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城春色宫墙柳)陈池晚来迟全集在线阅读_陈池晚来迟热门小说

《满城春色宫墙柳》主角陈池晚来迟,是小说写手“晚来迟”所写。精彩内容:从她被拉到泥里开始,她就决定了,要一步一步向上爬,拿回自己该有的东西,让别人再也无视不了自己,知大局,善揣摩,通辩辞,会机变,全智勇,长谋略,能决断她本就该高高在上,翻手云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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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多情自古伤离别


京都,邹府。

人间四月芳菲尽,正是春末。然京都四周多山,气候偏寒,还有些许杏花在枝丫上倔强挂着,风吹过带着花瓣扑簌簌旋着飞舞。

邹瑜着一袭玉白绣竹纹的广袖长衫,面如冠玉,目若朗星。端坐窗侧几前,手中捧着一纸花笺,宛如一杆修竹雅致,又像美玉一般温润怡人。

手指轻轻拂过花笺上的枫叶痕迹,眉目染上淡淡忧愁,轻叹一声。

“别后月余,殊深驰系?不知你是真驰系,还是假驰系?”

将花笺折好收进怀中,邹瑜理理衣襟,朝外喊一声。

“给我备车,我要入宫面圣。”声如碎玉。

·

皇城,天枢殿。

皇帝身着玄衣纁裳,端坐高堂之上。

邹瑜推金山,倒玉柱,拜了三拜后跽坐于殿中回话。

“臣观天象,紫薇宫储星异动,恐于天家不利,特入宫相告。”

接连丧子的天子,并未被伤痛击垮,冕珠下脸色如常,出口自有天子之威。

“近日天家确实多难,邹卿可有破解之法?”

邹瑜手持芴板,躬身回话。

“回陛下,臣只是奏报天象,政务非臣所长,不敢妄言。”

“不敢妄言,呵,是朕心神失守,难为了灵台郎。”

皇帝轻笑一声,挥手让邹瑜退下,而后招来身侧的白面内侍。

“传信礼部,加快册封进程,朕倒要看看哪个敢让储星不稳。”

内侍领命退下去拟旨,高堂上恍惚传来一声轻叹,太快了,不该这样快,颁儿还得再多历练,现下册封,必朝野震动,不利于他执掌朝事。

他并未疑心邹瑜,邹家历代单传,家业不旺,子嗣不丰,父子孙三代都任灵台郎,不求高官厚禄,也从未有过错处,又是先帝临终密令告他的世代忠贞之臣。

只是事情的发展,好像有些不符合自己预期,轻微的失控感让帝王有了片刻怅惘。

·

那日谈话过后已是十余天了,车队早出了沙漠,从骆驼拉的车帐换成了轻便的马车。

出沙漠时候,鱼由蕴身体已是大好,陈池说忧心他被人捉去,骑着一只温顺小马哒哒哒的跟在鱼由蕴马车侧边。贴心贴肺,嘘寒问暖,绮年玉貌,情意拳拳。便是块冰铸的石头,也被暖成了三月春水。

鱼由蕴同她说话,也渐渐连贯了,不像开始时要不被她羞的面红耳赤,要不被她堵的瞠目结舌,有几回被她勾着说军中趣事,女孩更是大为捧场,眼里心里,好像他是天上有地上无的英雄一般。

如此这般过了几日,临近河东地界时候,陈池忽然不再整日围着鱼由蕴转悠了,从每天大半天都看着,到一天去一两回,一柱香都待不到,到现在已是三四天不见女孩人影了。

鱼由蕴觉得奇怪,小姑娘变心这么快的?还是他做错了什么?那日之前他还想着,要真心悦他,以后娶了她也可以,承安侯幺女,家世也配得上皇后之位了,就是还有些不知礼,也无妨,还是小姑娘呢,日后慢慢教就好。

现下没等他开口,她就不见人影,把他抛在脑后了?

不过也好,朝中形势未定,他现在是无根漂泊之人,一个人吃些苦也不打紧,她看着那样娇滴滴,想来该是承安侯捧在手心的。

进河东府城的前一日,一行人安定在驿站之后,鱼由蕴去寻陈嘉木告别,两人才又见到。伤已经好了,他不能一直待在陈家,即便京都不能回,他也该找自己的去处的。

驿站拨给承安侯府的是一处二进院子,陈嘉木正在陈池的屋子里,一架蜀绣屏风隔出了内室外室,屏风后一股苦涩药味,几名小婢进进出出,拿着帕子瓜果痰盂等物侍候。

原来她是病了。

屏风前面摆着一张案几,两侧各一个软垫,陈嘉木端坐右侧,示意鱼由蕴坐下后又让小婢上茶。

“谢云得陈家相救,不甚感激,只恐家中父母忧劳,还需回去探望,多日叨扰,今日来同陈小侯辞行。”他神智清醒之后就和陈家兄妹通了姓名,谢云正是他在军中历练时的化名。

听到鱼由蕴辞行,陈嘉木平淡应下,并无不舍。施恩图报不是君子之风,也没有真的把皇子绑回去做上门女婿的道理,陈池不说不许,他就没意见。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谢公子既有事,那便就此分别了,日后若是有缘,自会再相遇,小妹病重,无法设宴招待,失礼之处望公子海涵。”

