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泗水城，往柳济峡而去。

经过一晚的友好沟通，牧云虽得到了想要的讯息，却也积了一身火气。

作为一个两百来岁的元阳之体，他心里虽喊着不要不要，身体却很诚实。

沿着丛林走了好一会，堪堪抵达柳济峡时，周身火气才算散尽。

回想昨晚，牧云修道两百年，阅女为零，但见女无数，像客栈老板娘那般，初看稍显姿色、再看惊为天人的女子却是少见。

说句不中听的话，像这样的女子，老天赏饭吃，总能遇到要么修为高深，要么权才无双的良人。

除非此人心性极为高傲，或者不想委身于人。

可看老板娘的样子，却又不像是那种出淤泥而不染之辈，顿时生了些惊疑。

却说这柳济峡，早已挤满了人，高峡顶端或峡口空旷之地，早被人移土伐木，建了高台，上头所坐者，华服锦绣，非富即贵，绵延丛林中，时不时也能看到人影闪动，似是埋伏了千军万马。

牧云悄悄运转修为，瞬间察觉，这林中竟有数百个修士存在，其中数个，气息如渊如海，高深莫测。

对面峡顶处，伫立一白须老丈，似有所觉，偏头向这方扫视，牧云虽处人群之中，却也霎时收了神通，却是心生惊疑。

他这探查神通，可是系统出品为数不多的好卡之一，探查距离虽只有方圆十里，却号称能屏蔽化神大修士以下的所有感知。

这人能察觉到探查，莫非已是元婴后期！

他不由对这柳济峡之事更为好奇起来，恰见旁边一人，正左右张望，似是一个健谈之士，便作了个揖，探问道：

“不知兄台高姓？可是帝都人士？”

“在下高士杰，兄台此语，却有明知故问之虞。”

“在这高台场中，月前尚还有些蝇营狗苟之辈，此时此刻，谁不是帝都名门，贵胄之后。”

“这又是为何？”

“兄台莫是真的不知？”青年表情惊疑：“莫非你并非帝都之人，若是如此，你又是如何进得此处？”

见高士杰脸色骤变，牧云暗道不好，他确实不是由正规途径进到此处，好在对帝都尚还有些了解，便打起圆场：

“拙弟乃柳家之后，爷爷曾添为兵部尚书，只是随父去了边疆，近期回京省亲，听闻泗水有一盛会，这才折道此处，却是不知具体所为何事……”

“柳家？柳家老爷子确有一子出任边疆。”高士杰嘀咕了句，才又道：“倒是误会了兄台。”

“你久不居京城，却是不知，三月前，这仙道大宗昭天宗仙师推算，将有天地机缘降临大荒南部，清武国境内。”

“清武武皇作为昭天宗的一山之主，这机缘自然便算作是她这一脉的。”

“而近年来，清武境内灵气不显，有些末法之嫌，经朝会定夺后，便分润了些机缘给朝中名门及国内天才。”

……

“然这也只是个空口承诺罢了，却说这机缘能容诸多人共享，可连这机缘究竟是何物，何时才会开启都未曾透露半分，这数月以来，我等衣食住行俱在山野，却也只是日复一日地看那金球起落罢了。”

“那金球又是何物？”

“每日正午，这峡谷之中，便会升起一个金色光球，却从未引起任何变动。”高士杰说着，转身指向峡谷中间。

恰在这时，正午已至，天光骤然黯了几分，一金黄光球骤然当空浮现，将满山镀上奇异纹路，端得是神奇万分，如此半刻，光球却又骤然消失，天光恢复，未产生任何影响，恰当是有头无尾。

“这算什么机缘，机缘就是来看这大光球吗！”

“这金色纹路，我以60年铭文师的信誉保证，根本就是毫无灵粹、毫无章法！”

“罢了！罢了！今日就这样吧！”

无数杂乱的声音传来，高士杰脸上也有些失望之色，又等了片刻，百无聊赖之下，便邀了牧云入城歇息，明日再来。

按他的话法，山里的鸡淡出鸟来，城里的姬才丰满。

对于这种想法，牧云恕不苟同！

但跟着去看看，好像也不亏！

在玄云山被困了60年后，他总觉得自己一生修道，倒忘了花花世界的美好。

跟高士杰一起，为了不暴露修为，他也没用金丹道行赶路，两人走到城里时，天色已是傍晚。

高士杰在城中没有住处，便随牧云一同回了客栈，洗了把脸，两人也没吃饭，便又出了门去。

来到门口，见到刚从外面回来的老板娘，草草打了声招呼，在一波媚眼攻势下，牧云落荒而逃。

“柳兄倒是会选地方，这客栈外表看着平平无奇，里面倒是别有风韵啊！”

“高兄见笑，见笑，愚弟也是偶遇至此罢了。”

却说两人走着，不觉来到如意巷。

此间灯火通明，却如隔了粉色薄纱，歌声咿呀婉转间，香风袭了满面：

“大爷，进来玩玩呀~”

一声鸣脆，虽是恶俗，却也能让人骨头发酥！

这职业技能，功力可谓不俗。

却见高士杰偏头与那娇娥浅语几句，回过头来，带着牧云继续向前。

“这世间任何物件，分不同地方，不同时令，价格总会有所偏差，但有些东西的价格，却好似全世界都是统一的。”

巷子尽头，三层小楼，红袖灯笼。

一张巨大幕布从三楼侧墙垂下，上绘一桃粉宫装俏佳人，团扇半遮面，眉眼俏含情，又在旁侧，书有一行大字：今日花魁-小阿俏。

进了楼门，红粉不变，灯光却是黯了几分，当头一数百斤壮妇迎面走来，高士杰随手抛了两锭银子：

“二楼雅间，酒菜零食，上招牌！”

壮妇巧妙接住银锭，转入袖中，笑展颜开，露出两颗大金牙：

“暮春之雪，两位雅座，上招牌。”

动作一气呵成，似是排练了无数遍般。

待壮妇话落，自有一包头小厮上前引着两人入了雅间。

方才坐下，便有数名婀娜女子鱼贯而入，静悄悄看着两人，眉目之间，犹如春水。

牧云哪曾经过这般阵仗，遂假装入道，眼观鼻，鼻观口，口实在没有观的，便索性闭了。

高士杰倒是此中老手，只见他抬起手指，在众人脸上扫过，最后指向带头的中年妇女。

“哦……啊，公子可真是好眼光……”那女子被指到，有些惊讶，但超高的职业素养让她转瞬间反应过来，便离了人群，向高士杰靠了过来。

“换一批~”

“啊？”迟来的话语让中年妇女愣了一下，终是红着脸退了回去。

牧云则在心中默默为高士杰点了个赞：这才叫专业！

隔一会，第二批鱼贯而入，继而鱼贯而出，到第五批时，高士杰总算选了一位，牧云便选了其旁边那位。

又隔了一会，酒菜终于上齐，两人喝酒吃菜，身旁美人助兴，倒也宾主尽欢，彼此之间聊些边关战局帝都轶事，每每发表观点，总总不谋而合，倒有相见恨晚之意。

但世间人情，哪又有这般容易，两片树叶尚且不能完全相同，两个人的思想又怎么可能完全一致。

此种情境，大概率是一人交心，一人做戏罢了。

从高士杰口中，牧云倒得到不少有用消息，不知高士杰从他这，又获得了什么。

转眼，杯盘狼藉，酒过三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