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雅女人用最不优雅的语气说完这句话，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

而当年只有一百岁的阿丑，只是吸着鼻涕，紧紧攥着两个稚嫩的拳头，硬是忍着没有哭出声。

女人是阿丑的母亲，荒北部落寂下区曾经的头牌艺伎。就在阿丑一百岁那一年，母亲亲手把阿丑卖给了屠夫渡莫做奴隶。

后来，阿丑一直想亲口问一下母亲，为什么她那么狠心，让他去给别人做奴隶，让他受尽**和折磨？

难道他生来残缺，生来丑陋，就不配拥有正常人的一切吗？他想不明白。

然而从那以后，阿丑再也没有见过他那位狠心的母亲。

后来阿丑也曾偷偷跑到寂下区的艺伎馆门口，找过几次他的母亲，但一直都没有再找到过。

他的那位母亲，曾经荒北的头牌艺伎，就好像人间蒸发，凭空消失了一样。

……

……

极寒之夜后，那个古老的十六字预言，又开始在整片阿索亚斯大陆上疯狂流传。

帝国首都，上京城西隅，长老殿。

一处典雅的大殿内，九个长衫老者围坐成一圈，每个人看起来都面色凝重。

其中一个白袍老者，声音颤抖着说道：“荒北的冰原上，一亿长尾火鹫逆徙而亡，百万独角兽冰封而死，十万黑衣奴葬于冰雪，恐怖的极寒之夜已经降临，真没想到，那个预言中的第一个征兆，这么快就成为了现实！”

那声音越说越急，几乎是充满了惊惧的颤抖：“这，这一定是神主向我们发出的警示，你们，你们都还记得那个预言吗？”

另一个同样颤抖的声音回答道：“终于还是没能躲过去，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十万个纪年前，蛮荒时代的那个十六字预言，我至死都不会忘记的！“

随即，空气似乎凝滞了。

停顿了许久，那个颤抖的声音，又继续说道：“极寒之后，火雨之后，飓风之后，湮灭终至！”

说完，他长长叹了一口气，整个人都变得萎靡呆滞，仿佛说出这十六个字，耗尽了他毕生所有的气力。

“你们应该都知道，这个预言，对我们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安静的大殿内，突然响起一阵嘈杂声，坐在锦垫上的九位老者面面相觑，纷纷小声嘀咕起来。

许久，一位头顶纹着九芒星的光头老者站了起来，他摊手释放出一张星图，将星图投射到半空。

那光头老者用手指着星图，缓缓说道：

“按照那个蛮荒时代的预言，极寒降临，是湮灭降临的第一个征兆，如果第二、第三个征兆，火雨和飓风，全部都成为现实的话，到那个时候，我们的太阳将会沉入寂灭，到那时候暗物质也降临世界，我们的阿索亚斯大陆，将陷入万古永夜，我们生存的这个世界，必将生灵涂炭，永远阴冷肆虐。”

老者的声音在这里停顿了一下，然后又继续颤颤巍巍说道：

“直到最后，大地崩塌，能量散尽，我们的文明，我们的世界，最终，都将在宇宙中彻底湮灭！”

“是的，等三个征兆全都降临以后，就是彻底的湮灭！”另一个声音在空旷中响起。

“如今，极寒已经降临，我们的毁灭已近在咫尺，时间不多了，我们必须要早做准备，现在能对抗湮灭的唯一方法，就是要找到那个人，那个注定会成为湮灭之主的人，让他去往宇宙深处的暗域，寻求神主的仁慈。”

“斯坦先知，你一直执掌星象署，最近占卜的结果如何？你说，我们会找到那个人吗？”有人急切地问道。

“那个人，已经出现了，极寒降临后，我已经推演星图，进行了九万九千次占卜，按照神主的指示，那个人，将会在荒北现身。”光头老者说道。

末了，这位被称为斯坦先知的光头老者，又喃喃自语般，轻声说道：

“阿索亚斯，将有一个新的时代，要开启了。”

……

……

荒北之地，寂下区。

阿丑关上了艺伎馆的木门，他转身回到屋内，准备跟那个紫袍老妇人道别。

“我该回去了，我的主人还在等我。”他轻声说道。

但阿丑的话，却像掉进了深不见底的深渊里，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那紫袍老妇人只是微微笑着，一句话也不说，她眼角的皱纹让她看起来格外慈祥，然而她看向阿丑目光中，却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诡异。

就在阿丑准备再重复一遍他刚才那句话的时候，整个房屋突然晃动了起来。

原本平整的墙壁，突然裂出了一道缝隙。

墙壁向两边缓缓打开后，在那缝隙之间，有一条雪白修长的腿，也从里面缓缓伸出，紧接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红衣女子。

随着女子走近，一阵刺鼻的异香，顿时溢满整个房间。

那香气比麝香还要浓烈，幽幽沉沉，腥腥腻腻，闻着让人心生迷乱。

眼前的景象，已经让阿丑惊诧万分。但更让他惊诧的，是那个从墙中走出的女子身份。

他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红衣女子，她竟然就是在不久前，阿丑在渡莫家院子里里见到过的那个荒北的头牌艺伎——水媚！

水媚嘴角漾笑，红如烈焰的双唇间，随着舌尖的蠕动，滑出一句话：

“哟，这就是那天晚上唯一活下来的小奴隶吗？真有意思。”

那语气极为轻浮，仿佛在她面前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少年，而只是一个新鲜的猎物，或者说，是玩物。

她似乎早已经忘记了两个人在屠夫渡莫家的院子里那场极为短暂的会面。

阿丑低下了头，整个人惊慌不已。

水媚向阿丑走了过来。

白皙光滑的手指，触摸到了奴隶少年佝偻的肩膀上。

奴隶少年就像触电一般，瞬间变得面红耳赤，他迅速垂下的目光，穿过燥热的空气后，落到了水媚光着的双脚上，那双踩在发黄地毯上的脚，光滑如玉，摄人心魄。

阿丑还看到，在水媚一只脚的脚踝处，有一朵颜色腥红的火焰纹身，看起来格外诱惑，撩人心魄。

水媚伸出细长白皙的手指，勾着阿丑的视线，一边向后退，一边娇媚说道：

“来吧，年轻人，来吧，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