“陈小侯不必客气,此次大恩,谢某来日必报。”鱼由蕴温声回道。

这几日陈池不去看着,他也去寻陈嘉木攀谈过几次,可这兄妹两个就像两个极点,陈池见他高兴的什么似的,陈嘉木虽言行有度,挑不出理,可眼角眉梢的神色分明看他很不顺眼。

陈家其余侍从仆妇,遇上他询问又像闭了口的老蚌,除“主家事情,奴才不知”以外问不出半个字来。

承安侯,御下甚严啊!家中下人都能做到令行禁止。只陈池一个,生机勃勃的,把全家未能发挥出的灵气汇聚一身了的样子。现在好几日都不见人影,原来是生病卧床了。

与陈嘉木你来我往客气几句,鱼由蕴正要退出房中,屏风里传来金器掉落的声响,鱼由蕴抬眼看去,就见女孩身着素色中衣,长发披散,雪足踏地,从屏风后越过众人奔了出来。

“陈池!”

陈池目标明确,瞟都未瞟一旁要送人出门的陈嘉木一眼,上前几步乳燕投怀,身着中衣的单薄身躯紧紧攀在鱼由蕴身上,不顾陈嘉木的严词厉色。

“你就要走了?只同哥哥辞行,就不同我辞行嘛?”软玉温香,娇声呢喃。

“陈姑娘!”

之前鱼由蕴伤重卧床,陈池每日陪伴,可两人最多也只是那天没注意才隔着衣袖抓住了女孩手腕,女孩还羞羞的避走了,今天怎么如此大胆?鱼由蕴心神微动,嘴唇微抿,伸手要把女孩推开,陈嘉木已经上来扯人。

“这儿不是没有人烟的荒漠,你总得注意点名声!”

虽然她不肯说到底要做什么,陈嘉木这些日子也猜出些许,他不愿同女孩置气,只能偷偷派人快马去信京都,希望承安侯收到消息后能拦上一拦。

眼下回信未到,他不能让陈池名声受损,日后她思虑明白,要做什么是她自己选择,他作为兄长得给她守着后路!

女孩被扯开半步,回身背过鱼由蕴,朝陈嘉木眨眨眼,就娇娇开口轻斥道。

“名声名声!从快到这府城你就拿名声说事!拦着不让我见谢郎,定是这样他才要走的!”

回头哀哀婉婉看了鱼由蕴一眼,又冲陈嘉木喊。

“我在外面那十几年,你也没来管过我的名声,今日你再不让我见他,回了京都我就告诉爹爹,说你不听我的话,让他打你板子!”

在外面十几年?她小时候不在侯府养着么?

陈嘉木看她难得的俏皮模样,神色一变,呼吸微重,心头火起,眼中闪过几丝不解和愤懑。

但他也是极有眼色之人,不说陈池刚刚眨眼算是难得的知会他一声,出门前爹爹也吩咐了,让他万事配合着她。当下对鱼由蕴抱拳致歉。

“谢公子莫怪,妹妹幼年坎坷,身体孱弱,被家父娇惯坏了,我承安侯府绝不做挟恩图报之事,连累公子声名。”边说边示意仆妇一齐退了出去

“陈小侯客气。”鱼由蕴垂首还礼,目不斜视。心下思忖着,陈姑娘胆子大,她这兄长也就这样同意了。她不在京都长大,这陈小侯还能不知道女子的名声是顶顶重要的?到底是溺爱妹妹?还是表面关怀,暗里有隙?

陈嘉木不知鱼由蕴已经这样想自己,也迈步出去,合上门扉时怒气未消,却还是冲鱼由蕴歉意的笑笑。

室内就剩两人,陈池朝门口冷哼一声,拉着鱼由蕴坐在刚刚陈嘉木坐的软垫上,行到内室拿一个精致的荷包出来,屈膝跽坐到鱼由蕴身边,俏脸微白带着些委屈愤懑。

“你受伤是我从沙土里刨出来,又日日夜夜的照顾,我生病,你来看我都不曾,现在又要走了……”

鱼由蕴觉得两人距离有些过近,微微往后挪挪。

女孩唇角瘪瘪,双手轻轻拽住他衣袖,不让他挪开,眼里闪着盈盈泪光,长发披散抬目望他,素色深衣显得她更加孱弱可怜。

“并非如此,我不知道你生病了。”鱼由蕴张口想要辩解自己并不知道她生病,看着女孩清亮的瞳仁又说不下去了。

“你不知道我病了?”

