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怀秋周宪在线资源诡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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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白岐县


山背后的红日只露出了半个,照的漫山遍野金灿发光,云隙间有飞机拖着长长的白雾,几排大雁振翅高飞。

山脚下的泥路再往东,有一条修好的崭新的沥青马路。

白岐县最宽的一条路直通禄城市中心,以这条路为中心,四下分散的几条路如树枝的枝杈一般,来旅游的人住宿在路的最东头,那里最繁华,有学校有餐馆。

最西的山脚下是一排排四四方方的天地,在这之间的是一列列红瓦平房和二层小楼。

几个妇人刚插完秧提着篮子和锄头往家里走,路过夏从国的院子时一同驻足往里瞧。

其中一个穿着紫红色棉马甲的女人从院门就往里吆喝:“老夏,又弄你那些珠子呐?”

正在拿着螺丝修理打磨机的夏从国听见声音看向门口,放下螺丝刀站起身客气的笑,黝黑的脸上笑出了长长的皱纹,“你们刚从地里回来啊?吃完饭带着老徐来坐坐?”

几人点点头,带着帏帽的女人指着院里晒着的一筐东西问:“这珠子拿来卖的?多少钱一串。”

夏从国摆摆手:“不卖的,我闺女喜欢,给她留着。”

“怀秋这几天回来没呐?”门口的人又热络的问。

“前些日子回来了,这几天工作忙,估计下周再回来。”

“哦,”门口穿紫马甲的女人张罗着同伴先回去,自己进了夏从国的院子,从柴火垛旁边拿了个木凳子,吹了吹便搬到夏从国旁边坐下,神秘兮兮的样子,“你知道山那边程荣他家里,他姐姐好像是快不行了,那老奶奶成天在家里哭呢。”

话说完夏从国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皱着眉头说:“你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现在人家都在说呢,过两天可能他们家那些亲戚都来张罗起来了,东西都买好了。”

“我知道了。”夏从国点点头再没说话,却也没拾起地上的工具。

“这事,还告诉怀秋不?”那女人挑着眉带着些好奇的问。

夏从国的声音里带了些愠怒:“你还想让他们家那些人折磨死怀秋不成?”

听见他的话,女人赶忙闭了嘴。

“你们这些看热闹的我不怨你们,要是再让他们那些人和之前一样成天给怀秋泼脏水,你看看我能不能急眼!”夏从国说着扔下手套,拿起东西就迈进屋里,头也没回。

女人只觉得无趣,裹了裹身上的坎肩,“老夏你别生气啊,晚饭我叫老徐来陪你说话,俺家孩子以后找工作还指望着怀秋呢是吧。”她抻着脖子冲屋里喊着。

见没人搭腔,又喊道:“怀秋是好孩子咱这哪家哪户不知道是不是,行了你别生气了,咱都不说了成不?”

夏从国把东西放进里屋,抬头正瞧见那张挂在墙上正中间的相框,里面的怀秋十一二岁的样子,梳着两个小辫子。

听见外面人的喊话,他边拿起毛巾擦着手边妥协的答:“行了,回去吧。”

太阳还在往下沉着,街上卖菜肉的小摊早已不见,各家各户亮起了灯,油烟从窗户里飘出来,偶尔能听见几声狗的吠叫。

夏从国把吃剩的土豆丝放进冰箱里,拿了个板凳坐在门口看着空荡荡的院子,星星在天际闪着光,他戴上原本挂在脖子上的老花镜,眯着眼看着手机上的按键,在通讯录找到“小秋”后按下了拨号键。

响了几声,电话被接起来。

“爸,吃饭了吗”夏怀秋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夏从国的脸上展出了笑颜:“吃了吃了,你呢?”

“我也吃过了,现在改稿子呢,怎么啦?”

