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彩凤静静的依着，眼际突然闪出了十五年前的一幕，那是1995年，那时老罗与张彩凤已经在东门酒厂上班了，老领导还只是一个车间主任，老罗好像也是，记得那是周一，张彩凤记得清楚，他与老领导的老婆刚走出车间，突然老领导的老婆晕倒了，她赶紧叫着唤了好多人送到了医院。

那时只听说老领导的老婆得了一种怪病，治不好，其实放现在就是癌症，老领导四处筹钱要治老婆的病，老罗刚发的准备当月的生活费全借出去了，张彩凤与老罗天天喝炒面，捡菜摊上扔掉的白菜叶子吃，一个月呀。

后来老领导的老婆离开了，老罗又将他下一个月的工资全部借给了老领导，他说要继续沿用上一个月的优良传统，还能攒钱。

不过老领导体味老罗的家境，恁是没有要。

张彩凤感觉自己特别幸福，这就是老罗，一个只想别人不想自己的老罗，她已经习惯了。

到了晚上的时候，儿子罗浩带着女朋友孙晶回来了，徒弟宋阳也过来了，张彩凤捧上了西红柿炒鸡蛋，又送上了几碗稀饭。

大家一边吃，一边说话。

他们特别兴奋，罗浩把酿醋车间的建设情况汇报了一下，宋阳呢也将养殖车间建设的情况汇报了一下，一切都很顺利。

“老伴，快把那一万块钱给儿子，明天把账结了，下苦人干活不容易。”

老伴赶紧打开柜子拿了一万块钱送到了儿子罗浩的手里。

“老伴，再拿三万块钱给宋阳，把砖钱，修猪圈的工钱先支一些，不够的明天从银行里取回来再给。”

老伴又拿了三万块钱送到了徒弟宋阳的手里。

“爸，你哪来这么多钱，咱们家的积蓄只有一两万？”儿子罗浩莫名的质问起来，儿子的女朋友孙晶赶紧用胳膊肘触了一下罗浩。

宋阳点了点头，接钱的手缩了回来：“师傅，你一个工人能挣多少钱，供了一个大学生，一个博士生这都不容易，还给工钱。这钱我不要，都是签字的职工，他们不要钱的。”

看着儿子，又看着徒弟，老罗笑了笑：“我想办法弄到的，你们不用管的，我一个车间主任，啊？到哪里弄不到钱，你们可别小看我，钱拿上，宋阳，如今你师傅是二百号人的头头，没钱怎么当头头呀！”

宋阳半信半疑，但师傅的个性特别强，不听话那是要挨鞋底的，自己刚学制酒时不认真就被打了几下，这都结婚生子了心里还怕着呢！

师娘一把将钱塞到了宋阳的手里：“听你师傅的，没错的。你师傅的鞋底可是我纳的，厚着呢！”

宋阳接了钱，稳稳的装进了内衣袋子里。

吃完了饭，儿子罗浩与女朋友回车间宿舍了，宋阳则回家支付工资。

“老罗，前期工程看起来都支付了，但是五百个猪仔按市面价最少也得五六万块，前期的酒曲酿醋配料还得一万块，我们到哪去寻着六七万块。除了这个，最最棘手的就是酿醋工艺，老孙家的手艺肯定是最好的。”张彩凤撮着舌头看着老罗，话说得很慢，这是头等的问题，也是必须解决的，虽然解决了刚才的表面堂皇，然而接下来的问题又成了头等大事。

“我知道，老伴，买猪仔的事情与酿酒的事情都得办呀！养猪的技术问题老领导已经请好了技术员，现在就是买猪仔的钱跟酿醋的技术了。”

“老罗，要不咱给老孙家让一下步，把儿子送过去，他们可以给些礼钱，还能传咱们酿醋的技术，你这转岗不就一切水到渠成了吗？”

老罗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老伴：“不行，不能要老孙家的钱，儿子当上门女婿的事情我再想想，就这么一个儿子，你说我心里能好受吗？”

“可是老孙家两个女儿，咱不是还有罗敏吗？”

“罗敏是女儿呀！她又不是儿子，我的心里想不通呀，行了，这个再议，酿醋的技术容我再想想，明天早上再做决定。”