；身世浮萍随流水，不怨苍天不怨谁。”

“不怨苍天不怨谁？”

伍有渊听罢，不以为意的笑了起来，既然谁也不怨，那还唱什么唱？分明唱出来的就是怨，摇了摇头，正欲离开，忽听一个一个悦耳而急切的声音传来:“公子请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