“哦哦,你工作要不我等会儿再给你打吧。”夏怀国拿下手机准备挂电话。

“不用爸,什么时候写都一样,有什么事你现在说吧。”

听夏怀秋说完,夏从国才把手机重新放回耳边。

“怀秋啊,下周你别回来了,我准备到你舅舅家去几天,你别跑空了。”

夏怀秋的声音停了停,过了一会儿才答:“行,那到时候你回来了我去接你。”

“不用,你舅舅有车,他开车送我回来就行,你别牵挂我,好好工作。”

两人闲聊了几分钟便挂了电话,夏从国攥着手机,皱着的眉头依旧没松下来。

禄城最北端,一个三层别墅灯火通明,银灰色的轿车停靠在门口。

张致从一楼的客厅仰头往上看,一到三楼整面墙上全是书架,摆满了各种书籍。

他还没来得及闭上惊叹的张开着的嘴,周宪就已经从厨房里端出了两杯茶放在桌子上。

在这之前张致一直认为周宪回来后就过着平凡的大学老师的生活,每个月拿着工资,日复一日的回到那个学校附近小区的房子里。

不只是张致,周宪身边的人也都是这样认为的的,与其说是周宪刻意想扮演成这样的一个人,不如说是平凡的没有束缚的生活更能让自己活的自在些。

张致又想起周宪十几岁时在槐树旁对自己说的那句话,“你有了金钱,身边的人就不知是为何而来了。”那时他还惊叹周宪的出口不凡,却没想到他真是这样想的。

“你这完全就是个图书馆啊。”张致感叹着坐到一旁的沙发上。

“快坐吧。”周宪摘下眼镜放到一旁,在挨着茶几的沙发旁坐下。

张致朝他那边倾了倾身子:“在国外当心理医生真这么挣钱?”

周宪一只手撑住额头,沉默着点点头。

张致收起了那副打探的样子,也正了正神色,“说吧,你平常那么低调的个人,这回怎么还铤而走险,你可别干当共犯那种事。”

“你怎么确定真不是我杀的人呢?”周宪玩笑着说。

听到这话的张致嫌弃的摆了摆手:“鉴定报告早就出来了,你没有作案时间,你去的时候人家都死了一个多小时了。”

“你看看这个,”周宪俯身从茶几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一本书,“说不定能找到答案。”

张致拿起他放到桌上的书,书封页写着的名字是《一个精神病患者的自述》左下角写着作者的名字,叶文。

“这是叶文准备发的新书?”张致一边翻开几页看着一边问。

“嗯,”周宪起身把西服外套脱下放到衣架上,“这里面详细讲述了一个冲动型人格障碍是怎么亲手毁掉自己的家庭甚至毁掉自己的。”

“在这个书里你可以看到叶文所描述的主人公的一切悲惨和疯癫的经历,但是这些都是站在第三者视角写出来的。”周宪挽起袖口,站在沙发旁,对着正在仔细翻阅着的张致说:“叶文在上个月的访谈里说自己曾经患有冲动型人格障碍,其实也算是变相宣传。”

“你的意思是叶文本身没有精神疾病?”张致从书里抬起头望着他。

他笑着摇摇头:“我可没这么说。”

“我告诉你,你要是真知道凶手是谁,你可得早点告诉我。”张致严肃的说。

周宪不以为意,手指从书架上的书上滑过。

“我不确定。”他说。

“算了,”张致叹了口气,“技术人员比对出结果来了就行了,到处都是监控,抓到是时间问题。”

周宪抬头看着头顶的吊灯,几个飞虫在你追我赶的围绕在白织灯周围,他偏了偏头,看着一个黑点飞舞着落到灯上,又直直的掉到金属架上一动不动。

他收回视线,低头看了眼手表,八点四十七分。

那晚夏怀秋站在闪光灯前目光战战兢兢的看着自己的时候,也是八点四十七分。

他叹了口气,两只手**兜里回身看沙发上的张致,才发现他一直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看着自己。

“怎么,想谁呢?”张致调侃的说。

“咳,”周宪干咳了一声,扯了扯领带,“什么想谁。”

“不过话说回来,”张致往后靠了靠,随意的翘起个二郎腿,“那姑娘好像不认识我了一样,我长得有那么容易忘吗?”

