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城春色宫墙柳)陈池晚来迟全集在线阅读_陈池晚来迟热门小说
《满城春色宫墙柳》主角陈池晚来迟,是小说写手“晚来迟”所写。精彩内容:从她被拉到泥里开始,她就决定了,要一步一步向上爬,拿回自己该有的东西,让别人再也无视不了自己,知大局,善揣摩,通辩辞,会机变,全智勇,长谋略,能决断她本就该高高在上,翻手云雨!
《满城春色宫墙柳》精彩片段
第1章 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大漠孤烟直。
暮色四合,夕阳渐渐沉入地底,与沙砾浑然一色,一眼望去满目的黄。一列商队行在大漠之间,驼铃阵阵,一路蜿蜒。
一声低沉的号角声响起后,骆驼渐渐停下脚步,仆从开始安营扎寨。
最大的车帐中,一少女身着缇色长裙,坐在软毡旁边,眉眼弯弯,一笑生花,看着躺在软毡上的男子。
“你醒啦!”
“你长得还蛮俊的,家住哪里?”
“哎?大哥哥! 我跟你说话呐,你是聋了吗?”
“不会说话?”少女欢快的声音渐渐染上了怀疑。
鱼由蕴脑袋昏沉,觉得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的,刚刚睁开一点眼睛,迷蒙间看到身前有个窈窕的影子,张张干裂的唇,却只能发出些“呜呜”的声响,也难怪少女说他不会说话。
这是哪里?自己明明在和王将军派送军粮的路上,怎么到了这里?还不能说话?
没等鱼由蕴想明白,少女从凳子上站起,趴到他眼前凑近看了他一眼,转头对外喊道。
“快来人,我夫婿醒了!”
须臾一男子掀帐而入,身形高大,宽背窄腰,似是习武之人,身后跟着个中年医士。
“你不知道害臊?”
“既入了我陈家门,好歹也该懂些规矩,随便捡来一个人,也能做我陈家婿?”男子怒气冲冲,瞪了女孩一眼,又看向躺在软毡上的鱼由蕴,拉着女孩一路出了帐子。
帐外隐隐传来争执之声,医士压住鱼由蕴手腕,诊脉过后在一旁书案上写下一纸药单,又唤了婢女来给他擦身熬药。鱼由蕴思绪涌动,奈何伤痛折磨,没多会儿就又昏了过去。
次日,鱼由蕴再醒是被药苦醒的,睁开双眸,比昨日清明些,头顶一顶团花帐子,还有一双笑意盈盈的眼。
“姑、姑凉,则、则你……”喉咙就像塞了一把沙子一样,又涩又痛。
“唉~”女孩拖长了声音叹息,声音娇甜稚嫩,活像母后宫里喂着的小猫哈欠。
“不必说了,这里就是你的家啊!”
“想来你是不记得了,当年你抛妻弃子,远走他乡,天道好轮回,如今……”
“陈池!”女孩未说完就被人冷冷打断,鱼由蕴才看到稍远处书桌旁站着的高大青年,肩背挺直,颇有威仪。
“公子莫听她胡说八道,舍妹性情娇纵,惯会做弄人的。”男子对着鱼由蕴微微屈身,算是见礼,名唤陈池的女孩嘴唇蠕动,细眉轻皱,不敢做声。
“无、无妨。”鱼由蕴努力开口了。
“家父承安侯陈平,我姓名上嘉下木。我兄妹因事途经此处,观公子衣着,想是京城人士,异乡偶遇公子逢难,岂能不伸手搭救。”寥寥数语,交代了兄妹二人来历,又含蓄告知鱼由蕴现在情形。
“多谢陈小侯了。”鱼由蕴使劲想要起身作揖,陈池忙伸手去扶,又被陈嘉木瞪了一眼,两手伸出去一半,面上讪讪的。
“公子不必多礼,多加休息便是,其余杂事待公子身体好些再说。”陈嘉木行礼退了出去,女孩被他扯着胳膊,不住回头看向鱼由蕴,神情凄楚,恍若被人强行拆散的苦命鸳鸯。
“公子~你可不要忘记我呀……”
·
陈嘉木拉着陈池出了帐子,又走出数步,行至一僻静处,放开女孩胳膊。
“陈池,莫再惹事!是什么人你都不知道,就往回捡!”
