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四？”

夏荷儿的父亲现在才发现夏苏没在，脸色登时不好，“不肖的东西，今日也容她任性？！”

夏荷儿还来不及开口，就听一道稚气的声音，“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她为什么没来，落水啦！她掉到湖里去啦！”

夏茁像个小炮仗一样冲进来。

他才不知道什么是怕，直接冲到老太爷身边，行个礼就赶紧说：“是后院的湖，夏苏她掉进去啦！哈哈！”

“茁儿……”夏茁的父亲轻咳一声把他往下拽。

夏茁不肯退，他身有灵根，比寻常人气力都大得多，“本来就是嘛，这么大的人还掉水里，她怎么那么没用，羞不羞！”他笑嘻嘻的分享自己刚听来的小信儿。

童言无忌，长辈宾客们当然不会与他计较，何况这样的场合，打着哈哈便心照不宣的粉饰太平，只是眉梢眼角一点端倪：

那个废物啊。

谁不知她当初身有灵根，要是成器，现在恐怕不比夏荷儿差，但谁成想，一场小小意外，那孩子竟那么不成器，受了伤的夏荷儿都没事，她竟然把自己搞得灵根都损了？

没用的东西。

现在宁城人提起她，谁不嗤一句废物种子，有灵根是多么令人羡慕的事，是天赐的福灵，她竟然守不住？

还不如给他们呢！

比起拥有灵根修得等阶的人，他们更愤恼夏苏这种本有灵根却无缘修习的人。

经这一遭，众人明智的不提，说起宁城灵修院即将到来的选拔来。

有人看着欢脱神气的夏茁，“小公子此番可要参加了吧？”

都知道夏家这个小公子是夏荷儿之后唯一的有灵根者，但不知道夏家有没有留什么后手，此人半真半假试探。

老太爷浑浊的眼仿佛因年纪大不甚清明，“茁儿还小，不指望选个好师父，跟他兄长姐姐见见世面罢了。”

“夏公谦虚，小公子天赋斐然，定能一举夺个甲等。”

“是啊，到底有荷儿小姐在甲院，不比我家，最好的一个不过在乙等，改年出来也去不了大城，只能在猎魔队混混，”这人玩笑着跟夏荷儿举举杯，“荷儿侄女别忘了提携提携你表兄啊。”

夏荷儿起身道言重。

这厢几个来回里，众人将各家情况刺探个真真假假，知道夏家这次除了夏茁，还至少培养了两个小辈。

到底是夏家，恐怕是灵石堆出来的好苗子，就是不知道是哪几个孩子，不知是都什么天赋，不管怎样还是要交好才是……

宴毕，夏荷儿到老太爷跟前，说夏苏深知今日无礼，也没能给太爷爷献礼，深觉不安，希望到老太爷跟前磕个头。

彼时宾客已走许多，张青生在外亲的席上还未走，他一直凝神注意着，看到夏荷儿到老太爷跟前不由屏息。

夏荷儿恳切：“太爷爷看在荷儿的份上，容四姐姐这一次吧。”

老太爷浑浊的眼看着这个最出息的小辈，“明天吧，今天晚了，我也乏了。”

“是，”夏荷儿道，“多谢太爷爷。”

老太爷道：“明晨你也来，你兄弟姐妹茁儿几个考核的事，你要放在心上，明日带他们再练一练。”

“是。”夏荷儿神态肃然。

老太爷一离开，几个夏家子弟便都围向夏荷儿，“五妹妹明日又要进试炼林了？”

“明日轮到我们家了？昨日成家好像去了，成凌几个猎了一头二阶魔物，你没瞧见他得意那样！”

试炼林不只是夏家的，是城中几个大家族共有，为的就是培养自家子嗣修习升级。几家轮流使用，在灵修院考核之前，用得格外频繁，各家都想让自家孩子多历练些，在灵修院考核时更加出彩。

夏茁挺着胸膛：“那算什么，他家几个才能猎到一头，我五姐自己都能猎来！”

“那倒是，咱们荷儿已经二阶中了，成家那个成凌也才步入二阶吧，不如荷儿。”

“茁儿啊，明日你也要去吗？”

“那当然！”

“嘻嘻，真厉害，茁儿偷偷告诉哥哥呗，明日除你还有谁？哥哥真的好奇死了！”

这也是各家的手段——以前也没少发生年幼的有天赋的子弟被暗杀的事，所以现在每个大家族都不会把所有实力暴露。

他们家也有偷偷训练的兄弟姐妹，但就不知道是哪几个那么幸运。

夏茁做个鬼脸：“要我告诉你啊，那我跟你说——反正不是那个废物！”

几人哈哈大笑。

张青生在人群外，渴望的看着人群中的夏荷儿。

一个夏家子看到他：“青生兄还不走，是舍不得四妹妹，听说今天为你落了水，你还是快把她娶了，我们家也轻松轻松。”

张青生顿觉屈辱，勉强维持表情，远远与夏荷儿对视一眼。

——

夏苏的破院里，唯一的丫鬟含珠又被叫了走，这种明目张胆的“借调”已成习惯，那人来叫人时还指桑骂槐骂了一通，含珠不敢多待，匆匆留下一个布包就赶紧跟去。

夏苏打开布包，三块巴掌大的黑饼，又干又硬，不知道什么做的，咬一口拉得嗓子疼。

她就着凉水干吞了几口。

不能这么下去啊。

渣未婚夫绿茶妹妹的事自然要管，但现在摆在眼前的首先是……填饱肚子。

她仰着脖子艰难的啃下一块干饼，只觉这东西含淀粉很少，不顶饥，现代都说吃粗粮养生减肥，但这具身子瘦小的，十五岁的人像十二三，她自己看着小细手腕都觉惊心。

外头还下着雨她已经开始想怎么加餐。

貌似原来夏苏的记忆里，这破院里……蛇鼠草虫都是常客，老鼠不算，蛇和虫，搞不好有能吃的。

她是个行动派，想起来便咽下最后一口饼，剩下的两块包回布包里，角落里一把破伞被她找出来，又在身上罩了外衣——

外衣又大又旧，裹身上越发显得这身体瘦弱可怜，那腰带一扎，小腰细得一把。

夏苏童年是在农村度过的，用后来的话说就是个留守儿童，对这些捉蛇抓虫她也有不少经验，所以在墙角草丛里看到一条草青色的小蛇时，她很快判断出它是无毒的。

保险起见，她还是捡了块石头，一手攥着石头，伞柄夹在肩颈间，她猛地前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