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昊此刻的心情特别的差，他从小到大，和王玉燕极其相似，几乎都是听从家里面的安排，火塘村和他一般大小的小孩，也都相差无几，这里的教条信条便是棍棒底下出孝子，黄金条子出好人。

学习不好，打，不听话，打。

此刻张昊和王玉燕颇有些同时天涯沦落人的样子，张昊发现王玉燕跟在自己身后，他回过头微微一笑。

“额，那个，你放心，我没事的......”张昊说完这话，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是想多了，王玉燕哪里是来安慰自己的。

王玉燕白了一眼张昊，然后从他身旁经过，这正是王玉燕去学校的必经之路。

王玉燕没有说话，她原本是想说点什么，可，现在看见张昊如此的自恋，便懒得和张昊说一个字，直接去学校了。

“额，那个，我......”张昊想解释什么，可又想到，两人只是小时候认识，初中以后就都不熟悉，完全没有必要解释什么吧，然后又戛然而止。

王玉燕这头都没回，不过听到张昊这后边的话，顿时不由觉得有些滑稽，她这本来还很伤心，也感觉好了许多。

张昊刚回到家，便接到了母亲李氏打来的电话。张昊没有犹豫，见是母亲李氏打来的电话，他直接接通了电话。

“妈。”张昊刚接通，便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母亲的慌乱声。

李氏急促的声音传来：“小昊，快，快，你爷爷，快不行了。”

“妈，怎么你也骗我？”张昊有些不相信，之前父亲就是用这一招将他骗回来的。

“小昊，你爷爷，你爷爷想见你最后一面。”张本初接过电话，吼道：“你爷爷就是被你给气得高血压都犯了。”

同时，张昊还从电话那头，听到王安康一家的慌乱神色。

而此刻，张报国奄奄一息，他已经是昏厥过去，嘴里不停的念叨着张昊的名字，微弱的声音，张本初凑到他的嘴巴处才听得清楚。

村卫生室的医生最先赶到，张卫国随意的检查了一下，便不敢乱动。

“赶紧送乡卫生院吧，这种情况，我不能处理。”张卫国一脸无奈。

他本就是半吊子，并没有什么真才实学，最多算得上是半路出家，也就可以医点伤风感冒。

张昊疯狂的跑向王家，他此刻心中悔恨不已，若是爷爷因为他去世，那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安心。

爷爷爱面子，可是今天，他在王家，并没有给张家半点面子。

想到这些，张昊呼吸有一些急促，三公里的路，张昊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来，来到王家，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腿脚发软。

来到爷爷的面前，张昊手拉着爷爷的手，眼泪止不住往下流。

他喘着粗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凑过去，你爷爷，你爷爷有话对你说。”张本初此刻眼眶都红了。

张昊这才将耳朵凑到爷爷的跟前，便听到爷爷传来微弱声音。

“小昊，你一定要当一个光荣的人民教师。”

“你一定要当一个光荣的人民教师。”

张报国不停的说着这句话，也就在这个时候，一辆救护车停在了王家门前的公路上。

几个乡卫生院的护士赶到，他们先是对张报国进行了血压监测，看起来似乎是比卫生所的张卫国专业了许多。

将张报国放平地上，采取了一些急救措施，可最后还是摇摇头。

“我们也无能为力，血压太高了，心脏压根就承受不住。”

乡卫生院的医生一脸惋惜的摇摇头，众人便看见张报国的眼睛缓缓的闭上，心跳似乎叶停止了。

张昊眼睁睁的看着爷爷，就这样在自己的面前去世，他心中那种说不出的痛苦。

张本初见自己的父亲就这么去世了，他此刻也忍不住痛嚎起来，而王安康则是脸色难看，他没有想到今天竟然闹出人命了，而且还偏偏是在他家，他担心张家会找他麻烦。

李氏也是泪如雨下哭泣着，全家人悲痛万分。

而张昊脑海中爷爷那句话还在不停的回响，仿佛魔音一般，久久回荡。

张昊眼泪不停的流，他此刻目光呆滞，仿佛被勾走了魂魄一般，他自责万分，整个人完全呆愣在那，坐在王安康家的地板砖上，似乎感觉不到那瓷砖的冰冷。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我没有爷爷了，我没有爷爷了......

爷爷对他的好，对他的期望，自己都还没有报答他，他怎么能就这么走了。

人都是这样，只要当真正失去的时候才伤痛悔恨，可惜时光不能倒流，不然谁都能弥补过往遗憾。

王安康安慰道：“本初啊，节哀顺变，当下是让老人家入土为安。”

张本初点了点头，他觉得自己是全家人的支柱，他不能倒下。

拿出手机，准备给自己的二弟，三弟，四妹打电话。

张昊的二叔，张本义，自记事起，便没有见过，听说这些年一直在外打工，准备过几年回到农村盖房。

张昊的三叔，张本源，他也未曾见过，在外二十多年，，这人和张本初不对付，张昊从来没有听说过他的事情。

而张昊的小孃，他倒是见过几次，不过也是多年未见，据说嫁给了一个有钱人之后从未回过火塘村。

张本初一一打了电话，告诉他们父亲去世的消息。

可是遗体却还在王家，王安康也很难为情，此事，他要是直接让张家把遗体带回去，似乎也有些不妥。

“本初兄，依你之见，老人家的遗体，这该怎么办？若是不方便，直接在我家这里办丧也无不可，只是这你二弟三弟他们恐怕不准吧。”

王安康见张本初脸色稍微好看一些，这才说出自己的顾虑，毕竟在整个火炉乡，都有一个风俗，那便是老人在外去世，遗体绝对不能进屋，若是进了屋，不吉利，会带来晦气，但这是去世在王家，这就有些棘手了。

“爸，我背爷爷回去吧。”张昊突然开口道。

他知道王安康这是不方便说出口，才拿二叔和三叔旁敲侧击的，也真是够为难的。

毫无疑问王安康也是一个比较传统的人，守旧的人，这人在他家去世，他自然会感觉到晦气。

“这，这个好，至于挂红的礼数，就免了吧。”王安康脸色一喜，急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