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哭声在楼上炸开，惊动了底下一帮大人。

这孩子从小乖巧懂事，从没这么大苦哭过。

谭静心头肉跳，吓的面色苍白，转身就往楼上赶，林正川紧跟其后，几乎所有大人都跑到了楼上。

跌跌撞撞跑到二楼，小姑娘还在哭，抽噎个不停，几近要断气。

谭静强撑着快软的腿，把最坏的可能在脑子里过了遍，循着哭声到了沈序房间。

一眼看见女儿跪坐在地上，哭的满脸鼻涕眼泪，嘴里还在口齿不清地和沈序道歉，大概是因为太过羞愧，小脸一低再低，几乎快埋在地上。

沈序也不过一个孩子，被这汹涌泪水闹的不知所措，只知道不厌其烦地在旁边给她擦眼泪。

嘴里干巴巴重复“没事”。

然而小姑娘怕的要死，哭声震耳，她什么都听不进去。

两个孩子没受伤，谭静稍稍松了口气，同随后赶来的丈夫一块进了屋。

两个孩子旁边碎了个相框，老旧的相片掉出来一角，两人都认出来，是他们已故的好友，顿时明白了几分。

陈见行绞着手指站在一边，林知微的哭着实把他吓坏了，他嗫嚅着开口。

“叔叔阿姨，我真不是故意的。”

但现在不是管这个的时候了，女儿还在哭，谭静走的近了才听懂她在说什么。

“呜呜呜哥哥我不是故意的你千万不要生气！”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呜呜呜呜呜，我……我没想动你的照片……”

“哥，哥，求你，……原谅我吧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从小掌上明珠一样的女儿这样给人道歉，谭静心里不是滋味，像被针狠狠刺了一样。

沈序显然也不好过，小男孩一直沉稳的一张小脸难得见到几丝慌乱。

手上握着厚厚一沓纸巾全都是用来给林知微擦眼泪的。

边擦边安慰：“没有没有，不怪你。”

林知微跪坐在地上：“哇——我错了呜呜呜！”

谭静哭笑不得。

“怎么啦宝宝？怎么哭成这样了？”

林知微赶紧钻进妈妈怀里，谭静搂住女儿才发现，她在发抖。

“妈妈，我不小心撞坏了哥哥的照片呜呜呜呜呜呜呜！”

“你，你帮我告诉，告诉哥哥，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呜呜呜！”

谭静安抚着女儿不断给她拍背，一边给丈夫使眼色。

“妈妈知道了，哥哥也知道啊，哥哥没有怪你的，别哭了好不好？今天家里还来了好多小朋友呢。”

林正川也过来，对围在旁边的孩子说道：

“来，小朋友们先出去，这里有碎玻璃很危险，叔叔要处理一下。”

小朋友们早就不想待在这了，林正川这么一说，纷纷跑出去找爸爸妈妈。

陈见行闯了大祸，脚像生了根，呆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陈妈妈两步走进来，照着儿子屁股就是狠狠两下。

“叫你惹祸叫你惹祸！”

陈见行哭也不敢哭，闷着头跟着他妈出去了。

林家夫妇一人一个把两个孩子分别抱了出去。

林正川带着沈序去了书房。

沈序这才从那种不知所措中缓过劲来。

“叔叔，对不起。”

这孩子聪明早慧，一句对不起包含了千千万万句话。

林正川怎么会看不懂。

他蹲下来，和小男孩平视，摸了摸小男孩的头。

“你妈妈的相框可能不能用了，叔叔可以换一个新的吗？”

沈序立刻点头，从头到尾没有抱怨，没有哭闹，也没有怪谁。

林正川拍拍他的背。

“好孩子。”

*

因为这个插曲，晚上的饭所有人吃的都不太尽兴，以至于散场都比平时早了不少。陈见行甚至连饭都没吃上，就被他妈拎回去整顿教育了。

林知微一晚上都没脱离相框碎掉的阴影，缩在一旁闷闷不乐，笑容都很少。

晚上谭静躺在床上想起，还是觉得难受。

她拍拍丈夫的手。

“今天我过去，你知道知知对我说什么？”

“什么？”

“她说，妈妈我知道错了，我不是故意弄坏沈序哥哥的照片的，你能不能给他说说，让他原谅我，求求他了。”

“你说她才多大，让她说出个求字来，我想想都心酸。”

林正川没接话。

“我今天给她洗澡才发现，她腰上背上都紫了好大一片，问她才知道，小男孩打架时候不小心碰着她撞到柜子上。相片也就是那么掉下来的。”

谭静叹了口气，很有些凄凉。

“她从小到大摔跤都没那么摔过啊。”

“我也是今天才意识到，这孩子好像一直都很害怕沈序啊。”

“想想沈序第一天来的时候，她饭也吃不下，我那时候还以为她是不想吃，这些天她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先给沈序，我还以为……现在想想，唉……”

谭静说着说着哽咽起来。

林正川似有所感。

“真真（谭静小名）你想说什么？”

谭静坐起来。

“正川，别怪我这话说的狠心。”

“我不希望我的女儿每天生活在谨小慎微的恐惧中。”

“我想把沈序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