女孩有些怔愣的样子,显然她是不知道他不知道的,难道是她那个哥哥?

“那没事了,我还以为谢哥哥不想见我,我不去找你,你也就不来看我……”女孩声音渐渐低下去,因病发白的俏脸上露出一丝安心。

这样她就满足了吗?

“陈姑娘,我确实不知道你生病,不过即便我知道了,也不好来看你的。”

鱼由蕴斟酌着话语,现下就要分别,还是说清楚的好,她心里念着他,可他现在自身难保,又如何能回应女孩这一往情深呢?

“姑娘这般家世品貌,谢某一介军户,实在不该浪费心思在谢某身上,且男女婚姻大事,断没有你我私下协定的道理。”

陈池弯腰把手中荷包系在他腰间,轻摇臻首,并不回应他的话。

“谢哥哥怕父母忧劳,要辞行回家,这是我的心意。”

“陈姑娘不必如此……”

女孩轻轻按住了鱼由蕴伸向腰间,欲解荷包的手,臻首轻摇。

“我家在宝树巷陈家,我也十五了,这次回去京都怕是再不能出来了。”

陈池声音微哽,眼中泪点将落未落,坐回自己的坐垫上,双臂微合,行了个标准世家女子的礼节。

鱼由蕴喉头微动,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谢哥哥和我说的,陈池自然知晓,只是日后,怕是再没有这样的日子,我从前行事向来不看别人眼光,以后回了京都再不能这般任性了。”

是了,她终究是承安侯的女儿,在外面恣意些,回了京都那权谋场,蝇营狗苟,看那个陈小侯也不像真心维护妹妹的,说是父亲娇惯,他自小长在京都,见惯了裙带关系,利益交换,更别说她十几年不在京都,便是承安侯再舐犊情深,不在身边长大,也是有限,还不知道要被送到哪个勋贵家里,交换怎样富贵。

“陈池拜别谢哥哥!”

女孩声音温软缱绻,带着浓浓的不舍,颊上泪珠滚下,屈身伏地小小一只,好生苒蒻可怜。

宿夕不梳头,丝发披两肩。

腕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

太傅课上诗典里的美人,不过如此了吧!

·

陈嘉木在门外等候,里间传来阵阵哭声,听不清两人说什么,片刻房门开了,鱼由蕴退了出来,腰间多了一个精致的祥云荷包,陈嘉木没忍住多看了那荷包几眼,眼中多了几分审视。

这是?定情了?

心中暗恼,满腹牢骚。面上却不显,依旧迎上和鱼由蕴同行,守礼的把他一路送出庭院。

庭院门口,一侍从牵马坠蹬,见二人出来后上前递过马鞭缰绳。

陈嘉木远远看见,眼神微动对着鱼由蕴温声说道:

“今日之事,是妹妹冒犯,谢公子归家,这匹马赠与公子,公子不要嫌弃,权当我为妹妹赔罪了。”

这个陈池,做事从不和人商量,既然用不着他,又干嘛要他配合她行事?每次出门,她只管惹事,只有他逢人就道歉。

“陈姑娘年纪尚小,小侯爷身为兄长,莫要多加苛责了。”鱼由蕴接过马鞭,翻身上马,躬身对陈嘉木一揖。

他的妹妹,轮得到谁来让他少苛责?

“小侯爷不必远送了,谢云就此别过,山不转水转,总是有相逢。”

马蹄声过,扬起一阵尘土。

陈嘉木还礼,站在一侧目送鱼由蕴骑马离去。四月春暖,清风徐徐。陈嘉木却觉得有些莫名烦躁。

陈池打的什么主意?

就是再喜欢,又怎能这样丢下女子矜持?

算了,他总猜不中她的心思!

一旁静立的侍从走到他身侧,“公子,要派人跟上吗?”

“她怎么说?”

“姑娘没有吩咐,只让奴把这马送来。”

“那就不用管。”

她要是想跟上,自然有她的办法,他才不操这闲心,送走了这尊神,接下来只要把她好好带回京城,也就没他什么事了。

陈嘉木拢拢衣襟,抬步向院子外面走去,侍从紧随其后。

屋子里哭声在鱼由蕴出门时就停了,他现在进去的话,陈池一定又要恼了,就是天生来作弄他的,对着哪个都能言笑晏晏,情真意切的,偏偏老是和他闹不痛快。

现在是四月初,等回了京都,该是初夏了,青华山下园子里的杏子也该熟了。

这趟门出的,正月离家,一整个春光都耽搁在路上,爹爹娘亲大妹小弟,也该想他了。

是该想他了,不是他们,陈池这个怪脾气的麻烦精,必是不会有人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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