这是什么话?显得她惹了很多事似的!陈池揉揉被抓痛的胳膊,掀起衣袖看上面的手指印,脸上一片沉静之色,不复刚才装痴作怪的模样。
“我怎么不知道,是你不知道罢了,父亲出门前说了,让你配合我行事,谁让你管东管西。”
陈嘉木面上阴晴不定,怒气冲冲不知如何反驳,又见她雪白胳膊上面一片红印,心中又稍稍有些歉疚,缓缓气开口道。
“你知道,早和我说不成吗?爹爹把你交给我,你什么都不和我说……”说着也觉得有几分委屈。
陈池略歪头乜了他一眼,“说了你也不懂,那人是当今圣上嫡出长子,现在你知道了,不必再管我了吧。”
“他是圣上嫡长子,所以你要这般亲近?”陈嘉木无视她冷眼,皱眉说道。
陈池放下衣袖,整整头发就要往回走,陈嘉木急忙跟上。
“我和爹爹什么好东西都能给你争来,不值当这样!”
“我都说你不懂了,少掺和我的事!”
陈嘉木被她甩开,看着她没有去鱼由蕴的帐子,而是回了自己帐里,面色稍安。
从一年前,爹爹把她带回家中,说这是他流落在外的幺女,他的嫡亲妹妹时候,陈池就渐渐美名在外了。一家有女百家求,今日是大理寺卿的孙儿递情书,明日是国公府的二公子送瓜果,都说陈家有好女,惹的桃花不断。
可是她又实在是个谜团样,一年有大半年的光景不在家里,爹爹总帮她遮掩。还人前一套人后一套,表面上机灵娇俏,明媚动人,让满京的王孙公子都相思断了魂;暗地里又冰冷倨傲,不近人情,半点不像未及笄的小姑娘。
难道这次出行的目的就是为救里面躺着的那个人?那她又为何要这样?
陈嘉木一边思量着,一边去找管事的安排这几日的行程,同时命人快马赶回京都传信。
陈池回了自己帐中,外面看起来不如鱼由蕴的车帐大,里面却是温暖舒适,脚下是来自贵霜的羊绒地毯,触之生暖;炉里是如雾轻飘的淡淡熏香,嗅之怡人;榻上是价值万金的玉席床垫,又覆了一层宣麻隔凉。这些,别说皇帝嫡长子,就是皇帝本人都享受不上的,更别说现在正在大漠里边,豪奢富贵,可见一斑。
行至塌边坐下,兄妹俩此刻倒是心意相通,殊途同归。陈池抽出一张花笺,哗哗写下几行字,出去递给一名小婢,左右一看不见陈嘉木,又施施然钻到鱼由蕴帐子里去了。
·
鱼由蕴这几日弄清了自身境遇,倒是颇有些烦恼,自己随军送粮途中遭遇风暴,被路过的陈家兄妹救下,现在同仆从侍卫失去联系,又身受重伤,没十天半月下不了地……这些也就不说了,又招惹上一个黏黏糊糊的小姑娘。
好吧,他自知自己生的龙章凤姿,气宇轩昂,人见人爱,可世间怎么会有如此……的女子。
既是侯府贵女,怎的一点也不知矜持?难道是他三年未归京,京都已民风大变了?一天大半时间都在他榻边赖着,眼珠子盯着他发亮,活像被饿了数日的野狗见到了肉骨头,娇甜的声音或是寻些话本子来给他讲故事,才子佳人,英雄救美……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也不知她从哪里寻来;或是一展歌喉,音如黄鹂,唱罢用炽热的眼光看着他,问他好不好听,如果背后有条小尾巴,怕是要翘起来摇晃不停了。还有每日一总结,什么“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之类的话。
那陈家公子,名唤嘉木的,应是这姑娘的兄长吧,开始一两日好有哥哥的威风,管着妹妹不让靠近,后面不知发生了何事,整日忙里忙外,见面都极少了,少数几次见面,也不再管束妹妹,而是用不善的眼光偷偷瞄他,虽然言谈依旧举止有度,可看人眼神好像他是一个十恶不赦拐卖少女的牙子似的。
正冥想间,女孩又来了。
“谢哥哥,你孤零零的一个人,好不可怜,我安排好事情,赶紧就来陪你了”
陈池今日穿了一身粉色深衣,真真是面若桃花。
鱼由蕴坐起身来,对着陈池作揖,这几日他已经好许多了,并未伤筋动骨,只是砾石擦伤另数日埋于风沙之中不得饮食。
“姑娘有心了……姑娘……”鱼由蕴不知下面怎么接话,局促间耳朵渐渐红了。
这简直就是难为人!想他天潢贵胄,十五岁秘密出宫入军中历练,在宫中的前十五年,哪个女子敢对他这般?家里几个脑袋不够砍啊?入了军中之后,别说小姑娘,母鸡都不能常见一只活的,可怜他一世英名,处处拔尖,竟然在男女之事上踩了雷,桃花不来则已,一来惊人,如此……的姑娘,怕是风月高手也不好对付吧!
