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前只剩下段蟹和汪思浓两人，他习惯使然，变得更加肆无忌惮，抓住汪思浓的手，贴在自己两天没洗的脸上。

“所以，你要接受我的爱吗？”

汪思浓顾左而言他。

“你来过弥国吗？不如趁这几天，我带你们到处转转。”

“我也不记得自己有没有来过，不过弥国能有你这样的美人，想必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转转就转转，只不过能不能别带那个柴火妞，就咱们两个，无人打扰，不好吗？”

汪思浓不说话，又开了第二瓶红酒。

两人喝到后半夜，段蟹渐渐力不能支，挑个房间睡下了，汪思浓终于抽出身来，拨通了梁凡的电话。

“喂，是我，他们都睡下了。”

“我知道，你忘了你家有录音设备，我都听到了。你做的很好，继续稳住他，让他真的爱上你。”

“我明白你想干什么，你想让我嫁给他，以孔家儿媳的身份回到宁城，然后开始复仇计划，对吗？”

话筒那边嗯了一声。

“梁凡，没那么容易，宁城的人都知道孔流莽是怎样的人，他把我爱你当作口头禅，一天起码要说个七八遍，跟他相好的女明星多如牛毛，每每都是把人骗到手，转脸就抛弃，我何德何能？能让他爱上我。”

“思浓，不许你妄自菲薄，你比女明星强千倍万倍，爱上你是件极其容易的事。”

梁凡顿了顿，像戳中了心事，他平复了下心情，继续说：

“尽你所能吧，思浓，别忘了，他现在不是孔流莽，他只是个寂寂无名的流浪汉，要获得一个流浪汉的青睐，对你来说轻而易举。”

夜里，瑶瑶喝酒喝的脱了水，口干舌燥，腿上起了一层透明粘液，她稀里糊涂爬下床，到处找水。

三百多平米的大房子，房间居然没厕所？她嘟囔着什么鬼房型，走出自己的房间，在走廊尽头推开另一扇白色的门。

门里有时有时无的呼噜声，她旁若无闻，找到一个浴缸，和若干个水龙头。

如同久旱遇甘霖，她咕嘟咕嘟灌了几口凉水，跑进浴缸里，打开水龙头，水慢慢盖住她的脚踝，盖住她的肚子，把她全身吞没。

美人鱼得水，瑶瑶腋窝下长出鱼鳍，双腿合拢变成金色长尾，浑身舒展，不能再快乐了，她面带微笑，同时感受到幸福和疲累，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而段蟹，也就是孔流莽，快天亮时被尿憋醒，没睁开眼就下了床，在厕所里看到一条美人鱼，有着纯白发光的皮肤，金黄的尾巴。

他摸着尾巴上的鱼鳞，嗅到沁人的香气，鬼使神差的也跑到浴缸里，搂着美人鱼，端详人家的样貌。

瑶瑶就在这时醒了，她看到两只眼睛，一只鼻子，虽然因为离得太近，看不见全貌，但她知道是段蟹，段蟹的身体贴着自己，手就放在鱼尾巴上。

他微微撅起嘴逼近自己，终于，唇与唇紧贴，瑶瑶闭上眼睛，心在肚子里跳的乱七八糟。

段蟹亲完嘴巴，又亲亲她的额头，拨了拨瑶瑶刺人的短发，用在梦中的声音说：“希望下次在梦里见到的不是你了。”

说完，又回到床上睡觉去了，这泡尿还是忘了撒。

第二天吃完早饭，汪思浓在准备当日行程，段蟹搔搔头发对瑶瑶说，我昨天做了个梦。

“梦到一条美人鱼，躺在我房间里浴缸里，金黄的尾巴，跟咱们在海里时看到的那条一模一样，美人鱼的脸是谁一定猜不到，是你！”

瑶瑶满脸通红，低着头，故意去抠衣服上的锁边。

段蟹哈哈哈笑起来。

“你能想象吗？美人鱼哎。竟然长着你的头，哈哈哈哈，雌雄同体。”

瑶瑶怒目而视，恨不得把他撕碎吃掉。

好在汪思浓来了，关于梦和美人鱼的话题戛然而止。

“车来了，我们走吧。”

汪思浓的高跟鞋嗒嗒踩在地板上，长裙下的瘦长的小腿若隐若现，段蟹紧跟其后，在距离汪思浓十厘米左右的位置呼吸人家身上的香气。

弥国观景的第一站，他们来到游艇会，几十艘白色游艇有序停泊在码头，汪思浓指着其中一艘说看，那是我们的——珍妮号。

这时几个穿着清凉的女模特从旁边一艘游艇上下来，说说笑笑从他们身边经过。

段蟹忍不住把视线从汪思浓身上转移出去，盯着女模特吹了个哨子。

女模特齐齐回头，大笑着骂他——“流氓！”

段蟹愣住，对一旁的瑶瑶说：

“我是怎么了？为什么别人喊我流氓，竟会感到如此亲切。”

瑶瑶翻翻白眼。

“大概因为你实至名归吧。”

珍妮号船体不算大，里面的空间却很开阔，载个二三十人绝没问题，影音设备，酒吧，休息场所一应俱全，瑶瑶到里面就浑然忘我，这里看看，那里摸摸，完全忘了段蟹关于她雌雄同体的可恶说辞。

汪思浓坐上驾驶位，启动马达，游艇缓缓从码头驶离，加速，冲向大海。

醉人的风扑面而来，段蟹悠闲地躺在甲板上，哼起了歌。

汪思浓把驾驶程序切换成自动驾驶，来到甲板上，躺在段蟹身旁。

“你不是失忆了？怎么还会这老歌？”

“失忆归失忆，曾经的旋律还在脑子里，你喜欢老歌吗？”

汪思浓心中剧痛，她想到上大学时，陪蒋先一块去看纵贯线的演唱会，演唱会里的每一首都是老歌，每一首他们都会唱。多少青葱岁月都是陪那个男人一起度过的。

“我不喜欢老歌，或者说，我不喜欢音乐。”

这话让段蟹感到不可思议。

“人生怎么能没有音乐呢？”

段蟹凑近些，几乎要沾到汪思浓的皮肤，用暖绵绵甜腻腻的声音说：

“我会让你爱上人间这些寻常玩意，音乐啦，美食啦，啤酒啦，这些是烟火气，有烟火气才叫生活。”

汪思浓笑笑，不置可否。

进入自动驾驶的游艇速度降下来，在一座岛附近晃晃悠悠，始终不前，侧面一辆快艇急速驶来，船体后方溅起一米多高的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