“那么多年了,她能认出我就不错了,”周宪瞥他一眼,在他对面的沙发上落座,“你?你是谁啊。”

张致没理他,自顾自的说着:“隔了这些年再见面,还是这种场面,你怎么想的?”

听了他的话,周宪脑海中又浮现出那天夏怀秋站在不远处惊愕的看着自己的画面。他想过无数次和她再次见面的场所,而偏偏是她最不该出现的地方,她却就站在那里,看着双手沾着血的自己。

周宪没说话,张致也不再问,只是从身侧的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放在桌上。

“你让我查的东西我查出来了,不过这些资料都是十年前的了,上面的人也不知道现在在哪了。”张致把文件推到周宪面前。

“你没和警局的人说我们认识的事吧?”周宪警惕的问。

张致摇摇头,“只和我们队里一个叫程荣的说了,说我们俩是多年前的旧识。”他啧啧嘴又说:“那小子是真钻牛角尖,有什么事都往死里查,我都害怕他知道我和你有联系的事再把我也列成嫌疑对象。”

周宪听到程荣的名字时翻开文件夹的动作顿了顿,又问:“你这次和我出来怎么说的?”

“就说找你调查案子。”张致摊摊手,一脸理所应当。

周宪看着照片里烧的只剩架子的房子,一页一页往后翻,在翻到最后一页时,看着一张合照出了神。

合照的下面是一行注释“一列从左到右依次为:林祈、宋尹霄、曹松、边介腾、史开源。二列从左到右依次为:石璐、戚昕、夏怀秋、程欣、申琪。”

照片里的人们在教学楼下嬉笑着把胳膊搭在彼此的肩膀上,生动的像是下一秒就能听到他们打闹的声音。

张致看他一直盯着一页看,也起身走到他的方向看着这一页说:“这张照片照的确实不错,就是可惜了。”

“这张照片是我拍的。”周宪的手指捻着纸张喃喃的说。

张致听了他的话也俯身仔细看起图片来,“这上面的所有人都去了那个民宿吗?”张致问。

周宪摇摇头,手指指着照片里的人:“她们两个没有去。”

张致看着图片下面的注释:“林祈和戚昕?”

“嗯,”周宪点头,又指向一人,“她到的时候那里已经烧起来了。”

“程欣。”张致瞄了眼周宪的神色,“就是那个......后来跳楼的女生?”

周宪没回答,手一抬合上文件,“你还需要帮我个忙。”他说。

“什么忙?”

“帮我查查这些人现在都怎么样了。”他把文件又丢到张致怀里,“时间不早了,你开我车回去吧。”

张致有些失落的语气:“我还以为今天能在别墅借宿一晚呢。”

“随便你吧。”周宪说着上了楼,只留下了一个背影。

张致无奈的挑挑眉,视线落到手中的文件夹上。

他翻开文件的最后一页,看着上面的几人,面色沉了下来。

十年前的初春,像是要通到云端的火舌映红了一片天,人们乌压压的从四面八方朝着那个二层的民宿赶来。

灼热抓挠着皮肤,蒸腾着灵魂,那间四四方方的房子变成了人间炼狱。

突如其来的火灾导致了当时在民宿的学生二人重伤、一人当场死亡。

当警方在事后问询现场的幸存者时,每个人却都是不一样的说法。

烧的只剩木架的房子,地上的灰烬,还有找到的烧的残缺的本子。

每个人都像是遭受了毕生最恐怖的折磨,却在面对着**时都会摇着头说:“我不记得了。”

每个人都像是在隐瞒着什么,可却挖不出一丝一毫。

这场火灾最终被定性为意外事件,原因是起火点的柴木没有完全灭掉便被从屋里搬了出来,导致点燃了旁边的草垛。

而那些火灾里被救出的人也及时进行了心理疏导。

张致只记得那时候他听到消息时还正在大学的图书馆里温书,自己接通电话后的惊呼声惹得身边的一众人不满。

后来听人们描述那天的火势,说几公里外都能看到升起的黑烟,说有个男孩子疯了一样摆脱众人的阻拦进去救人,人们看着那座屋子轰然倒塌,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喊声和消防车的警笛声让那晚变成了无数人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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