陈池并未关心他要说什么话,快步走到他榻边坐下,双手托腮,黑曜石一般的眼睛望着他,瞳仁里倒映出他的影子,安静半晌,直到鱼由蕴脚趾忍不住在被窝里轻动,双手无意识的摸上自己散落胸前的发丝,才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谢哥哥,你这样子,和我家中堂嫂刚嫁来时很是相像。”
陈池眉眼弯弯,皇帝的嫡长子,怎么是这个性子,看几眼就耳朵红红,往后还不得被妻子拿捏的死死的嘛!刚好了,择人不如撞人,她正缺一个听话的好夫婿呢!
鱼由蕴腹诽了数遍“怎会有如此女子!怎会有如此女子!”,脸上更红了。
“姑娘莫要……莫要如此。”
“你是害羞了?”陈池好像看到什么新奇东西,促狭的看着他。
“害羞也晚啦!谢哥哥,谁叫你被我从沙子里刨出来时候一句话也不说呢!只好被我捡回来做压寨夫君啦!”
“我们啊,这就叫做有缘千里来相会,千里姻缘一线牵……”
“姑娘慎言,婚嫁大事,理当,理当……”鱼由蕴咬咬牙,听她提到把自己从沙子里刨出来,也不好说过分的话,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孔圣人诚不欺我!
“理当三媒六聘,鸿雁为信!”陈池眼睛微微睁大,满目敬佩的看着鱼由蕴。
“谢哥哥,你真是为我着想,我就知道,谢哥哥果真君子,对我情真意切!”
“额……”鱼由蕴哽住,这是怎么接上的。
“姑娘,此事,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今日,今日我还有一事相询。”
“好啊好啊!”陈池乖乖坐好,澄澈的眼睛里满眼是他,这目光,真叫人承受不住啊。
鱼由蕴微微偏头,避开女孩炙热的眼神,清了清嗓子开口。
“谢某恬颜,得姑娘相救,又承蒙不弃,一路同行。”
鱼由蕴顿了顿,似乎还有些别扭,这事本该和她兄长说的,可这陈小侯也不知在忙些什么,使了婢女去叫,每每都是陈池来,实在无奈。
陈池维持着先前的姿势,微微笑着,恍若聆听仙音美乐。
“陈家大恩,本当结草衔环以报……”
陈池来了精神,“不必不必,以身相许便好了!”
鱼由蕴被打断,面上微微抽动。
“姑娘,我们好生说话,谢某,谢某是想说。”还是不能客套,需得快刀斩乱麻,才有可能摆脱这黏糊糊的小姑娘。
“谢某有官职在身,还需早日返回军中。姑娘大恩,来日必报!”
“军中?你是军中的人?”
陈池一惊,托腮的手放下。
“姑娘不喜欢军中的人?”鱼由蕴不自觉咽了一下口水,她不是很喜欢自己吗?难道就因为他是军中?
“自然不是,我父兄都是将军,我怎会不喜军中之人。”陈池细眉轻皱,娇娇的小姑娘,皱眉都是好看的。
不是便好。
“只是我遇到你处接近前庭,近日曾去过前庭的军队,只有征北将军王志麾下的一千军士,那队人……”
“那队人如何了?”
“那队人不知怎么搞得,让一场风暴搞得晕头转向损失惨重,听我兄长得的密报,那队人中有圣上的嫡出长子,出宫历练因风暴惨死,那队人剩下的,早已扶柩回京去了!”
扶柩回京?
皇子薨逝,还是远离京城,怎会不验尸确认?
自己明明还活着,他们扶的谁的柩?
陈池一边说,一边打量鱼由蕴面色,见他脸上风云变幻,暗叹一声,继续开口道。
“谢哥哥?”
“嗯?”
“谢哥哥可是王将军麾下?那近日还是不要回去的好,听说陛下大怒,要杀了所有同行军士给殿下陪葬,谢哥哥此时回去,怕是凶多吉少。”
陈池伸手拉住鱼由蕴衣袖,微微摇晃着,眉目间写满了担忧。
“我……”鱼由蕴迟疑,这事蹊跷得很,自己明明未死,就算是将士叛乱,父皇母后又怎会认不出自己?
“陛下也是可怜,一月之内痛失四子,幸好有太子殿下相劝,不然怕是要更加大开杀戒。”陈池忧心忡忡,放开鱼由蕴衣袖,担忧的望着他。
“痛失四子?陛下怎么痛失四子了?”鱼由蕴反拉住陈池,急急问道。
陈池微微吓了一跳,并未推开,另一只手搭上鱼由蕴手背,安抚道。
“谢哥哥远在前庭怕是不知道,陛下将皇子们秘密派出去历练,这个月接连遇险。”
鱼由蕴心神大震,一时没发现覆在自己手背上那只小手。
“我确实不知,你同我详细说说。”
“嗯……”陈池略停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挣扎,似在犹豫该不该同他说这等皇家秘辛。
“大皇子谢哥哥也知道了,就是这么一回事,二皇子,三皇子还有六皇子也都在月前出事了。”
“这是我和哥哥出发前听的父亲得的军报,应是在王将军麾下将士出行之后,陛下已经传令军中,嫡出皇子接连薨逝,再不会令皇子出京历练,且皇后所出皇子,唯余七皇子殿下,既嫡且长,命各将军中日后唯七皇子命是从,我们兄妹出门有些时日,想来京中已经昭告天下了吧!”
鱼由蕴拉着陈池胳膊的手止不住收紧,眼神惊疑不定,他未归京,七弟已经受封,朝中哪还有他的立足之地,若他回去,只能兄弟反目。还有二弟三弟六弟,怎会接连出事,若只有他一个,倒也可说是巧合,现在……
“谢哥哥?你出汗了?是伤口又疼了吗?”女孩娇甜的声音微颤,似有些害怕。
“姑娘,我无事,我……”
陈池胳膊微动,鱼由蕴这才发现他一直抓着女孩小臂,慌忙松开,对着陈池连连作揖。
“是我失礼!”
“没事没事,谢哥哥不要害怕,我,你我,日后结成夫妻,这些,不必避忌。”女孩似是终于知道羞怯,臻首微垂,嘤嘤低语。
“谢哥哥不要害怕,我欢喜你,我父兄,我父兄会护着你的,晚些,晚些时候回去就是了。”
陈池说完,娇娇怯怯抬头看他一眼,而后双手遮面跑了出去。
终究是小姑娘,平日只敢旁敲侧击,就算欢喜自己,这样直白说出口,适才又肌肤相接,还是害羞得紧。
看着匆匆离去的娇俏姑娘,鱼由蕴心底有些隐秘的欢喜闪过,来不及细细思量,就被其他事情占据了心神。
嫡皇子接连出事,朝野必定震动。
京都,肯定是不能回去了,历来封了太子未当成皇帝的,要不死路一条,要不终身圈禁。自己要是回去,就是把七弟逼上绝路。
还有母后,这几年,本就身体不好,这次,这次能撑得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